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月色静静流泻在肌肤上。
云处安双手向背后支着身子坐在屋顶上仰望着夜空,眼中承载着满天星辰。
他感受到傅杳向自己靠拢了些,轻轻唤道“杳杳?”
傅杳倚上了他的手臂似乎觉得不妥又挪了挪身子,云处安将她一把拢入。傅杳没有防备地撞入了他的眸中,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让呼吸一窒,心跳也漏了一拍。
傅杳别过脸,脸颊发热耳垂殷红,手中却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她抿唇,讪讪道“这是何意?”
他则是嘴角上挑,“就是这意。”身子便挨得更近了些。那是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的体温,傅杳有些片刻的眩晕。
云处安低低地笑了起来,好在抑制了自己的一时嘴快,差点就说出了心声。
傅杳伏上他身,勾起他的下颌。
“要是再墨迹,那神秘人可就见不着了。”傅杳压低了声线魅而不妖。
他明显一怔,声音中染上许可怜“就这?”
傅杳渐渐平静的眼中带着疑惑。
也好,来日方长。
他唤出物华,一剑西来,白衣翻飞。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
月满西楼
二人潜入壹号间寻到合适的隐藏之处静静等候。
月满西楼夜至亥时便不待客,不似白日的人声喧闹,此刻静的可听银针落地之声。
‘就这么静静等?’傅杳把话用灵力传送到云处安的脑中。
云处安点点头‘不急,若过了子时还未来我们就撤。’
她没有再回话。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着,傅杳已不知无声的打了多少个哈欠。
门窗突然吱呀了起来,一道身影果不其然的翻了进来,脚步轻盈似蜻蜓点水般。
两人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力屏住呼吸,从细缝中锁定那位等待已久的神秘人。
来者身形看去是名男子,身着劲装,夜中看不清样貌。
神秘人扭头左右察看才来到那幅画前,揭开画布触碰那异状之处。
机关如同那日一样该怎么来的还是怎么来,可这神秘人却好似不记得一般,不太灵活有些忙乱。
傅杳暗中也为他捏了把汗,却还是被道暗器扎进后背。
神秘人不知疼痛躲过了所有机关,墙壁此时也轰轰地发出声音,转动开来显露出了真实的那一面。
满是暗器针孔的墙面,中间凹进去的那个空间里放着个铜盒子,盒身布满忘墟阁专有的纹路。就是此刻,傅杳二人眼神对视一番,推开挡在身前的屏风,屏风倒在地上在屋内回响着巨大的声音。
“住手!你已无路可逃。”云处安脸色一变声色俱厉,与此同时伸出手将傅杳护在身后。
几道灵诀法咒包裹起整个屋内。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神秘人的眼底划过冬夜寒星的冷意,他转过身来从身后掏出两把剑刺。
傅杳微微皱眉‘竟是个刺客?’她心中暗想。
物华的剑气四散开来,剑影翩翩。
那蒙了面的刺客移步换影,步法飘忽不定。紧接腾空旋身,袖箭从孔中飞出刺向二人。
“醉春风!”傅杳念出法诀,砰!袖箭被隔挡,空中卷了几圈落地。好险!这种袖箭发出后可杀敌于五十步之内且速度惊人,凶险无比。
云处安手持物华看中机会,逐月跨步而上,剑光乍现划过刺客的双目,血液从眼眶飞出染了他的白衣,刺客被划瞎了双目一句不吭,却有些瑟缩地向墙面靠去。
“说!谁派你来的!”云处安手中物华的剑锋抵住了他的咽喉。
刺客将烟弹抛出,二人捂着鼻腔咳嗽了起来。
云处安眯起眼,剑锋下的身影已不见。
“砰!”刺客摸着撞向那施了法的屏障却是无效,屏障弹回他的身子。
‘夜渎!’傅杳唤出月刃。
刺客凭借听觉和预判,身法巧妙绕过月刃的轨迹。一个鬼步幻影宛若蛟龙,双持剑刺扑向傅杳。
物华剑身一转换至左手,云处安眼中是凌厉的杀意,他右手一翻“断肠!”滚滚灵力而来打入他的胸膛。
刺客口中血喷三尺,剑刺脱手而出,身子软泥般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烟气散去,傅杳拉开刺客的面纱是个不认识的无名之辈,她摇摇头又往刺客胸膛摸去。
一块令牌从衣里搜出交给了云处安像是问他这是谁物。
云处安微微蹙眉,手中的的令牌前后翻动,随后他清声道“残星门的人。”
“残星门?就是那近年新起刺客组织?”
云处安点了点头,又看向那血泊中的刺客。他很是奇怪,为什么残星门的人也对此有兴趣,可这么一想又和整件事串不上边来。
“难怪!我就在想这刺客怎么一声不吭的,残星门的人声音可不都被门主毒哑了。”残忍啊残忍。傅杳一时间有些想回异华彩,也不知楼主在做些什么。
在二人放松警惕,走向那铜盒子。一支长箭发着金光穿破了屏障,向着云处安飞来。
‘铛——!’夜渎挡住了那袭来之物。
“哦~这不是夜渎吗。”含带磁性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二人纷纷转头,那刻眼中皆露出震惊之色。
眼前之人手持长弓,弓身绕着耀眼金光,并非凡物。男子身着青色长袍,神木簪束起发丝,眼眸是天池之水的清澈,他将长弓变小收入囊中。
“医仙?”
“听澜医仙?”
正是医名天下的眉清疏。
傅杳拱手恭敬道“晚辈不知医仙前来,但医仙这是何意?”
