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玄鸿
第八章 若云（旧版）

见我还楞在原地，面色憔悴，林朝星过来扶着我坐在石头上，问我：“你感觉怎么样？”我说：“到没有什么大碍，毕竟我是吃过九叶灵芝的人，没有那么不经折腾。”

“那快调养休息吧，明日天亮我们编好木筏，马上启程。”林朝星心下不安，又手指明堂给我输送了些真气。

我说：“你照顾我太多了，让我如何报答？”

林朝星道：“说这些做什么？我自己愿意。做自己开心的事，还需要你报答什么呢？”

当夜无话。第二天扎好木筏已经正午了，阳光浓烈，拿一根长竿，推开岸边，我们就飘在河里了。顺着湍急浑浊的水流，真是千里半日程，青山小如粟。

面向西面坐在木筏上，看着一轮红日慢慢坠入宽阔昏黄的河水中，真是雄浑壮阔。半日之间，走到了洛阳地界。洛阳可是个文化深厚的地方。道学肇始于此，文明首荫于此，河出图洛出书，人文始祖伏羲氏根据河图洛书画出了八卦和九畴。才有了后来周文王姬昌拘于羑里而演化周易。而且函谷关，也在洛阳，当年老子西出函谷关，紫气浩荡八万里。关令尹喜认定老子是神圣之人，便拜老子为师。

后老子与尹喜结草阿福泉，马放南山，老牛坡放牛，南山不老松下讲道，传于后世洋洋洒洒五千言，正是《道德经》是也。

想到这里，我与林朝星说：“我们必得去洛阳好好的转一遭。人文之祖伏羲，道家之祖老子，都曾在这里行化。才有了两本奇书，就是《周易》和《道德经》。如此福泽深厚之地，怎能错过。”

林朝星道：“正有此意。我们上岸去吧。前面有一个平缓的浅滩，我们正好停靠在那里。”

走进洛阳城内，毕竟曾为周朝的旧都，还是有些王气。比普通城落是森森威严的多了。我们本想进城内找一个客栈，可是我们突然意识到，我们都没有钱。无论是刀币、贝币、五铢钱还是黄金白银，我们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呢？

大蟒蛇会打架，会油嘴滑舌调戏神女，可是他不会赚钱啊。我突然想起乐千山来，他花钱把我从聆音阁领回家，又要娶我，给我好多钱，让我随便花。越想到此处，心下越哀伤。先是眼眶发红，然后泪落如珠，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可是大街上，虽然黄昏了，还是有不少人。而且是在客栈门口，我一大哭就有人围过来看，林朝星渐渐慌乱起来“诶呀，我的祖宗啊，你不要哭啊，我们好好想办法不行吗？”

渐渐有人议论，我是不是被他欺负了，因为我一副少女模样，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而他高高大大的看起来有二十多岁了。围观中有一个人说道：“兄弟，你要干什么首先得姑娘愿意才行，不能强人所难啊。”其他的人连连称是。

这么多人，林朝星多长几张嘴，也说不清。无奈之下，就要拉着我走。正要走时，人群外边走进来一个人，一副游侠打扮，目长而眉浓，下颌方正天庭广阔，皮肤粗糙黝黑，身穿粗布深灰衣服，身量高大，声音洪亮。

只见此人抱拳拱手说道：“二位出门在外，是否遇到什么困难？在下愿意帮助一二。也多交个朋友。”

林朝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没钱住店。只是支支吾吾的“我……我们……是有些困难。”

只听那人朗声大笑道：“小兄弟，这有什么难开口的，在下姓卢单名一个敖字，老家在燕赵之地，自及冠以来一直在外游历，出门在外有很多人帮助过在下，我也做些行侠仗义之事。这些都再平常不过了。”

林朝星见卢敖如此爽朗好义，也抬手还礼道：“小弟林朝星，这位是我的……恩人，她叫林玄鸿。”

“哦？看两位似乎很像道门中人，是在寻仙仿道吗？”

林朝星道：“是的，卢敖大哥，只是走到洛阳地界，本想参访河洛，游赏函谷，可是我两个人本想住店，却分文没有。我这大恩人在如此境遇中，想起一些伤心事，所以落下泪来，才引人围观。”

卢敖道：“这有何难？跟我进去，我请二位吃酒住店，把酒言欢。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林朝星道：“好好，太好了。卢大哥，您先请。”

进到客栈，卢敖要给我们开两间客房，林朝星不忍让其破费，遂说：“卢大哥，你如果不嫌弃，我跟你住一间房，让我这恩人自己住就好了。”

卢敖道：“这样更好，夜里我们可以谈天说地，不会无聊了。”

稍作休整之后，卢敖又请我们吃饭，我们本来想说自己不用吃饭，可是见他如此热情，实在不忍负了他的好意。遂在饭席之间，一边吃酒，一边听他讲历年来的见闻故事。真是越听越津津有味。

我也不再心胸郁闷了，抱拳拱手道：“卢大哥，刚刚挺丢人的，您见笑了。”

卢敖道：“有何可笑，开心时笑，悲伤时哭，都是自然之理。一味压抑自己，可不是要憋出病来。”

卢敖又继续说道：“听你们说在寻找仙人，我两三年前，真遇到过一位。”

我们两个又惊又喜道：“真的吗？愿闻其详啊，卢大哥。”

卢敖喝了一口酒，眼睛看向窗外，却又没有看任何东西，思绪飘到久远的回忆之中了。沉了一口气，慢慢说道：“那时楚汉尚在相争，我出外游历大概有四五年时间了，我先是遨游于北海，又经于太阴，入于玄关，至于蒙谷之山，而见此人。”

“其为人也，深目而玄准，鸢肩而修颈，丰上而杀下，欣欣然方迎风上下翻飞而舞。当时他看见我，急忙藏在山顶的石碑之下。哈哈，我当时问他‘我从小就周游四方，穷观六合，周行四极，今睹夫子于此，可以与卢敖做个朋友吗？’”

林朝星好奇道：“这个人到有点意思。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卢敖说：“此人俨然而笑道‘嘻，子中州之民，虽远而至此，然犹光乎日月，而载乎列星。我昔南遊乎洞洱之野，北息乎沉默之乡，西穷乎窈冥之室，东贯乎项洞之光。其下无地，其上无天。视焉无见，听之无闻。其行一举而千万里。今子遊始至于此，乃云穷观，岂不可笑？’”

我听闻之后，急切问道：“卢大哥，那这样说，他真是大神仙无疑了，而且是世外的散仙！那他之后去哪儿了？”

卢敖道：“我被嘲笑之后，他又说让我自己在这里待着吧，他跟汗漫期于九垓之上，要去赴会，不可以久住于此。随后他举臂耸身，飞入云中。我一直看着他，一直到看不见为止。”

卢敖叹了一口气，道：“此后我再也没有年少时的傲气了，我跟他比，就像蠕虫和鸿鹄，我终日行走不过咫尺，真是悲哀荒谬。”

我又问道：“那您知道他的名字吗？”

卢敖正色道：“此人古之神仙也，名为若云。”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