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十五里,秦家庄。
这处庄子处在渭水和泾水的交界,水流充沛之下,土地异常的肥沃。
又加之附近有秦岭的余脉形成的小山,风景也可谓是非常的秀丽。
左武侯大将军兼任吏部尚书的长孙无忌,带了几个家丁易了装,从长安城携着皇命匆匆而来。
“呵,“长孙无忌才下了马,便是一声赞叹。
“那崔家,郑家,卢家也真是慧眼识珠,很会找位置啊!“
眼前,春种已收,夏苗也才露头,逶迤的农田里一片郁郁葱葱。
不时的有农家儿郎们在田间地头里忙碌。
长孙无忌寻个了带着孺子的老乡问道,“老大人,今年收成如何啊,永业田可还周正?“
他带着目的而来,相问的,自然也是永业田的事。
那老乡才收了锄头,见着是贵人问询,倒也仔细的答话。
“贵人呐,可不敢让你知晓,武德年时,小老儿尚能仗着有把子力气,有几亩薄田还能裹腹……“
“可如今……圣人治下,日子却是越发的难过了。“
说着话,就要潸然泪下。
那样貌,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长孙无忌自然是知道的,自从乡农们被征了永业田,只靠几亩口田度日,那肯定是一日不如一日。
而且,永业田被征,身份立刻交换,你又不得不重新的成了佃户。
这样一来二去的,更只能出同样的力,所得却是越来越少。
这时候,有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马车后面则跟着些牛车拉着的粪车。
离着老远,便有一股子味道飘了过来。
长孙无忌微微皱眉,不过想一想,也便明白了。
想来是新苗才生,需要给农田施肥。
不过,那老乡却赶忙着侧立在道边,又有些畏惧的道,
“贵人,让让……让让,倒也不怕腌臜了身子!”
“而是那黄门公子……这些粪车,可都是属于黄门公子!“
长孙无忌虽然觉着气味刺鼻,可顿时间便来了兴趣。
还未等问话,那乡农身边的孺子便童言无忌,插话道,
“贵……贵人,那黄门公子,可是……太……太凶了!“
才结结巴巴的的说了半句话,孺子便被乡农拉至一边,捂住了口鼻。
恰此时,那些马车,牛车晃晃悠悠的经过。
打头里,那马车上,是个被裹了头脸的雄壮汉子,好似被人一拳头砸在了脸上。
可是仍然雄风不减,一幅趾高气昂的样子。
“秦老头,这一季的肥料,给你家送过去了啊!“
“记得到时候给铜板,小一个子儿,可是都不成!“
也只是瞅了长孙无忌一眼,说着话,就悠悠的远去。
“真是……嚣张啊!“长孙无忌心中有怒气,依然问道,”老乡啊,这黄门公子,又是什么来头,如此横行霸道?“
呸!
谁料,那孺子此时挣脱老乡的束缚,朝着马车牛车就啐了一口。
那老乡见着马车走远,也才道,
“敢教贵人知道,那黄门公子在长安城里头圈了一大片地方,管着些吃喝拉撒的秽物,差人收了,又运到城外来,再高价卖给乡家!“
“听说啊,来头可是不小,有那崔家,郑家……撑腰哩!“
“哦,原来如此!“
长孙无忌此时也才彻底明白了。
敢情这崔、郑几家,做了个一条龙的买卖,先收地,再反租给乡农,竟连这些个肥料也都垄断了。
“可恨!可恶!可杀!“
长孙无忌愤怒了。
自袖口里寻了几个铜板,递于那孺子,这便立刻打马归长安,归太极宫。
……
崔宅。
几个老者和崔干一道,坐在花亭。
崔染侍立在一旁,背上被揍了几藤条,印记犹在。
“你这个不成器的!“崔干指着崔染,一幅孺子不可教,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这是着了那卖酒的贱籍,苏彦的道了!”崔干又是一声怒斥。
那几个老者也附和道,
“是啊,据内侄所说,那苏彦先是撕了借条,又在苏垆门外以方天画戟刻下赌约,呵,这虽然说是哗众取宠!”
“可是……崔贤侄,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应了赌约!”
“那酒瓮上写着的,可就是我等……的证据啊,铁证如山!”
“如今整个长安城,都在风传这件事情,更是被圣人听了去……”
“还有啊,那长孙无忌已经打马出了城!”
“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几个老者都有些头痛,不过,也还未到真正畏惧的时候!
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一出,又闹得圣人理会,没得丢了脸面。
而且,前些时日李世民已命高士廉重修《氏族志》,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弄出门风不整的破事来,恐怕与修志不利。
要知道,千年的世家,一等的大族,如果在《氏族志》里被降了等级,那无疑于辱没了祖宗。
死生事小,辱没祖宗事大。
几位老者边分析边感叹,一边的崔染已经是冷汗涔涔而下了。
“小人啊,那苏彦竟然城府如此之深?”
“苏彦……害我!”
“我……我这就去砸了那酒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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