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馨馨刚一撤离,丰悦就忍不住试探道,“你们俩——怎么听着奇奇怪怪的?”
“我就是那么一说。”叶落槐双颊绯红,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丫头一直惦记着我,我不想让她有所期待,干脆断了她的念头。”
“你说‘有问题’她就信了?没要个医生证明什么的?这也太好骗了吧。”
诧异抬眼,压低嗓音轻问道,“男科能看出取向么?”
“呃?”恍然大悟,“你说你是——”会意的点了点头。一手撑着下巴左看右看,敛眉调侃道,“别说,还真挺像的。”
“自打带上这手镯就更像了。”扯起袖子,露出他们爱情的见证,“专门的?生怕别的女孩儿看上我?”中指轻触她贴在桌子上的小指,“居心叵测!那天就打算把我据为己有了?”
“没想过。不过确实想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马上就要分开了,想叫你一辈子记得我。”
“所以我说不想要,你就不高兴了?”女人的心就像个拧巴的九连环,越较劲儿越解不开,往往需要后退几步,才能看得明白。
“某一瞬间想在你肩膀上狠狠咬一口,又怕后来的人看了委屈。这手镯可以剪断,想忘记我的时候,就叫人毁了它,你还是原来的你。”
轻轻勾起她的小指,低头凝视着手镯锋利的内缘,“我这辈子都不会摘下来了……”
“路还有很长,人无法预知将来的自己。”就像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爱着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突然就变了。
“道理我懂,也明白你的心。即使有一天我们不再爱了,你依然是我的女王。我们各自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隔着时空的距离,在莫比乌斯环上咫尺相依。”
“我在想,要不要你帮我画一张正面的。等我满脸皱纹的时候,还能看见青春的自己,还能想起拿着画笔坐在对面的英俊小生。或许那时候,我们都已经老得认不出彼此了,因为这幅画,我们得以相认……”
天神出于妒忌,总是拨快恋人的表针。相聚总是短暂,紧接着又是漫长的分离。
迟迟等不到大飞的回音,叶落槐硬着头皮走进了房屋中介。之前对于此类事情心里总有些打怵,担心自己词不达意的表述会惹人笑柄。眼下看来,比他想象的容易,问到了两套房源,在相距不远的两个开放社区。住户多是一些年迈的老人,还有步行街打工的俊男美女。房子的外观看起来有些破旧,里面的设施根据装修年代的不同,有着天大的差距。
来不及争取丰悦的意见就签了下来。第一套房子之前做过员工宿舍,简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除了板床和两台发黄的老式空调,跟南岔口的民房差不离。第二套房是五年前装修的,主人平步青云,举家迁往魔都生活。屋里的家具家电一应俱全,除了价格比之前那套贵一倍,基本上无可挑剔。
在劳务市场叫了两名家政女工将房子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恍惚觉得自己受了丰悦的“毒害”,就连摆在吧台上的茶杯把手都要强迫症似的朝向一面。取下所有的装饰画,卷起床单被褥塞进空荡荡壁柜,又将厨具、抱枕和沙发坐垫一并锁了起来。本来可以立马下单配齐,又觉得该给“女主人”留一些特权。
好容易熬到了日落西山,拿起电话竟犹豫了一瞬间,坐在阳台上默默点燃一支烟,担心自己先斩后奏又落得一身埋怨。暗红的火光眼看烧到了烟蒂,电话响了几声之后,终于接通了。
“落槐,我提前下班了,你在哪儿呢?”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女声。
“呆着别动,我过去接你。”
“我已经出门了,心想着没人理我,正打算去健身中心。”
“埋怨还是威胁?要是再等不到电话,你就会私教去?”不愿意她去那地方,偏执的认为那些健身教练没一个好东西。
“瞎想什么呢,只是跟你汇报一下我接下来的行动轨迹。”
“人家忙了一整天,累得腰酸背痛,还想着你安慰我几句呢,你倒好……不开心!”习惯性撒娇,恨不能加个满地打滚的表情。
“你要来我就不去了,好端端的又发脾气。”知道他没生气,装模作样,要人哄着他而已。
“五分钟之后见,咖啡厅门口的老梧桐树下等你。”
丰悦眼看走到了停车场,听说约会地点在相反的方向,赶忙沿着原路折回。迟到了两分钟,打老远看见徘徊在树下的人影,咖啡厅窗前变换的霓虹将他背后照得雪亮,脸上的暮光越发昏暗,只勾勒出轮廓,模糊了表情……
“打车来的?”确定对方没开车,不然不会约在这里。
叶落槐在托盘上按息了烟蒂,随手丢进垃圾桶,揉了揉鼻子,不知话题该从何说起。吭哧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我……呃,把家搬到了这里……”怯怯地扫了她一眼,对方一脸迷茫的表情。眼周绯红,伸手碰了碰她的手指,“西区离这儿太远了。我想,天天能看见你。”
丰悦拍了拍他的手臂,招呼他边走边说,“不管你开不开心,我得先声明,我可不打算搬家。不过,离得近点确实很方便,哪怕只有一点点空闲,我也可以偷偷溜出去……”
“没人逼你搬家,这儿也是你的家,你来或不来,我就在这儿等你。”道路在前方转弯,两行笔直的水杉夹道,不见了来往穿梭的人群,牵着她的手一路说笑着,走向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居民区。
宛如一双相守半生的老夫老妻,任他牵着手,怅然一声叹息,“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看似温柔含蓄,骨子里却固执得要命。”容不得她拒绝,让她倍感压力。
“表面含蓄的人内心往往是激烈的,它包藏着所有的温和、狂躁、冷漠和热情,以及他的偏执,对所爱的一切毫无理由的相信。”
“更容易伤心?”
“嗯。若非如此,干嘛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愿与人沟通,怕受伤,更怕别人受伤,看起来愚钝又笨拙。哪怕受了伤也不会表现出来,闷在心里,慢慢就消化了……”
参观了新居,眼下看来还只能算作“半成品”,常备的日用品一样都没有,冰箱里没食,床铺也空着。
丰悦取下河磨玉的玉琮包挂,系在其中的一把钥匙上,“栓个坠坠,免得一转眼就弄丢了。你的呢?有没有栓着?”
“我也要一个。”掏出裤兜里的单片钥匙交到她手上。
“那就,先把这个给你?”将黄绿带皮的小玉琮在他眼前晃了晃,“店里还有个玉环,一块料作的,我明天拴上。”
“一对儿么?”
“除了形状,颜色和风格一模一样。”
“有内味儿……”
“河磨玉最适合仿古工艺,参考红山文化的高古玉器,故意留皮有点像土沁,看起来好像老的。”
“喜欢。”笑眼微眯,唇角勾起一丝甜蜜,“请你吃饭。顺便去买枕头、被褥和床单。”
“今晚就‘营业’么?我可不想凑合。我得慢慢来,一样一样的拾掇。”
“不,就今晚……”眼神无辜,紧抿着嘴唇央求道。
磨人精!
受不了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毫无原则的妥协道,“要不——去趟柳园吧?挑一些木头和石头回来。”
“摆家里?”双手圈住她,特别兴奋。对方分明把这儿当成了“家”,否则不会这么用心。
“挑几幅画拿过来,或者把你的画笔和颜料带来。”
“还是挑之前的吧,心花怒放的时候什么都画不出来。”
“记得别开车!”眉心一紧,郑重地警告道,“你要是把车开过来,我可再不登门了。”
“我听话,我乖。”表情讨好,像个憨傻的孩子,“往后再不开车了,改天叫大飞帮我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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