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痰圣
金鸭平——孤独之旅（旧版）

鸭界家底最厚实的一户人家，就是金鸭平家，但它竟在一天早上，忽然一落千丈，跌落到了另一番境地里，金家的独生子金鸭平在竞选中失败了，只好跟着兄弟臧天师去放家中小一辈的鸭。

小木船赶着鸭子，不知行驶了多久，当金鸭平回头一看，已经不见鸭界土地时，他居然对臧天师说：“我不去放鸭了，我要当nb党党支书……”他站在船上，向后眺望，除了朦朦胧胧的鸭烟，就什么也没有了。

臧天师沉着脸，绝不回头去看一眼。他对金鸭平带着笑意的请求，置之不理，只是不停地撑着船，将鸭子一个劲赶向前方。

鸭群在船前形成一个倒置的扇面形，奋力向前推进，同时，造成了一个扇面形水流。每只鸭子本身，又有着自己用身体分开的小扇面形水流。它们在大扇面形水流之中，织成了似乎很有规律性的花纹。无论是小扇面形水流，还是大扇面形水流，都很急促有力。船首是一片均匀的、永恒的水声。

臧天师只是要求它们向前游去，不停顿地游去，不肯给他们一点觅食或嬉闹的机会。仿佛只要稍微慢下一点来，他也会像他的兄弟一样突然地对前方感到茫然和恐惧，从而也会打消离开鸭界的主意。

前行是纯粹的。

熟悉的树木、村庄、妓院……都在不停地后退，成为金鸭平眼中的遥远之物。

终于已经不可能再有回头的念头了。臧天师这才将船慢慢停下。

已经是陌生的天空和陌生的水面。偶然行过去一只船，那船上的人已是两人从未见过的面孔了。

鸭们不管，它们只要有水就行，水就是它们永远的故乡。它们开始觅食。觅食之后，忽然有了兴致，就朝着这片天空叫上几声。没有其他声音，天地又如此空旷，因此，这叫声既显得寂寞，又使人感到振奋。

金鸭平已不可能再去想他的鸭界界主。占据他心灵的全部是前方：还要走多远？前方是什么样子？前方是未知的。未知的东西，似乎更能撩逗一个少鸭的心思。他盘腿坐在船头上，望着一片茫茫的水。

四周只是发廊或嫖院，已无一户人家。

黄昏，酒店里的小泥炉，飘起第一缕炊烟，它是这里的惟一的炊烟。它们在晚风中向街市飘去，然后又贴着地面，慢慢飘去。当锅中的饭已经煮熟时，大地因晒了一天太阳而开始飘起炊烟一样的热气。此时，热气与炊烟，就再也无法分得清楚了。

月亮从河的东头升上空中时，金鸭平兄弟俩已经开始吃饭。

鸭们十分乖巧。也正是在夜幕下的妓院里，它们才忽然觉得自己已成了无家的漂游者了。它们将主人的床团团围住，惟恐自己与这只惟一的使它们感到还有依托的小床分开。它们把嘴插在翅膀里，一副睡觉绝不让主人操心的样子。有时，它们会将头从翅膀里拔出，看一眼船上的主人。知道一老一骚都还在船上，才又将头重新插回翅膀里。

兄弟俩都不想很快地去睡觉。

金鸭平想听到声音，鸡叫或者鸭喘。然而，这不可能。

等金鸭平终于有了倦意，躺到房间里的被子上。

以后的几天，都是这一天的重复。

这一天，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才是真正的鸡界，是金鸭平从未见过的景象。到达这里时，已是傍晚。当金鸭平一眼望去，看到鸡们如白色的浪潮直涌到天边时，他害怕了——这是他出门以来第一回真正感到害怕。鸡子如万重大山围住了小船。金鸭平有一种永远逃不走的感觉。他望着天师，眼中露出了一只鸭子的胆怯。

天师显然也是有所慌张的。但他在兄弟面前，必须显得镇静。他告诉金鸭平，鸡子丛里有白羽鸡的窝，明天，可以去捡白羽鸡的蛋；有山鸡，这里的山鸡，毛色与地面相似，即使它就在你眼前蹲着，你也未必能一眼发现它……

吃完饭，金鸭平才稍稍从恐慌中静定下来。

这里的气味，倒是很好闻的。万只鸡子，且又是在夏季臭烘烘一片时，空气里满是清香。鸡子丛中还有一种不知名的香鸡，一只一只地掺杂在鸡子的体香里，使杜金鸭平不时地去用劲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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