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打与少年
第十六章（旧版）

第十六章

天乌乌欲落雨bai

（天黑黑要下雨）

阿公啊攑du锄头欲掘芋

（阿公举锄头要掘芋)

掘啊掘

掘啊掘

掘着一尾旋溜鮕

(掘着一尾泥鳅)

依呀夏都真正趣味

(咿呀嘿呀真有趣)

阿公欲煮咸

(阿公要煮咸)

阿嬷欲煮

(阿妈要煮淡)

两个相拍弄破鼎

(二个相打弄破锅)

依啊夏都隆铛侵咚锵

(咿呀嘿呀隆铛侵咚锵)

哇哈哈

这是葬礼散场时颜用存脑子里想起的歌，在小时候的一段时间里这首童谣好像天天有人在耳边唱。每当脑子没有力气想事情的时候总是会自动播放这首歌，这种时候并不多，好吧，这是他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整个人好像用光了力气。看着亲戚们向他告别也没有什么回应。这种事情在他这个小屁孩眼里，发生了和没发生其实没有区别，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整场白事除了三叔叫他一下他有动过之外，他就一直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眼光越过大厅中央的众人，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就像他那死去的父亲一样。目光总是越过眼前的人一直到山川大海。

夏天的清晨总是有很多露水，浓浓的水雾慢慢的从地面升起，太阳升起来后水雾又慢慢的落下。只在墙上留下潮湿的足迹。李万里在这个时候从大门走了进来。正好迎着颜用存的目光。那空洞的眼神看的李万里很不舒服。肇事者一直没抓到让他觉得心里有愧。晚上睡觉前总想起颜用存。这让他的女朋友很不高兴。

李万里走进后，颜用存仍旧空洞的看着大门，直到他走近之后才反应过来，紧张的看着他。说道：

：李师傅，你来了。

李万里觉得这个称呼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字面意思在闽南语里面没有问题，但是用普通话说出来就完全不同了。

：啊，对，早上去上班，就顺便过来看一下。这两天怎么样，还好吗？

颜用存心里很奇怪为什么李万里突然要讲普通话。这让他想起他的语文老师。语文老师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刻板印象的人。说普通话的时候就只能全程说普通话，一旦和他的对话的人夹杂一两句闽南语，他说话就会变得磕磕巴巴。

：不是很好吧，毕竟这种事情我也没有经验。也是第一次经历。身边的人少了三个，牌位多了两个。

李万里一听觉得这个话头不对，只能赶紧避开，连忙问道

：亲戚里面有没有你比较喜欢的。有没有想过以后和他们一起生活？

颜用存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那也得人家愿意啊。有一个词我在书里读到过一次。叫做一厢情愿。我现在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事情。从前常常听人说人生是一条路。我感觉我这下一步无论怎么走都是个死啊。

说罢颜用存转头看了一下正在假装收拾东西的道士。亲戚们走的都很快，忘了给他结钱。搞得他很尴尬，只能假装收拾东西。拖延一下时间等着或许哪个人一边大声的和他说歹势，一边点头哈腰的把钱递给他。

颜用存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哀叹，转头继续看向大门外。

李万里觉得这个话题很难避过去了。只能主动说道。

：其实……..怎么说呢，你这种情况吧太少见。想忘掉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得随身的带着很长的时间。甚至一辈子都会随时随地的想起。但是这可能并不是意味着你的人生在现在就到了尽头。这件事情可以是你的一个包袱，也可以是你的动力。这些道理本来应该是你的父母来告诉你的。

说道这里颜用存突然插嘴道：

可是他们现在只是两块牌位。

两块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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