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灯会喧嚣更胜,极尽绚烂的烟花将天空照亮。
声响传遍霄汉,然而这孤峰却流露出淡淡的死气,似是彰显着这里发生过不为人知的大事。
两个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长歌将仙鹤收进系统空间,极目眺望着那菊花丛中的秦流仙。
她小心翼翼的整理菊花瓣,让其不染一粒尘埃。
然后拿出扫把,想要将那黄黑色的泥土给扫干净。
本来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她做得非常认真,和她平日里的智慧超群格格不入,眼眸中泛着晶莹的泪花。
红唇微张,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然,将擦拭干净的菊花放下。
背影孤寂,仿佛天地间唯有她一人。
背负着难以想象的重担,不知归向何处。
“小师父!”
叶长歌走到山脚,笑道。
孤峰上的那道背影,忽而僵硬了下。
转身回眸间,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完全不敢相信叶长歌竟然到了这里。
“长歌,你真的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以你到处闲逛,静不下心来修炼的性子,是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回真龙阁的。”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庆幸你没有听我的话,回真龙阁苦修。”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是孟圣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对吧。”
“辛苦你了,虽说从稷下学宫到这只有七百里路,但是一路上有修炼得道的虎豹蛇虫。”
“你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身体,能完好无损的来到这里,也算是我这师父教导有方了。”
秦流仙再三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后,笑若夏花。
月华流仙秘术已经成为她的本能,莲步微挪间,乳白色月华之力流转。
红衣飘飘,一颦一笑间,令人魂牵梦萦。
人与景完美融合,如同世上绝无仅有的水墨丹青般。
最终,她来到叶长歌面前,故作长辈姿态的拍了拍叶长歌的肩膀,开着玩笑。
之前的悲伤和孤独,仿佛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小师父,我陪你一起吧。”
“今天你游手好闲的徒弟就是你的苦力,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和我说,有什么想做的都交给我。”
“我实力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我很强的。要不是你三年前就收我为徒了,你估计一辈子都收不到像我这么优秀的徒弟。”
叶长歌望着她,心中不由升腾起一缕心疼的情绪,低语道。
“对对对,你最优秀,全天底下你最优秀好不好。”
“你要不优秀,怎么可能一语中的,道出傲寒剑诀的缺陷在什么地方呢。”
“我的徒弟,本就应该优秀。不能修炼又怎样,照样能走其他路名动天下,令天下蛰伏。”
秦流仙展露笑颜,轻声道。
随后叶长歌跟着她一同摘菊花,扫地,干着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
但却前所未有的认真,无比虔诚恭敬。
直到他们来到孤峰山顶,秦流仙才沉默下来。
望着那八座杂草丛生的无名墓碑,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情绪,痛哭出声。
“长歌,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说。”
“你愿意听吗?”
秦流仙深吸口气,喃喃道。
见叶长歌点头,她随手摘一根青草叼在嘴中,开始安静述说。
“我出生在秦家,我爷爷是个天赋极高的平民,入伍后立下赫赫战功,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世人称他白衣军帅。”
“靠着辅助大乾皇朝前任皇帝登基,秦家一时风头无两。”
“满门白衣,满门帅才。麾下百万白袍军,战无不胜。如今的常胜之师燕云军也只有白袍军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战力。”
“但名门终究逃不过功高盖主,狡兔死,走狗烹的凄凉结局。”
“十三年前,五大皇朝来犯,百万白袍军在稷下学宫五位天人境超然高手和十万学子的帮助下,战胜了五大皇朝联军,定马瀚海。”
“然而此等战功,却惹来了灭门之祸,只因为皇室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赏赐给我秦家的了,也担心皇权不保。”
“我爷爷想急流勇退,亲手培养了如今大乾第一武将独孤无敌后,就辞官归故里。”
“可皇室从没想过放了我们,在爷爷率三万白袍军将当时天下第一魔教,拥有九位天人境,魔众三十万的太一魔教给镇压,筋疲力尽,无力再战之时,命独孤无敌率二十万精兵偷袭他们。”
“就在这金陵城外,就在这里,烈火焚烧了九天九夜,全部人化作焦尸,无一生还。”
“那一战,稷下学宫天人境全灭,我爷爷,我爹,二叔统统葬身在这孤峰之下。”
“当年的太子,如今的大乾皇帝以太子妃苏妲己引诱在大乾皇都的三叔秦太虚。”
“遭到拒绝后,苏妲己诬陷他酒醉冒犯。岳麓书院的君莫言率人将刚得知爷爷们战死的消息,心灰意冷的他拿下,关押烟雨湖底。”
“而我这所谓的名门孤女,则只能进入日渐弱势的稷下学宫躲难。”
“不是他们不想杀我和覆灭稷下学宫,而是不想让历经百战后,百不存一的白袍军反叛。”
“白袍百人成团,千人成军。哪怕仅仅只剩一万人,也是所向无敌的存在。”
“当然,他们也很清楚,我翻不出什么浪花。”
“我没有爷爷的帅才,无论什么样的军士归他管辖,都能成为无敌的白袍军一员。我也没有我爹和两位叔叔谋胜千里之外,武能定国,文能安邦的才情。”
“今天是他们的祭日,我连为他们立碑,清除墓边杂草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若是世人知晓当年的白衣军帅,两位白衣少帅,名震天下的五位稷下学宫先圣葬身于此。”
“盛传十三年的白衣军帅等人其实不是死于太一魔教手中,而是死在友军偷袭的刀锋之下。”
“那这天下即将大乱,世间可能再无热闹非凡的金陵灯会,天下也不是爷爷和学宫先圣他们希冀的天下。”
“战火纷飞,盛况难复!”
秦流仙故作随意道。
“我现在这样子帅吗?这是我三叔教我的,叼着根青草,去皇城外玉皇顶看夕阳,那感觉别提多好了。”
“我以前一直梦想着和先辈们一样,当个厉害的武将。”
“从小爱武装而不爱红妆,他们一直想看我穿一袭红衣,看我长大成个美人儿。”
“只可惜,他们永远看不到了。”
“说来可笑,如今天下皆知美人苏妲己国色天香,一颦一笑都令无数人心动。甚至无数人推崇她,随便穿戴一样首饰衣物,都能令无数人效仿。”
“连我穿红衣走在金陵街头,都被人说是模仿她。”
不知不觉间,她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泪流满面。
叶长歌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揽她入怀。
安慰的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衣满门孤苦!
这种悲哀,无人能改变。
因为这已是血淋淋的现实。
“桀桀桀,看来君莫言那小子信口开河编织的罪名是真的,你们这对师徒还真是狗男女。”
“秦流仙是吧?”
“你说得对,十三年前没杀你和覆灭稷下学宫,是忌惮白袍军苟延残喘的老家伙。”
“但现在他们死的死,残的残,失踪的失踪。按照时间来看,君莫言估计已经带着三万燕云军和三千儒生将稷下学宫灭了。”
“我要杀了你们,也是大功一件。苏妲己娘娘和皇帝陛下会很开心的,因为我帮他们扫除了小后患。”
正在这时,十多道扛着血棺,如行尸走肉,皮包骨头,笼罩在血袍中的人出现,阴冷嘶哑道。
那一口口血棺中的尸骨,身上残缺的衣衫上,赫然有着稷下学宫和白袍军的象征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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