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夏
第三章 决定（旧版）

繁星点点，微风徐徐。夜初凉，却寒心。

埋完最后一具尸体，戚凉驻足夜色中，然后拿出从贫民窟里找出的一些酒水，摆在一排排坟前。

“虽不相识，倒也缘分一场”

戚凉端起盛满酒水的瓷碗，轻轻洒在一个个的坟前，淡淡说道。

昨日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他现在一闭上眼睛，那一个个孩童的惨状便会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彻夜难眠。

雅雅还在昏睡中，这已是第二天的夜色降临了，戚凉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在等雅雅醒来，当然还在等一个决定。

看着手中两个铜板，戚凉神情恍惚，他还没为这个善良的女孩，做一件事。

若是等雅雅醒来以后，或许这件事就可以做了，虽然戚凉心里已经隐约知道，她会让自己做些什么。

“江湖道义，难道不就是这些吗，只是可惜了，还能做个禁军都尉吗？”戚凉惨淡一笑，看着远方出神。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排排坟前早已没了戚凉的影子。

千夏国都的平民区一大早便已是熙熙攘攘的身影来回穿梭，人们在天刚一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相反的，第四层贵胄区和更深的区域显得非常安静，当然，偶尔也会传来一些挑菜的人进出的招呼声，只是声音很低沉而已。

戚凉穿着带着帽子的衣服，从一处角落里走了出来，此时的他脸上还蒙着黑布，从角落里出来后，似乎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而他出现的地方，正是第三层皇室外亲和高官所居住的地方，只要他再走出贵胄区，他就彻底安全了。

可是现在天色渐白，虽然只是贵胄区，对他也同样不利，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起任何冲突，现在决不能打草惊蛇。

不得不说皇室外亲区的高手真的很多，戚凉若不是会些隐匿气息的功夫，加上天色漆黑，身影也比较好隐藏，不然早就被抓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是耽搁的时间太长了些。

现在他得赶紧回去，一是制定计划，二是怕雅雅若是醒来找不到他，会不会更加难过，毕竟她现在已经不能在受到打击了。

贵胄区的护卫没有皇室外亲的护卫那么严密，同样隐匿的高手也是天差地别，戚凉不觉舒了一口气来。

“站住，什么人？”这时，戚凉被人叫住了。

戚凉心里一惊，是的，他大意了，本以为这里高手不多，自己又心急回去，气息暴露了。

手中的长刀紧了紧，在那人有什么大的反应之前，必须解决掉。

“哎呦，这不得老陈嘛？啥时候找的这么个好差事，也不跟哥哥好好庆祝庆祝”戚凉还没转过身，就听那个叫住他的人，来到他的身后，一把将他搂住肩膀，很是亲切的说道。

只是戚凉有些懵了，你谁啊？我跟你很熟吗？

“不许喧哗”

就在戚凉准备小声询问的时候，一排卫兵刚巧路过，呵斥两人。

那人一听，赶忙笑着转过身，拿出几两碎银子出来，道：“见到老乡寒暄了两句，军爷巡逻辛苦，这些给各位军爷喝酒”

说着，将几两银子塞到了为首的卫兵手里。

“嗯，那也得保持安静，有什么话，出去酒楼说便是”卫兵结过银子，教育了一声，便离开了。

戚凉长舒一口气，差点就暴露了。

“赶紧离开”

刚才搂着戚凉的男子的声音，在戚凉的耳朵边响起，戚凉知道这时正是出去的大好机会，不敢犹豫，跟着离开了。

“多谢相救，敢问高姓大名，他日必定相报”

出了贵胄区，戚凉抱拳感谢。

只是男子并没有回礼，径直朝平民区走去，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相逢何必相识，只是为了救我自己而已，不必再见”

话刚落音，便很快隐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戚凉到也没有做作，那人带着人皮面具，戚凉很容易察觉得到，既然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自己也就没必要究根问底，还是赶紧回去看看雅雅醒了没有。

回到茅草屋，雅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眼睛通红，像是刚刚哭过，人生遭此变故，换谁也难以承受。

屋内一角，雅雅抱膝缩卷，双目空洞，脸上泪痕干贴在泛黄的脸上，也不说话。

看到回来的戚凉后，眼睛忽的有了一些神采，只是一个瞬间的功夫，便很快消失了，哀，莫大于心死，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戚凉嘴笨，不会劝慰人，只是从腰间拿出铜板，朝雅雅走了过来，其实他早已做好了决定，要不也不会在雅雅昏睡的时候，专门去国都里走一趟了。

“我说过，要为你做一件事”

戚凉面色平静，直接了当。

雅雅看了看戚凉，仍不说话，只是神情呆了一呆。

戚凉没有劝慰，就那样拿着铜板，僵持在雅雅眼前，等待答话。

“我要为他们报仇”

过了没一会儿，雅雅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眼睛里也终于有了些光亮，只是那眼睛里的透出来的，是无尽的仇恨。

戚凉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早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只是当雅雅说出来，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子臣是千夏国都的五品文官的称号，千夏国都内能得子臣位置的，不过七人，其中两人被抄满门，另外四人已是告病还乡，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子臣越离秀了。

