风月留白
第一百零七章 十五个月（旧版）

丰悦在阁楼上摆好了电脑，点击播放。

叶落槐双手撑着下巴，几乎扒在屏幕上。拍摄的机器有些晃动，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女孩儿轻快地跑上舞台，熟练地调整好话筒，对着音响师打了个手势，欠身坐在背后的高脚凳上。

“那个是你么？”叶落槐兴奋地合不拢嘴，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镜头离得老远，看不清长相。”

“急什么？节目才刚刚开始。正式表演的时候，镜头就拉近了。”

“好奇你以前的样子，想知道是那时候漂亮，还是现在更漂亮。”

“那还用说嘛？现在都老了，当然是那时候漂亮。”

“先看看再说吧，看过了才知道。”

一曲《望春风》唱到一半，摄像师终于推近一个特写镜头。漂亮是真漂亮，可惜化了妆，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助理撤去了凳子，再度调整了麦的高度。听丰悦在一旁介绍，下一首是奇秦的《夜夜夜夜》。第一嗓高音飙出来，叶落槐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只听见台下一片掌声、口哨，不停的有人往台上送花，多得抱不住，通通堆在脚下……

“这歌唱得太好了！”叶落槐发自肺腑的赞叹道，“高音劲，低音准，感情真挚。你该去报名参加海选，保不准能爆红。”

“你以为我没想过么？可我不敢递简历。大约只有夜总会不太计较表演者的身份。”

“如果我当时坐在台下，听了这首歌，大概也忍不住想追你。”

“呵呵，你那时候高中毕业了么？”在他后脑勺上轻轻弹了一下。

“好像毕业了吧？就算没毕业也不耽误粉女神呐。”盯着屏幕上那个，顾不上回头看她。

“我要是没记错，你那时候正跟初恋女友打得火热。学了十几年的专业都不要了，就为了跟人家报一所学校。”

“真遇上你，说不定就移情别恋了呢。整个人生都因此而改写了。”

“我可能不行，那时候我还没走出失恋的阴影。这首《夜夜夜夜》发自我的真情实感，唱出了我跟庞飞分手后绝望而颓然的心境。”怅然轻笑，即兴哼唱道，“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实的我……”

“说实话，你那时候是很漂亮，不过远没有现在吸引人。”

“是吗？”莞尔一笑，极受用对方的夸奖。

“真的。现在更美，更有气质。”枕着她，拢起垂落在颊边的发丝，“让人安稳，沉静，每一个眼神都藏着故事。”

“什么都有了，可惜，没了你想要的单纯。”

“在我面前还是很单纯，尤其像个刺猬的时候，就像个脾气暴躁的小女生。大概，也只有对着我吧？”撑起身子，小心试探，“依赖我么？变着花样撒娇？”

坠入他深邃的眼波，提起棱角分明的下颌，“落槐，下楼吧？”胡思乱想，他明白她的意思。

“这儿不好么？”有点迫不及待。

“没遮没挡的，当心被人看见。”残存着一点理智。

“就在这儿，我喜欢这儿。”

如生命初始一般艰难，有一点折磨。因为疼痛而感觉到自我，不只在彼此的眼中，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早餐时间，穆鼎秋与紫月爆发了严重的冲突。情绪失控，愤然打翻了茶杯。虽然没有破口大骂，却已然表明了决裂的态度。

两名助理，一上午不敢说话，自入职以来从没见过老板发这么大火。穆总一向温文尔雅，即便在离婚前后，压抑的情绪都没有发作，这位紫月小姐偏有这个本事，把个得道的神仙给惹毛了。

紫月在门外哭得死去活来，穆鼎秋锁在办公室里避而不见，丝毫未觉心疼，越发厌倦，害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大叔，你开下门好不好？没来由的发火，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吧？”紫月不顾苏助理的劝说，砰砰地叩着门板，“就因为我昨晚跟朋友多说了几句话么？还是因为我又乱扔东西了？我哪儿不对，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再犯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始终无人回应。

苏助理再度跟了上来，轻声劝说道，“穆总正在气头上，你越这么闹他反而下不来台了。先回去吧，等穆总消了气会联系你的。”

“你少哄我！”抹着眼泪，忿忿地白了小苏一眼，“你比我还了解他么？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明白，我还有机会再见他么？”

“可是，眼下穆总什么都听不进去呀？你这么闹下去，上上下下可就都知道了！”

“那我该怎么办呀？他这样的脾气，我有什么办法？”继续叩门，力道明显减轻了大半，“大叔，你开门吧？我错了！吵架归吵架，吵过了就和好吧？”

穆鼎秋盯着眼前的文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闭目靠在椅背上，嗡嗡的耳鸣。起身走向窗口，望着远处飘红的翠峰，怔了许久，忽然转身接通了内线，安排司机备车回城。

感情是地狱，甘美的地狱！你自以为理智能够战胜一切，妄图凭借强大的自信从这幽深的地狱里逃出去，栖息在心底的魔鬼始终纠缠着，把你一次次地拉回谷底。思念，渴望，不甘心，所有温情的祝福都是虚假的。完全的理智，就像一把满是锋刃的刀，会让使用它的人手上流血……

走廊上隐去了哭闹声，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紫月环抱着双膝，泪眼朦胧的坐在门口。一秒钟的动容，恍惚看见含泪坐在床头的女人，一模一样的姿势，除了那副渴望怀抱的表情。

“大叔……”紫月楚楚可怜的央求道。

伸手将对方扶了起来，敛眉低语，“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分手好不好？消了气就来找我。”

抬眼望了她片刻，“别再直播了，去做主播吧，我叫人安排你到电视台工作。”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你有个安稳的前途，我也就放心了。”

“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再度哭出了声，“为什么不理我了？”

“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咱们俩不太适合。”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说！”

“我一直在设法适应。十五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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