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并不像童话故事一般简单美好,这个道理肯拉克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了然于心。
为了见那个素未谋面,不知道人在何方,被奉为大英雄的父亲,他从小就拼命锻炼自己。
自己的想法绝不算天真,对这个世界的黑暗他也早有见识,因此即使一个人外出,他也深信凭他的本事绝对没有什么危险。
抱持着这样想法的他在临行的那天接到了母亲以祝福为名的三个Geis:
一、不得被别人认出
二、不得对任何人让步
三、不得拒绝任何人的挑战
肯拉克虽然不明白那番话的意思,然而却也恭恭敬敬的将其记下了。
随后来到了阿尔斯特寻父的肯拉克得到的确是母亲为他所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
因为Geis的原因,他即使来到父亲面前却无法对其表明身份,心感受辱的父亲向他挑战他却无法拒绝,想要平息矛盾他却无法让步。
在武技上输人一等的父亲因为心有不甘而祭出了必中之魔枪,那结果就是只有在临死之前他才得到机会向父亲透露自己的身份,之后便匆匆过世了。
享年仅仅十五岁,这短暂的人生对他而言却出了痛苦与诅咒以外再无其它。
因此愤怒,因此痛苦,因此诅咒,少年将这一腔黑暗的感情全部倾注在手中的长枪之中,毫无顾及的宣泄而出。
库丘林挥动着手中的长枪打落陆续而来的攻击,然而霜月的长枪却去势未缓的在他身上刻下一处又一处的伤痕。
战斗至此已经有十几个小时之久,这期间对手的攻击毫无间歇,威力也未曾减弱过分毫。
库丘林一边格开致命的攻击,一边试图掸落心中晦暗的心情。
单纯就武技而言,Lancer不得不承认差人一等,然而现在困扰他的,却并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武者常道:以剑交心,或者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库丘林得以从枪中感受到对方的痛苦、愤怒额绝望。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和对方交手也只是第三次而已,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使他对对方产生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铿锵,竖起的长枪错开对方朝脸部挥来的一击,使得枪尖偏离了轨道。
同时正面承受那股冲击的Lancer,握枪的双手开始抖动起来。
到极限了……
GaeBolg穿刺·死棘之枪的攻击对他不起作用,与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这个人…有某种回避死棘之枪的手段。
对手仿佛看穿了Lancer的思想,红色的枪兵突兀的笑了,然而眼睛里却看不到笑意。
“怎么了?死棘之枪对我不起作用就束手无策了吗?库兰的猛犬,你还有王牌的吧,还是说要举旗投降?”
“你小子……”
刺激词汇和侮辱言语的双重进攻,使得Lancer燃起怒火。
魔枪翻转,蓝色的枪兵一跃而起,同时高高举起手中的必中长枪…
“Gae……”
然而在出手的一刹那却因为脑海中划过的某个影像而迟疑了。
片刻的停顿,深红的赤影一跃而起,以一记回旋踢将Lancer踢翻在地。
“怎么了?就只有这种程度吗?这也算是爱尔兰的光之子吗?”
明明只要用手中的枪给予倒在地上的敌人最后一击就可以了,然而红色的枪兵却只是一味诉说着侮辱的言语而迟迟未动。
“是吗,我明白了,你这家伙根本不是在寻求什么战斗,只是一味的在寻死罢了。”
突如其来的言语,打了肯拉克一记措手不及。
“…你、胡说什么鬼话,脑子被打坏了吗?”
“坏了的是你吧!”
以手中的长枪为拐杖,Lancer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你的枪术虽然厉害却没有丝毫要杀人的意思,只是想耍脾气一样一味的宣泄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你是小鬼吗?以为只要你一哭就会有人来安慰你给你买玩具熊吗?”
擦干嘴角的血迹,蓝色的枪兵发出哂笑。
“那被吹捧为大英雄的你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个不负责任、身败名裂的混蛋吗?这样的你即使再死一次,也依旧得不到别人的眼泪。”
红色枪兵翻转手中的长枪,将其笔直的插入地面。
“结束吧,没有价值的英雄就此化为灰烬!——黄泉谏书ShorttubeLycoris!”