子臣越离秀，是皇母越离氏的远方表亲，心中颇有韬略，虽不是什么酒囊草包之辈，确是心狠手辣之人。

上位多年，手中人命无数，更有变态嗜好，猎人。

以人为畜，肆意猎杀，其子越离超更是继承此爱好，甚至有过之。

刚来千夏国都的戚凉，对这些并不知情，而雅雅混迹国都多年，对这些早已是耳语目染。

要报仇，自然不得莽撞，这也是他师傅交给他的，而雅雅跟他说的这些，让戚凉的心寒了一截。

不是害怕，而是愤怒，草芥人命视人如畜，这种披着人皮的恶魔，怎会在千夏国都如此被重用，难道君主臣子都瞎了不成。

戚凉来千夏国都，目标就是奔着这禁军都尉而来，将来为千夏建功立业，也算对大凉山一个交代。

可现在奸臣当道，就算做了这禁军都尉，难道要听那群奸臣言语，猎杀千夏贫苦子民？

不，他做不到。

戚凉沉默，心中愤慨和大凉山的期望，在这一刻显得难以抉择。

“最近几月刺夏出没，本以为那畜牲再不敢明目张胆，已经离了这么远，为何还会出来猎人……”雅雅带着哭腔，泪水再一次湿了脸庞。

“刺夏？”戚凉眉头一皱。

刺夏是最近出现在帝国的神秘组织，如名字一般，专杀千夏国都里的皇室贵族等重要人物。

组织兴起几月，弄得国都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各个贵族皆是谈刺夏而色变。

只是他们只在夜间出没，而且每到一处，便全数诛杀，未曾留下一个活口，没人见过其成员面目，所以在帝国可谓是声名狼藉臭名昭著。

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言，因为刺夏只杀那些为富不仁残忍暴戾之辈，贫苦之人多有人受其恩惠，在贫民之中，口碑极好。

“不对”

戚凉忽的想起什么，赶紧对雅雅说道：“你前日偷得钱袋，是何人的东西？”

那日戚凉追雅雅之时，曾瞥眼看到那女子一眼，可那女子虽丢了东西，却并不着急，反而一笑，实在不像丢了东西的人该有的样子。

雅雅见戚凉煞有介事，从腰间拿出钱袋，忽的经历这横祸，雅雅还没来的及打开。

黄色刺绣的钱袋，一个‘超’字异常刺眼，里面塞的满满，鼓鼓的，份量不轻，若是银子，还真有不少斤两。

戚凉打开钱袋，里面不是金银，而是一颗颗墨绿色的不规则珠子。

“咒蜥内丹”

看到钱袋里的东西，戚凉失声。

咒蜥是一种毒性极强的六段凶兽，其毒液一滴可杀百人，一旦中毒，三息之内必死，目前尚无一种解药可以医治。

戚凉懵了，这咒蜥内丹不可入药且毒性比之咒蜥毒液还要强上几分，而且猎杀极为困难，一般人都是避而远之，现在怎么会有人还要这等东西。

“莫非是神机之用？”

这是戚凉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也只有一千年前那群神法师疯子能用这等毒物了，只是到底是什么神机能用这种毒性极强的毒物呢。

戚凉想不出所以然来，只是有些头疼，若真是神机之用，此番过去，怕是一场恶战了。

见戚凉为难，雅雅嘴唇轻咬，像是下着什么重要决定。

“若哥哥能帮我报了此仇，雅雅以后愿做牛做马，报答哥哥，如此不行，若哥哥不弃，做个……做个房妾也可”雅雅跪了下来，面色通红，伏地说道。

“使不得”戚凉赶紧扶起雅雅，道：“我说过，要为你做一件事，大丈夫言出必行”

一诺千金，或许是戚凉最为看重的东西了。

雅雅如此请求，本就以为戚凉不会为了两个铜板冒此大险，可大仇未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这才想出以身相许做牛做马的法子来。

以戚凉水上功夫，雅雅自然也能看出戚凉并非等闲，虽只相处不多，加之戚凉帮忙埋了她那一帮苦命的人儿，就知道戚凉是个实打实的好人，这才相求。

见戚凉推脱，又说出一诺千金的话来，雅雅自然也不在说什么，若大仇得报，将来必定相报。

雅雅宽心之后，戚凉给她做些粗茶淡饭，随便对付了点，便起身告别。

“哥哥可否带我一起”

戚凉正要前往那越离秀府邸，雅雅从茅屋出来，拉住戚凉，请求道。

戚凉回过头来，微笑的看着雅雅。

不是他不愿意带她去，只是此番前去虽不说凶多吉少，却也绝对是场恶战，若在带上雅雅，怕是顾不得她了。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戚凉轻抚了一下雅雅蜡黄的脸庞，劝慰道。

“那哥哥几时回来？”

戚凉苦涩一笑，道：“帮你报了仇就会回来”

“那若……”

“若是不回来，那便不回来了”说完，戚凉转身，苦涩一笑，纵身隐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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