眉清疏挥了挥手“在我面前不必诸多礼数。”转及他轻咳了声笑道“本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都是瞿水送的弓太过沉重了些。哎,神赐之物果非凡品。
“那夜偷袭晚辈的,也是听澜医仙?”云处安问道。
眉清疏握拳掩面咳了咳心想下次再也不用瞿水的弓,真丢人!
他正了正脸色“那日是想试探二位的本事。”才怪,就是射偏了。
“多谢医仙手下留情。”云处安拱手谢过,他又道“晚辈不解,为何偏要等今日来取?”
眉清疏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二位得愿意将盒中之物归我所有才行。”
“不知盒中的是?”傅杳困惑是什么东西才让堂堂医仙都想得到。
“盒中的是神池花。”
二人再次大惊,神池花只有北国圣昭宫内才有,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医仙为了神池花千里而来...”
眉清疏打断傅杳的话,心中钝痛“是为了我那宝贝徒弟。”
“她身子不好,为她制药时发觉少了一味。神池花百年才结一朵,瞿水只道十多年前圣昭宫中神池花被偷盗,遗失后又经辗转到了忘墟阁内。”
“那五千金!”
“易家小姐便是我的徒弟。”
那五千金不过是要拿神池花觉得过意不去给忘墟阁的一点小小‘心意’罢了。
几日的迷雾被层层拨开,事情原由也浮出水面。
傅杳是个通情的人“既是医仙想要,我们自然愿给的。”
“那这个人情日后再还烛龙殿。”
眉清疏将地上刺客的血抹满整个掌心走向那个铜盒子,化指为兰念着法诀再是一掌盖在了铜盒上,纹路发着红光,血液一点一点渗入进去,盒身嗡嗡嗡的颤动着直到沉静下来。
“忘墟阁施的这符文需要以抱着决心死之人的血和灵魂才能解开,也得多谢这残星门的人来送死了。”眉清疏望着地上冰冷的尸体闭上了眼,口中喃喃着一束光芒笼罩住刺客,最终尸体悬浮于空化为柔和的蓝色萤火飘散在高楼之外。
眉清疏将铜盒子收进囊内,看向傅杳二人。
“夜已深,二位不如去我那住下?”
“那便谢过医仙了。”云处安厚着脸皮道,这样也好,不必回那破破烂烂的祠堂过夜也不怕被城中刺客盯上了。
傅杳也跟着道谢。
医仙的住所砌造在鹂城郊外的山头上。四周树木葱茏,皎皎月光洒下透过枝叶映在身上斑斑点点,院子的墙上爬满花藤,空气弥漫着清新气。
眉清疏轻叩着门“熹瑢。”
门后响起脚步声接着木门吱呀的打开了,开门的女子没有艳丽的外表,一身淡雅却气质出尘。
“师父!”易熹瑢欣喜地喊道又侧身咳嗽了起来。
眉清疏抚了抚她的后背,“怎么又咳起来了。”他满眼心疼。
易熹瑢看向眉清疏身后二人,“这二位是?”
“这是师父结识的两位朋友。”眉清疏手一摆“二位快进来吧。”
傅杳和云处安朝着易熹榕作揖道“熹榕姑娘。”
易熹榕回了一礼,笑意深深“快请进。”
院内药香不绝如缕。
眉清疏让易熹榕回屋睡下,便招呼着傅杳二人来到堂屋。
“医仙怎知我们是烛龙殿的人?”傅杳不解。
眉清疏往杯中满上清茶,慢慢道“你可知这夜渎是何物?”
傅杳不知,云处安也不知。
“两百年前,平川城城主之子戚筠在栾州游玩时与一名叫卿相夜渎的女子相识相恋,两人情深似海,安住在栾州。戚筠心中其早已打算年后便接卿相夜渎回平川城成亲。可惜平川城说巧不巧就在快成亲的那几日传来老城主病逝的消息。戚筠瞒着卿相夜渎回了平川城,卿相夜渎寻不着他悲痛欲绝。两月之后,平川城中传出消息说新城主戚筠要和紫山城的城主之女盏婳成亲的消息。卿相夜渎心中不信,成亲当天装成侍女混入了城宫之中,见二人要喝合卺酒的时刻她红了眼再也忍不住就冲了上去想要杀了盏婳却被戚筠的侍卫拦下。她因爱生恨咒他永世见不到自己,盏婳也和他这辈子生不了子,说完从那高城之上一跃而下。好好的大婚之日算是毁了。可怜那盏婳本是无辜,大婚十年间生过四子都不到一周就夭折了,盏婳也就郁郁寡欢而死。”
“这女子与这月刃有何关联?”傅杳依旧迷惑。
“娶盏婳只是戚筠的一步棋,戚筠心中自始至终爱着卿相夜渎,卿相夜渎坠城死后,找人偷偷把她的身子带回了宫城之中。因为卿相夜渎的诅咒他害怕永世见不到她,心里开始扭曲的病态起来。派人在城中抓了最好的器师关在禁闭的屋内为他打造月刃,再下达他一个残忍的要求将卿相夜渎的尸骨与月刃融为一体。他想以这样的方式锁住她的灵魂陪伴着自己,月刃通了灵还能为自己所用。”
“你手上的月刃是烛龙殿前一代阁主君无琊平乱时所得。”
讲完后眉清疏杯中的茶也凉了下来,他饮下一口叹息不已。不知是叹卿相夜渎不值还是戚筠的残忍。
‘原来楼主把月刃赐给自己时所说是真,还一直以为是唬人的。’傅杳心中暗想。
他说,杳杳啊,你要好好爱护这把月刃,它是个美貌女子所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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