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不叫我妈
3 生产（旧版）

早晨起来心情极好，准备明天出发，该收拾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要走了，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以后也可能会远嫁他乡。

我想和母亲唠唠嗑，母亲是我最不舍得离开的人。

母亲今年56岁了。

头发的额角有的都已经白了，为了抗拒长出来的白发，用焗油膏染过的头发，头发跟部又已经冒出了一寸长的白发。

母亲的脸还很白，皮肤也没有太多的皱纹，眼睛不是特别大，看上去五官搭配的非常协调，并不像有些农村老太太那样，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只是身材有些瘦，这是因为她太操劳了。

父亲和母亲生了六个孩子，这六个孩子都是母亲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没有一个人帮助她。

小时候母亲的奶水不够吃，母亲要给孩子冲一种叫炼乳的东西，生到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已经特别穷了，母亲就喂米汤或者把玉米面饼子嚼碎了喂孩子。那时候孩子真的好养。像小猪那么好养。

冬天到了，母亲要做八套棉衣棉裤给一家人。

八套棉衣棉裤，一针一线的缝，最痛苦的是，这些棉衣棉裤要用穿过的破单衣服拆了，再往一起缝，一块一块的絮上棉花。

一件一件的缝上。

每年的夏天就开始缝棉衣，不然这十六件棉衣怎么能缝完，关键是一块一块的往一起拼上，像拼图一样。

母亲曾经说过，最后连破衣服都没有了，她要把拆下来的坡布对着阳光照，特别透亮的就不能用了，哪块布不透亮，再往一起连。每年做这八套棉衣棉裤是她痛苦的事情。

这仅仅是生活当中的一个小的环节。棉衣棉裤。还有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睡，真的让你无法想象的那种生活的苦难和无奈的煎熬。

后来有了计划生育，如果没有计划生育，他们还会没玩没了的生孩子，一直生到不能生了为止。

我也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母亲说了一句，多子多福。

生我的时候，我是老四了，身上已经有了一个姐姐两个哥哥，父亲从接生婆手里接过我时，说了一句，又是一个老丫头片子。

他喜欢儿子，生多少儿子都不嫌多。

生了一大群孩子，怎么教育能不能养活，他们好像没想那么多，就像养一群羊一样，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放，为什么不放一群呢。好像也没有太多的负担了。

所以，那时候的孩子都是放养，生出来以后，大的带小的，小的捡大的穿剩下的，只要不破，只要冻不着，饿不死，反正都能长大，而且都很健康。

最关键是还都明辨是非，通情达理，不会胡作非为，欺男霸女。

这是不是叫天养。

我来到母亲身边，母亲坐在炕头上，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我。“”妈我给你染染头发吧”。

母亲把我叫到身边，拉着我的手说：“”先不染了，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说，月，出去以后，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心里要有数”。

我拖鞋上炕把头枕在她的腿上，我最喜欢这样，好像这时候的我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她温柔的用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我心里感觉妈妈把我当一个小孩子一样，我仰着脸看着母亲，用一种懒羊羊的撒娇的声音说道：“”妈你就放心吧，你自己女儿什么样你不知道啊，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放心吧”！

妈接着说：“”你大姐再过2个月就生了，你那时候一定得回来帮助伺候一下月子”。“”大姐还要2个月才能生，你就着急了，我到时候回来就是了”。

“”唉，当初如果不是我和你爹反对，你大姐也不会和刘安结婚，也不会过这样的日子，所以你的婚姻我和你爹不会干涉的”。难道不干涉就是好事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依然感到内疚。

“”妈，你用不着老是这么想的，那李武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大姐和他结婚，也不一定会是什么好的结果啊，看现在李武，欺男霸女什么事情都做，将来不一定会是什么结果呢”。李武就是姐姐自己处过的对象。

“”你大姐可不会这么想啊！她怎么可能想道，父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父母还能害自己的孩子不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抻着脖子向外面看，隔着玻璃看不太清楚。

咕哝了一句，“”谁来了呢？我听她说急忙爬起来，看看谁来了。

进来一个小伙，隔着玻璃看不清楚，走到门口了，才看清楚，是大姐小叔子。

妈和我都很纳闷，这大早晨来干什么呢。

这时候他也快走到门口，开门进来，他看到母亲，笑了笑说：“”婶在家里了”。又对我说了一句：“”姐也在家里了”。

“”小五来了，快坐在”。他在家里排行老五，母亲和我急忙下地让他坐下。

他是我姐夫的弟弟，姐夫家里一共兄弟姊妹9个，他排行老五，我们都叫他小五子，他这么早来一定是姐姐有什么事情，我和母亲心里有些不安。

他坐下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说了一句：“”婶我嫂子生了，我妈让来告诉你一声”。

