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该吃饭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将李道玄的思想从浑噩中唤醒。
睁开眼,他便看到自己的老管家王威端着精致菜盒,脸上的表情有些凄苦和阴郁。
长安城临近寒冬,这里却十分阴寒,令人下意识地抱紧双肩。
李道玄慢慢坐起身,入眼处是粗木制的牢笼和阴暗潮湿的地砖。
远处有十几位的狱卒正在看着这边,目光复杂带着不少警惕。
自己和老管家,却已经是隔着一道牢笼了。
李道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有些发胀,回忆起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
张灯结彩的庆宴,众人欢笑的言语,横发的变故,以及李世民那突然转变、雷霆大怒的神情。
更多的画面,李道玄倒是记得不太清楚了,他喝了不少自酿的酒,很难得地醉了一次。
“王爷,你没事吧。”
老管家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放下了手里提着的菜盒。
原本光鲜亮丽,众人敬仰的宗亲王爷,现在却被下入天牢,衣衫不整。
昨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迅疾,没有人能够料想到,作为管家,王威感觉自己是有巨大责任的。
“无妨。”
李道玄摇摇头,他刚刚是有些宿醉反应,受了点寒倒是清醒许多。
在李道玄想要吩咐王威做点什么的时候,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抬头看去,是被好几个大内侍卫拥护走来的内侍。
李道玄对这个内侍有点印象,是他的好堂兄、当今天子李世民的监礼内侍。
内侍冷漠地看了一眼李道玄,这才掏出了手里的圣旨宣读道:“皇上有旨,洛阳郡王李道玄,内庭私藏前朝玉玺,后院埋藏卯金刀,证据确凿,现将罪臣李道玄带到太极殿,皇上要亲自审问!”
听完内侍的话,老管家王威也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手里的菜盒已经“哐当”打散。
前朝玉玺,卯金刀?
这些东西,李道玄这些东西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脑中依稀浮现出一点记忆,昨晚好像是见到了这两样东西。
不过,他本人确实不可能有的。
自己,被人诬陷了!
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色,李道玄动作却不慢,施施然地走出了牢房。
给了老管家一个放心的眼神,被一众侍卫押送着前往太极殿。
李道玄并不知道是说诬陷自己,不过相信李世民应该是不会被这种小手段欺骗的才对!
太极殿,是皇帝处理政务会见群臣的地方,象征着无上的皇权。
当李道玄迈入殿内时,已经有不少人站着了,细数下去,竟是有二三十人。
堂兄李孝恭、李道宗,长孙无忌、高士廉等几位文臣,李靖、秦琼等少数武将垂立两侧。
皇室宗亲的几位皇子,李承乾、李泰,还有几位小公主也在。
坐在最上方的,也是李道玄认识多年的堂兄,现在的大唐皇帝,李世民。
昨晚是李道玄的成礼之日,刚及弱冠。
作为恩臣又是皇室宗亲,在府上举办了不小的宴会,邀请的大臣都是现在朝堂上的鼎力大臣,不少皇室宗亲都是到场了。
与其说是宴会,倒像是皇室的一场家宴。
李道玄并不久住长安,大半时间都留在了洛阳,这次宴会还是李世民特别嘱托他来长安举办的。
谁知道,昨晚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皇室宗亲,最忌讳的便是手握重权,更何况是李道玄在军伍中有赫赫威名的宗亲。
因此,当大唐的政权稳固之后,李道玄就辞去了自己的军职,做一个闲赋王爷。
不过,现在还是遭受了算计,而且,必然是早有预谋的!
“道玄弟,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话语中透着一股冷淡和疏远。
自一进入大殿起,自己的这位堂弟就一直没有说话,仿佛已经是认罪了一般,也更加加深了心中的怀疑。
这位堂弟,虽然年幼,但曾经帮助过自己打下大半江山,在军中有着很大的威望。
若不是本身的武艺不精,单凭那出神入化的军策,当年的“天策上将军”或许就要落到李道玄头上了。
除去武力,无论是人品样貌,还是才学种种,道玄都是万中无一的,宗室中难寻一人相比。
不过为人低调,且不是正面冲杀的大将,在民间的声望反而不是很显盛。
推去了所有的军职和实权,离开了繁华的长安久居洛阳,李世民本来是对这位堂弟很惋惜的,甚至还觉得有所亏欠。
不过,他明哲保身,急流勇退的心性也让自己很放心,奖赏了不少的金帛玉器。
谁知,知人知面不知心,竟会在宅邸中找到那些禁忌器物!
以前的样子,兴许都是装出来,蒙骗自己的把戏!
听到李世民近乎讯问般的话语,李道玄先是微微一愣,心里却已经了然。
他本以为李世民会相信自己,却不想自己在对方眼里已经是摆明了的要造反!
本身就是多疑的性格,皇位还没有做热乎,帝王心术倒是先捡了起来!
在场的,无论是外臣还是宗亲,都是看着沉默不语的李道玄,各自有着不同的心思。
他们几乎都是昨晚的当事人,也看到了前朝玉玺和后续找到的卯金刀,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靖和秦琼等人也是交换了几下眼神,没人敢先开口,神色有些黯淡。
他们,自然是不会相信李道玄有反意的。
“怎么,已经无话可说,还是久不来长安,你已经忘记,何为君臣之礼了吗!”
李世民拍了一下龙椅,话语中已经是带了几分的怒气。
对于李道玄的沉默,李世民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
自己一直相信的堂弟,却是要背叛自己,这让他如何能坦然接受。
看着有些火气上升的李世民,李道玄也只是冷笑一声。
抚平有些杂乱的衣衫,李道玄环视了一圈殿上之人,朗声开口:“本王无罪,的确无话可说!”
李道玄如此淡定,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脸上隐藏着诸多情感。
作为开国有重大功劳的宗亲之一,李道玄自然有淡定自若的资格。
只不过,在现在的李世民看来,这份淡定却格外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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