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学院
第一篇 匠人篇 第一章 开学第一课（旧版）

第二天早上八点，魍魉学院的新生们迎来了他们第一堂课。

三班的老师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据说他是一年级的主任。

“同学们，大家好，我叫杜缘，今天由我来给大家上这第一节课。相信大家都看过课程表了，这节课是本学期第一节也是最后一节思想课。其实不止是本学期，四学年都只有这么一节课，希望大家好好对待，认真投入进去，这对你们以后的猎妖活动有很大的影响。”

昨天在看到课程表时许子渊有些诧异。这是个什么路子？修行先修心吗？

“不知道大家对妖怪持一个什么样的看法？我随便点几个同学分享一下。觉得必须铲除也好，觉得可以和平共处也好，不必害羞，大胆的聊聊自己真实的想法。”

杜缘拿起一张名单走下讲台。

“萧雅棠。”

靠窗数第二行第三列的女生站起身来。女生看起来很温柔，声音想必也很柔和。

“我觉得......妖怪也不一定都是坏的，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要驱除。除非是已经穷凶极恶的那种，不然还是要给他们一个机会的。我相信，妖怪和人类并不是天生就是敌对的关系，终有一天，还是可以共同生存的。”

“嗯，还有吗？”

“没有了老师。”

“请坐。”杜缘不置可否，继而点第二个人的名。“张黔川。”

靠窗数第五行第一列的男生站了起来，男生身材高大，面色冷峻。

“我觉得作为任务目标的妖怪就需要消灭。不是任务目标的妖怪不会和我有交集，我也不需要去多想。但既然作为任务目标了，那就一定造成一定的后果了，必须消灭，不然就是对任务不负责。”

“还有吗？”

“没了。”

“请坐。马长安。”

“我认为还是消灭的好。只有不会进入人类社会的妖怪对人类才是好妖怪。把在人类社会中隐藏的妖怪全部消灭，这也会给妖怪们一个警示，告诫他们不要进入这里。”

“没了？”

“没有了老师。”

“请坐。秦锦。”

“我认为要全部消灭。”

“理由是什么......”

“它们的存在就是威胁。”

“请坐。”

陆陆续续叫了十个人后杜缘回到讲台，放下名单。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点名了。

“同学们对妖怪的态度我大概了解了。大部分人对妖怪持绝对排斥态度，小部分人会有限度的接纳妖怪。这也不奇怪，无论是你们从小到大接受的现实教育，还是平日里接受的虚拟信息都是在极力渲染妖怪之恶，人妖殊途，妖怪只要存在就会危害人类。其实你们的师哥师姐们也一样。每年在上这节课时，我都在了解学生们的想法，得到的结果没有差别。接下来我来给大家分享一下我的想法。人与妖能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长达几千年，这就说明二者不是你死我亡的关系。我们日常做任务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妖怪，每个妖怪都值得仔细观察。妖怪们不见得都是害人的，比妖怪还要害人的人类也数不尽。大家不要被‘种族’两个字蒙蔽了双眼。学院不会强求大家对每个妖怪都仁慈，其实老师们对于妖怪的态度也不统一，只希望学生们不要到最后变成一个嗜杀的怪物。我希望这节课后大家能重新思考下妖怪的定位，人类能不能和妖怪和睦相处以及对待妖怪的方式方法。做完第一次任务后再思考一次。做过几次任务后继续思考一次。三次过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怀疑自己，秉持着自己的信念走下去。毕竟目前这是个没有答案的开放性试题。”

要是能够做到就好了。杜缘在心中暗暗补充一句。

人是会思考的动物，猎妖人自然不例外。每次进行除妖都是一次与妖怪打交道的机会。猎妖人与妖怪接触的多了，见识也就多了，会随之产生新的想法，甚至会否定原先的自己。现在的新生们还是一张白纸，他们的世界还是非黑即白的世界，思想还是很脆弱。