被唤醒的宝具回应着使用者的意志展现出真正的力量,之前库丘林身上被银色长枪划出的伤口处开始长出赤红色的花。
与其宝具名字一样,象征着死亡的彼岸花开始燃烧起来,赤色的火焰如同地狱的使者般将敌人送葬。
看着逐渐被火焰包裹,而被蚕食殆尽的Lancer,肯拉克的脸上并未露出胜利的神情,相反,一直以往盘踞在脸上的落寞反而加深了。
明明是以对父亲的恨意为食粮的他,在历经艰苦以后终于得以报仇雪恨,然而此刻的肯拉克心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慰藉。
“…这算什么啊?我至今为止这么拼命的让自己变强,甚至不惜以过去的记忆为代价才终于得到了强大的宝具,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
……复仇的彼岸,除了空虚以外空无一物。
肯拉克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机械式的迈开脚步…
然而在他转过身来的那个瞬间,一条红色的丝带从背后飞出,接着宛如蟒蛇一般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的捆绑起来。
这是……
“虽然我是靠偷袭才取胜的,却没想到你的警戒意识却这么差,果然是小鬼啊。”
回过头来才发现,站在那里的是本应已经被烧成焦炭的蓝色枪兵——库丘林。
看到这个景象的肯拉克,脸上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熄灭火焰的!?”
“卢恩符文,既然你知道我的真名,就应该对此早做应对才是。”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天神惩罚凡人的罪业之火啊,怎么可能会卢恩符文这种东西熄灭!?”
“那样的话你应该明白才对,我不是单纯的人类这件事。”
听到对方的提醒,肯拉克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道说……那火焰对有神性的人不起作用?”
接着很快受死一般的低下了头……
“杀了我吧,这次是你赢了。”
蓝色的枪兵露出哂笑的表情,提起了手中必中的魔枪。
然后……
——锵的一声将绑在肯拉克身上的束缚符文斩断。
“你走吧。”
“欸?”
对蓝色枪兵的行为感到费解,肯拉克的脸上露出了比刚才还要惊讶的表情。
“…你要放我走?为什么?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哈?理由?那种东西谁管你啊。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我心情好罢了。…而且,说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什么的也太早了吧,你的枪中,明明还有对人世的留恋。”
说着,库丘林转过身去挥了挥手。
“战争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赶紧走吧。”
…或许,这是肯拉克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谢眼前这个人。
他转过身去,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谢谢你,爸爸。”
以无人可闻声音微微说道,接着向着战场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周围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只留下库丘林自己站在那里。
他拿起丢在一旁的对讲机,接通了听筒的另一端。
“…结束了吗?”
“啊啊,勉勉强强。”
Lancer语气轻佻的应付着Archer,开口询问。
“你那边呢?”
“刚刚结束。”
“…是吗?对了,Archer,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
“复仇的彼岸,真的除了空虚以外再无其他吗?”
“……”
片刻的沉默,听筒的那边传来了迟来的回答。
“也不尽然,凡事要看情况而定。”
“情况?”
“啊啊,单纯的以憎恨为动力而挥舞的剑刃,复仇之后动力也会消失,因此留下来的除了空虚以外别无所有。另一种则是以对过去的告别的形式来进行复仇,那是放弃憎恨,为了未来而挥舞的剑刃。对那种家伙而言,仇恨不是需要打倒的存在,而是需要跨越的壁垒。”
“为了未来而选择复仇吗?虽然听起来有些矛盾但是似乎却有点道理,但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人能有几个呢?”
“——谁知道呢,人类不是纯粹理性的生物,正因为有了感情和理性的碰撞,才有了前进的道路和选择。打个比方好了,假如你被有有毒的猎犬咬伤了左手臂,如果当时不把左臂砍掉你就会整个人都被病菌和毒素所感染,从而一命呜呼。想要得救的话就要当机立断,然而这个选择却会让你付出左臂为代价。虽然理性告诉我们应该砍掉左臂,但是感情上却在畏惧痛苦而做出否认,这就是选择。
纯粹理性的存在,那代表它既不知道感情也不晓得生命的痛苦,那种东西不是人类,甚至连生物都算不上,单纯的只是一台机器罢了。”
“欸?没想到你意外的很有见地呢。”
“算不上是见地,只是经验之谈罢了。比起这个,为什么你会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以前的一个熟人罢了。”
说着,蓝色的枪兵拿开了耳边的对讲机,将视线抛往了远方。
“选择与道路…吗?如果那个时候我做出了其他的选择,是不是结果也会不一样呢?”
“说起来,Archer那混蛋刚才是不是用了狗的譬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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