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面面相觑。
他们刚说叶青犹如丧家之犬,这次离京肯定孤零零地没人送。
结果……
教坊最有名的花魁都闭门谢客送叶郎……
这可不是普通的妓女啊!
而是花魁!
不仅卖艺不卖身。
而且还在这偌大的平康坊拥有自己单一阁楼的花魁!
这种级别。
哪怕他们是国公,被拒绝了也不能说啥!
“巧合,巧合,这一定是巧合!”
“咱们再换一家。”
尉迟恭扫了一眼别处,发现旁边的阁楼还开着门。
当即抓着其他三人跑过去:“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平康坊内最不缺的就怕是花魁,少了她林仙芝,还有周仙芝,张仙芝……”
说着。
四个人走进另一边的阁楼。
如入无人之境。
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会客大厅处,根本没人阻拦。
只是。
左等右等。
不见有人接待。
直到尉迟恭不耐烦想要大吼的时候。
一个小厮急匆匆从外面跑过来,看到他们明显一愣:“你们是谁啊?不知道我们家姑娘送叶郎去了吗?明日再来吧……”
说罢,就将四人赶了出来。
然后锁上门。
又急匆匆地离开。
“干他娘的,这群花魁反了天了!”
尉迟恭大怒:
“俺就不信,除了这群花魁,其他歌妓就不接客了!”
啪!
他一脚踹开眼前的板凳。
下了阁楼。
直冲冲地往教坊走。
然而。
刚到教坊,还没进入,就看见几个小厮拿着一张告示贴在大门上:
“今日教坊不接客,满城歌妓送叶郎!”
一瞬间。
尉迟恭如坠冰窟!
……
与此同时。
哗啦!
教坊一旁的侧门打开。
数百名模样各异的女子鱼贯而出:
里面不仅有让尉迟恭四人吃了闭门羹的花魁林仙芝;
还有精通成语典籍、俗话技巧的“席纠”妓;
负责罚酒的“觥纠”妓;
卖身的“卑屑”妓;
甚至还有不少异域风情的胡姬……
她们之中随便一个,都是万千文人墨客、商人旅客争相追捧的存在,其中的花魁们,便是王侯将相想要求见,也得看人家心情的存在。
现在却全都汇聚于此。
不复往日的花枝招展,反而衣着简约。
只化淡妆。
一个个或抱琴,或携酒壶,依照顺序从平康坊出去。
沿着大街。
一路走向长安城门。
整个过程中。
没有人说话。
却吸引了无数长安百姓观望:
“平康坊的歌妓们?”
“看前面,是花魁林仙芝,我曾经侥幸见过她一面,是要干什么去?”
“我刚从教坊出来,她们今天不接客,要去送叶郎!”
“叶郎是谁?”
“叶青啊!咱们大唐的军神!”
“据说叶青开罪圣上,被贬灵台县令,这是要去赴任了。”
“可这关歌妓们什么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叶青不光能征善战,据说吟诗作赋也十分了得,如今虽然才二十五岁,却已经有上百首诗作,随便一首都可传世,深受歌姬们尊崇。”
“难怪……”
“唉,也就叶青才能有如此待遇,其他人可不行!”
“真是让人羡慕啊……”
“走,跟上去瞅瞅……”
于是乎。
商人,旅客,遣唐使,僧侣,道人,平民百姓……
看客们跟上来,
队伍越滚越大。
以至于城门的禁军都紧张起来……
很快。
队伍来到叶青的车马前。
领头的花魁林仙芝上前款款行礼:
“还请叶郎出来一叙,听闻您要去灵台县赴任,咱们全长安城的姐妹们希望为您饯行。”
马车里。
听到外面的声音。
叶青探头往外面一看——
好家伙!
黑压压一片,估摸着得有近万人……
不过。
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此时还镇得住。
叶青很清楚,大概率是因为自己得罪了李二,平日里相交甚好的朋友们需要避嫌,没办法出来送别,便让歌妓们代为相送。
所以思虑片刻后。
他没下车,就这么透过车帘,看着所有的歌妓们。
镇定地说道:“你们有心了。”
闻言。
林仙芝再次行礼。
然后吩咐身后的歌妓取出酒壶。
满上两杯好酒。
一杯递给叶青,一杯自己接过:
“还请您保重,用您的诗来说,就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说罢,一口饮尽:
“敬叶郎!”
她身后。
数千名歌妓也都各自斟酒。
高高举起,齐声道:
“敬叶郎!”
虽然都是女子,可声音夹杂在一起,也是异常豪迈,让周围的看客们全都心神震动。
叶青也难免被感染:
“叶某谢过诸位!”
说着。
喝完酒,就准备启程。
但就在这时。
数千名歌妓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竟齐刷刷上前一步,高呼道:
“叶郎留步,还请叶郎赋诗一首,让我们留念……”
“作诗?”叶青诧异。
众女点头:“嗯嗯,作诗。”
叶青不由得汗颜。
他哪儿会作诗啊,就连“莫愁前路无知己”这首,也都是他抄的。
不过。
看着这数千道爱慕、尊重、期待的目光。
叶青也不好推辞。
他沉吟片刻,目光环视四周。
很快。
就看到路边自生自灭的野菊,淡淡的黄色小花,随风摇曳。
再想到自己的遭遇……
这一去,便是彻底走上了造反之路。
而长安城……
叶青的目光落在长安恢弘的城门上。
一年后,我必将君临!
取李二而代之!
一念至此。
叶青知道自己该抄什么诗了。
也不用笔墨。
直接高声吟诵道:“待到秋来九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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