开学第一课是想帮助学生们开启一条道路，一条不断延伸，不断容纳他物的道路。学生们如果能在这条道路上能一直坚持最初的想法，那也未尝不可。共存也好，斗争也罢，这种东西几千年来也没有盖棺定论，学校不可能要求学生们强行接受自己的价值观。让学生们能不怀疑的坚持自己的观念一直走下去，希望不要因为理念变化而犹豫不决，这便是开学第一课根本目的。

“那么老师，您的看法呢？您是否相信人和妖可以共存下去吗？”许子渊提出自己的疑问。以前他对于妖怪完全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去应对，直到一年前因为一件事情的发生，他开始对妖怪这种东西产生了不一样的态度。

“我相信。”杜缘顿了顿继而说道，“我认为猎妖只是强制手段，猎妖人们所追求的最终目的也只是为了给人类打造出一个适宜生存的环境，一个没有危险的环境。目前而言，人类没有足够的力量将妖怪从人类社会中彻底消除。同样妖怪也没有能力继续豢养人类。人和妖之间的平衡已经维持了几千年，短时间内还不会打破。我设想如果有一天两个族群不再想继续进行斗争，就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到来，只是不知道这一天究竟何时才能来？”

“可是有些妖怪以人为食是为了生存，如果和平相处下去他们怎样获得食物？”

“这个问题很现实，也是目前的一个难点。研究院的李老师他们也正在进行这个命题的研究，期待他们可以留出成果，没有也没关系，后面的人会站在前面的开辟的路上继续前进，会有得出答案的那一天。对于妖怪也需要用规则加以束缚，可能一开始时效果不会很好，漏洞百出，但经过不断修补会得出想要的结果。”

听完杜缘的话许子渊开始沉思，杜缘的观点对他而言是一次冲击，不仅是他，相信对在座的绝大多是都是一次冲击。人妖势不两立的观念打小就被灌输到他们的头脑里，突然听人家说人妖并非是截然对立，甚至可以和平共处令他们有些难以接受。接受一个与固有观念相反的观点不容易，因为说话的人是魍魉学院的老师，潜意识下觉得他是权威，知道的应该比他们知道的更多，结论应该更正确，他们才会慎重思考。否则他们大概只会听一乐，不会当回事。

魍魉学院的学生都有过成功猎妖的经历，这是学院招收学生的要求之一。正是这份经历正在全力阻挠他们接受人与妖和平共处的观念。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会有深切体会，许子渊有过数次猎妖经历，直到现在他还能回忆起受害者咬牙切齿的表情，回忆起狩猎对象狰狞的笑容，让这样的双方接受彼此困难至极。

看着学生们严肃的表情杜缘轻轻一笑。这样的景象他经常看到，每一次新生在听完他的话都是这副表情。

“同学们能够仔细思考我的话就够了，我不会硬逼着大家全都接受我的想法，毕竟这个问题也没有个正确答案。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从每个人的经历中感触而来。即便是魍魉学院的老师们也不是所有人都赞同这样的观点，大家能够在这所学院团结共事，甚至拥有不同想法的教师也能不留余力的相互帮助只是因为大家都信奉着这个学院的一个东西。”

三班的二十人颇有兴趣的看着杜缘。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观念不同猎妖人很少会在一组出任务，精诚合作。这个学院有什么样的魅力可以让不同观念的猎妖人放下成见合作？

“这个东西你们应该也都见过了，就是咱们的校训。”

潜心修行，锐意和平。

“八字校训是咱们第一代校长留下来的，据说两位先生时常教导当时的老师们，学院不亡校训不改，要把校训当成魍魉学院的一种传承，传递给每位魍魉人。校训自建校伊始至今几百年间未曾变过，也会由老师们传递给每位魍魉人。可以说‘潜心修行，锐意和平’这八个字是咱们魍魉学院最重要的核心，比书塔还要重要。沉下心来修行，不要过多受外界影响。坚决的去追求，去构筑和平的世界。咱们来自天南海北，年龄不同，经历不同，观念不同，但咱们的目标是一样的。秉持相同的目标，尊重观念差异。同学们，期待你们早日成为一位合格的魍魉人。”

“最后再提一句，不论最后你们的观点是什么，一定要坚持自己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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