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鸿雁
蠢话（旧版）

第二天是聿眀彻的尾七，继安和适容要跟随帛遥去陵墓前祭拜，当然还有大批的侍卫随从。正给了我们行动的机会。也正因有这件事，我和鼬才约定今夜见面商议。不过此时，我却叹了口气，道：“明天还没到来呢，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都发生什么事？”

大概是用了略带幽怨的语调，鼬皱了皱眉，目光在我脸上略一停留，紧接着一拉我的手臂，带我凑近灯火。

“脸上是怎么了？有人打你？”

适容的那两耳光直到夜里依旧留在我的脸颊上，即便是光线不足也被鼬察觉。我苦笑起来：“难道你觉得我会自己抽自己的脸吗？”

“那么是谁？大蛇丸吗？”他问道。

是在关心我吗，连声音都变得轻柔了。

只不过想起了适容，我还是敛了眉，轻叹一声：“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已经发生了。”

“再说，见我挨打，你应该高兴才对的。”这句话本不想说，但是如果不说，便总觉有口气堵在心头，不吐不快。

果然鼬脸色一凛，放开了我的手，冷冷的道：“我只是怕你树敌太多，活不到我报仇的时候。”

我不禁冷笑出声，双手抱胸，“你以为这都是谁的错！如果不是你拈花惹草，我又怎么受这种皮肉之苦！”

“拈花惹草？”鼬好看的眼睛眯起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适容公主！”我逼视着他道，“几天前你在凉亭中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为什么今天她再见到我的时候会狠狠的抽我耳光，命令我不许和你说话？”

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不顾鼬吃惊的低呼，冷笑道：“你的魅力可真是不小，不过让公主看到和你交谈几句，现在已经完全变成她的情敌了。”

“你倒是想得美！”鼬脱口而出，我只气得双眉倒竖。

“可是，我并没有……”他正想要解释，我立刻冷冷的打断他：“何必解释，跟你合作之前，可还真不知道你坑队友的本事出众，还是说，你是故意借她之手来收拾我这个眼中钉？”

说着，我伸手抚摸自己还没消肿的脸颊，又冷笑起来：“倘若真是这样，那位公主大人的两巴掌还真不算什么！”

话音未落，鼬突然出手如风。我一时躲闪不及，被他紧掐住脖子。屋内的光线太暗，模糊了鼬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双眼之中闪着如针般尖锐的光芒。“阿部仲绘凜，不要乱说话！”他冷冷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

我紧盯着他的双眼，口中学着他的口气说道：“宇智波鼬，不要乱出手！”

说到出手二字时，我左掌反手扣他手腕，右掌已带起风声劈向他的面门，他变招抵挡，没有武器，也没有忍术，拳打脚踢的在窄小的房间里过了几招。

单论体术我们原本一直不相上下，可这次我并未出尽全力，却也略占上风……大概，他也在让着我吧。

这么想着，拳头便更软了，又一拳击中他右胸时，他并不后退，反而身子一缩，直窜到我胸前来。我一惊，轻呼还未出口，他的双臂已如同铁箍一般圈过来。

“闹够了没有！”他低声斥道。

我愣了愣，全然不顾我们近乎是拥抱的尴尬姿势，反口道：“好像先动手的那个是你！”

“那么先出口伤人的是你！”他也毫不示弱。

“我……我还为你挨了打！”

鼬略微提高了声音：“所以我一开始只是关心你，你不懂吗？”

我一时语塞，一抬头看着他近在眼前的面庞，顿时泄了气，这孩子一般的吵架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放松了身体，靠在他的胸前，就好像这是纯粹的拥抱一样。我想起了某天夜里的月光和花树，轻声叹道：“这次……是我的不对。知道公主对你有好感，我就吃醋了。”

他身子一震，连忙松开环住我的双臂，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谨慎和凛冽：“你这个女人，又在说什么蠢话！”

这个表现真是和我预料的一点都不差！我无可奈何的牵牵嘴角，道：“多希望你能像大蛇丸一般的温柔。”

他不知道大蛇丸曾经变成他的模样来骗我，不懂我话中的含义。

任务还在继续。

莺飞草长的春天即将过去，植物们萌发的枝芽正准备着在马上就要到来的夏季里变得更加茁壮和青翠，我用植物作为掩护躲在角落，远远的看着贵人们的车驾缓缓驶出王城。

侍从的队伍漫长，我安静又耐心的等待，不知什么时候，鼬变成的乌鸦飞过来，落在我身边。

那少年的黑发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的目光也落在那边长长的队伍上。突然叹息道：“看来做大名也是很倒霉的……外表明明那么光鲜，可谁知却被自己的妻子所杀。只是不知帛遥拜祭被自己杀掉的丈夫时，会是什么心情。”

“即便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吧。”我随口说。“其实做大名也不坏，就算死掉了，也有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去拜祭。”

鼬嗤的一声笑，目光中全是讥诮，“就算是这样的大名，也值得你羡慕吗？”

“当然。”我正色道，“在不能掌控人生长短的情况下，人人都希望获得高质量的生活！”

15岁的少年难得露出不够成熟的一面，轻哼一声表示不屑，说道：“可是为什么非要做人不可，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做一只鸟。”口气悲凉又无奈。

我便叹气：“我与你不同，人可以杀死鸟，鸟却不能杀死人，所以我非做人不可！”

“也许做人有时的确很痛苦，但动物们……它们可是连无奈的心思都没有。”我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胸口处马上就要流淌蔓延出的颓废和无力，对他，也对自己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人了，无论怎样，以后都该好好的继续下去。回不了头，就只能咬紧牙。”

鼬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好像又恢复到老成持重的模样……抑或是，伪装成老成持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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