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路遥
第三章 陆长伊（旧版）

经过一番休整陆长缨住进了曾经住过的晚吟居，陆载元则住进了世子所居的云鹤院。

晚吟居里头有一棵枇杷树，陆长缨趁着漫天晚霞绕着枇杷树绕了一圈又一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念禾看的直翻白眼，“我的好小姐，您别转了，您要盘这枇杷树不成。”

陆长缨听了回身便是一个暴栗，“你这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枇杷树是迁都那年我和长姐一起种下的，如今竟也算亭亭如盖了。”陆长缨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提着裙子向门外跑去“走，咱们去看看长姐院子里头的梨树。”

清棠院里梨花满树，霞光之下，微风吹落满树，陆长缨站在树下看着花瓣飘落，赞叹不已“念禾，收些花瓣装到荷包里头，明日给长姐送过去，长姐必定欢喜，她最喜欢梨花了。”

第二日一早念禾便亲自捡了新落下的花瓣装到荷包里头。

陆长缨撩开帘子远远的便看到礼部尚书府门上站了人，眼眶一热，定是长姐早早的便等在那里了。下了车，陆长缨一把便扑到陆长伊怀中。

“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快让长姐好好瞧瞧。”陆长缨从陆长伊的怀中抬起头，二人相视便又哭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被陆载元与艾景荣劝住。

陆长缨红着眼睛向艾景荣行了福礼“姐夫，长缨失礼了。”

艾景荣忙道：“无妨，你们姐妹许久未见，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众人便向内走去，到了艾府老祖宗的住所，兄妹二人向老祖宗及陆长伊婆母赵氏行礼问安，说了些家常话，便打发他们各自说话去了，陆长缨随陆长伊去了她的院子，陆载元则随艾景荣去了艾尚书的书房。

进屋落了座，陆长伊便打发了人，只留了贴身的丫鬟侍候，“姐姐，你这些年到底好不好，你信中总说一切都好，不亲眼看见，我这心中不安。“陆长缨上前抓着陆长伊的手，不错眼的看着她，陆长伊笑着说：“你瞧呢，我现在哪里不好？老祖宗与婆母待我像亲女，下面的人也敬着我，我还有哪里不好的？”

“那姐夫呢，他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陆长缨见姐姐只提府中上下，不提夫妻，便想到了些什么，心中直泛酸。

陆长伊见妹妹担心都挂在了脸上心中暖暖的，“他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嫁进艾家九年了，一直无所出，他对我从未有过怨言，也从未冷落过我，婆母对我也很是宽容。”陆长伊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此刻面上却露出了一丝落寞。

陆长缨抓住陆长伊的手“姐姐，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寂空大和尚说了，姐姐福分打着呢，这孩子急不得。”看着妹妹的小脸上满是笃定，陆长伊心中宽慰了好些。

“对了，念禾，我的荷包呢，快拿来。”陆长缨兴致冲冲的将荷包打开，露出里面的梨花瓣。“这是，”陆长伊惊喜的看着荷包里的花瓣，“这是我院子里的？！这些年我甚少回去，偶尔几个春日回去看了一会儿便要回来，梨树结了果子，府里便有人送来。”陆长缨听的心酸。陆长伊将花瓣仔细收好，回身吩咐道：“倾葵，找人将这些做成干花，告诉袁姨娘，日后不必再送荷包来了，以后我便带着这个了。”

陆长缨听了只觉不对“姐姐的荷包都是袁姨娘做的？那个生了两个庶子的袁姨娘？”听妹妹这么问，陆长伊笑着宽慰她“是她，她原是你姐夫的通房，我嫁过来头一件事便是给了她名分，她倒是在府里没拿过姨娘的架子，每半月便绣了荷包来，里头装的不过是普通的香料，次次都找人看过了，他那两个孩子，大的在前院养着，小的跟在老祖宗身边，倒也不和她亲近。”

陆长缨听着，总觉还是不对“姐姐不带便是，收下就是，何苦日日带着。”看着不肯放过一丝异常的妹妹，笑着说：“她那荷包倒是有些意思，前些日子送来的是同心结，你姐夫那里也送了一只，不过是暗纹绣的，你姐夫日日带着，我也不好不带了。”

看着长姐溢满幸福的脸，陆长缨心下了然。

正说着，门外便有小丫鬟通传袁姨娘来了，随后一个看着不过二十三四的妇人低着头进来了，不过据陆长缨所知，袁姨娘今年该是三十一二了，看来这日子过的都是不错。

袁姨娘小心翼翼的行礼问安，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小心谨慎，好似一只随时会受惊吓的兔子。

陆长伊端坐在主位，笑得和蔼“你来的正好，以后那荷包你不必再送来了。”袁姨娘听着不知所措的抬起头，陆长缨却看到袁姨娘眼中一晃而过的惶恐，陆长伊看着不知所措的袁姨娘，笑意愈深。“你不用怕，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妹妹送了荷包来，你便不用费那个心思了。”

袁姨娘听了好似松了一口气,看着陆长伊的脸色夸赞起二人的姐妹情深。

不多时，便到了午膳时间，姐妹二人一齐向老祖宗那里走去，袁姨娘亦步亦趋的跟着，到了地方，也跟在陆长伊身后帮忙摆箸，看着袁姨娘的身影，陆长缨心下有了计较。

用了午膳，姐妹二人躺在床上说着私房话。看着头顶瓜瓞延绵的帐子，陆长缨叹了口气，开口道：“姐姐，那荷包，姐姐不如自己做了一对，一个自己带着，一个给姐夫。”陆长伊怔住了，面上泛起红晕，不知说什么好。“自我懂事起，姐姐便端着嫡长女的架子，那些夫人无不称赞姐姐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如今嫁了人，便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姐姐心中明明那样想，却又不肯那样做，这架子总不能无时无刻的端着，当初啊，我看到长姐那个样子便只觉得累，所以后来再也不肯和那教养嬷嬷学规矩了，如今看着长姐这个样子，我便恨不得把那嬷嬷找出来狠狠打一顿。”

陆长伊听着心里头暖暖的，却嗔道：“你啊，可真是在旧都野坏了，父亲与弟弟定然是不肯管教你的，如今进了京，你可要收着些，京都闲话传的快着呢。”说着叹了口气“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我九年无所出，不谨言慎行，贤良大度又能如何呢？”话中充满了无奈。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了，姐姐，我瞧着，你府上的这个袁姨娘可不是个善茬，你万事小心些，那荷包，你想法子把姐夫的拿来，和你的一起小心拿出去找人验了。”陆长伊听了脸色突变，“这样狠毒的法子，怎么会……好，我让人悄悄办了，若真是如此，她的好日子就到这里吧。”陆长缨听了心下大安，姐姐一向是个聪明的，点了这一层，剩下的姐姐会处理好的。

姐妹二人说着话，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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