母亲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不是还有两个月才到月吗？，怎么提前2个月就生了，大人孩子怎么样了，都好吧”。

“”没事，都挺好的，又生了一个姑娘”。

他的表情特别不自然，吞吞吐吐的，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看母亲担心的样子。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没事的婶，放心吧，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告诉完我们，他就站起来急急忙忙走了。

姐姐住在我们邻村，离我们家就八里路。我和妈妈赶紧收拾一下，我骑自行车子带着妈妈去姐姐家。

妈妈还不会自己上自行车后坐，还要我夸在自行车的大粱上，把车子停在那里，让她坐好了，我在骑上去，这样骑车的人非常费力气，加上母亲用力抓紧我，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骑走自行车。

这中途千万别停下，要不然真费劲啊。

路上母亲一直担心，嘴里念叨着，“”生老大的时候就是，两个人吵架，你姐夫喝醉了，抓着你姐姐的腿，把你姐姐倒立，你说都那么大的肚子他给她倒立，他哪是一个人啊，你姐姐当天晚上就生了，这一次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唉！真是做孽啊！找这么一个毛驴子姑爷，按上尾巴就是个驴”。

到了姐姐家里，她婆婆在那里，我和母亲进屋，婆婆和母亲问候一下，把我们让进屋子里。

看到姐姐在炕上躺着，边上放着刚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姐姐看到我们眼泪流了下来，她婆婆站在我们身边，跟妈妈说：“”亲家母快坐”。婆婆腰上围着一个围裙，是一个60多岁的胖胖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老人。

“”不是还有两个月才能生吗，怎么回事”。母亲急切的问她婆婆。有点兴师问罪的架势。

她婆婆看瞒不住，叹了口气：“”唉，这个死鬼喝点酒就发疯，这不两个人又打起来了吗”。

“”因为什么啊”。母亲的脸拉下来了，有些生气。

“”我姑娘怀着孕，怎么还打架，这刘安的脾气也真够呛啊，离过一回婚了，还是一点记性不长，他人呢”？

姐姐哭的更厉害了，妈妈心疼女儿，劝着她，月子里不能哭会哭坏眼睛的，“”刘安呢，上哪去了”。

“”她怕你生气，上我们家去躲灾去了”。她婆婆也很生气，气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气自己没有教育好他。

她婆婆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回答着。

我看着孩子，特别小，脸特别红，头发都是小绒毛，睡觉呢，一直没哭没闹。

这个小生命是爱情的结晶吗？亦或是性欲的产物。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又有多少孩子是父母欢愉的结果。有些孩子甚至父母并没有打算生下他们，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只是一个意外。

他们在一场精子的比赛中，一不小心拿了一个冠军，让他们来到这个世上。

是幸福还是痛苦，只有他们自己体会。

看着孩子在看看姐姐，我心里特别恨姐夫，太过分了，哪有这样的男人，老婆怀孕还能和老婆打架，哪有一点人味。

一会看见他非骂他一顿不可。

妈妈和婆婆一直劝着姐姐。

妈妈问姐姐到底为什么，姐姐气呼呼的说：“”还不是因为他喝酒，她刚刚说了一句，孩子嘎嘎的哭了起来，她好像不喜欢听大人之间的纷争。她的声音不是特别大，好像有气无力的样子。

婆婆和母亲急忙看孩子，这么小不用上医院吗？

“”原来想去医院来着，这边把车找好了，她这边不行了，羊水破了，我急忙接生吧，这孩子来的可真快，不匀劲，说生就生了”。

她婆婆一边用围裙攃着手，一边学生孩子的经过。

“”亏的你生孩子多，不然遇到年轻人，还麻爪子了呢”。麻爪了，东北话（就是不知所措）的意思。

“”孩子还挺好，没什么毛病，老话说：“”七活八不活”没事的，我生了9个孩子，都是自己在家里生的”。婆婆一边说一边露出自豪的笑容。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吗？我有些无语。

“”哎呀妈呀”！她婆婆一脸着急的神色。

“”我得赶紧去把老五媳妇找来给孩子喂奶，我们老五媳妇，孩子刚刚一周岁还没隔奶。亲家你坐着，我去找去你们坐着啊”。

她婆婆说了一声着急忙慌的走了。

她可能也不想听她儿子是怎么打老婆的。

自己觉得无地自容吧。

这老婆婆真是一个好婆婆，一辈子生了九个孩子，最后都不用找接生婆，自己就能给自己生孩子。一群小毛驴都是自己拉吧大的，操劳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为了一帮孩子无怨无悔的付出，从来不会抱怨生活。

到底是为什么姐夫要打怀孕的老婆呢？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