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由宇介绍过她的父母。
父亲体胖,不爱行动,凡事也不爱动脑,纵使被蒙骗算计也从不汲取教训。
母亲则难以讨好,一年难得高兴几次,记仇,擅长吹毛求疵。自己一旦不痛快,必然要搞得家宅不宁,全家陪她一起不痛快。
完全没有一点正面评价,浅井说的很自然很平静,一点也不像女儿评价亲生父母。
不一阵子,通传的侍女出来,浅井终于可以见到父母了。
话虽如此,向她父母行礼的却是我。
她一点也不想和父母见面,就连久违5年的重逢,都要我用变身术顶替。
她父母对她也不亲热。
父亲面白,蓄须,胖是真胖,若没有胡子,整张脸就像发面馒头一样。端着架子先教训了几句,无非是由宇离家出走,不孝叛逆。又提了之后的成人礼,要我……不,是由宇,打起精神,钓个水之国的富商子弟。
母亲身材适中,一直拉着脸,不说话时目光带着审视上下扫视,越看脸色越差。轮到她说话时一张口就是抱怨,说我……嗯,由宇怎么没良心,怎么不听话。又说这五年来的成人礼自己随出多少份子钱,这回能收回多少,还亏多少。又嫌我穿的衣服颜色不够鲜艳,跟我说这几年什么香料最贵,成人礼时要钓佩这香料的男人……
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我偷看站在身后真正的浅井由宇,完全理解她不肯亲自面对父母的行为了。
好不容易熬到回到住处,我长吐一口气,道:“你们是亲生的吗?这亲情简直比纸还薄。”
女儿回家,不问在外5年怎么过的,婚姻大事,也不问女儿的心思,居然只说找有钱人……
“其实你是捡来的吧?”
浅井不理我,轻车熟路的翻出一只金鸭炉,点上了香。
“我家向来是这样。”她闷闷的道,“我的亲哥哥,就是受不了他们,早早的离家出走,成人礼也没有回来。这么多年,我再也没见过他。”
“不过,”她提起了点精神,“至少他们以后不会亏待我。”
“万一我也再跑了,他们的份子钱就彻底回不来了!”
我也是实在没想到,离开雨之国后居然还能遇见角都那样的人。
第二天,早早去各房拜见长辈,浅井的母亲特意准备了各色糕点,带着我们各处分送。话里话外的中心思想,无非是我家由宇回来了,各位成人礼的份子钱请准备好啊!
这回便不用我代劳了,老老实实用变身术变成原先由宇化过妆的样子,当个小丫鬟跟在后面。
也是因为她家亲戚太多,我又全不认识。什么大伯娘三婶母,六妹妹大嫂子……更别提什么大房的管家,四叔的贴身小厮,三嫂的陪嫁丫头……有些人连正牌的浅井由宇都不认得。
一百多口人的大家庭啊,真是恐怖得很。
下午重新沐浴熏香之后,恭恭敬敬的去拜见浅井家的掌舵人,浅井老夫人。
年纪最长,辈分最高,身份最尊贵。她住的地方必然是这片建筑群中最中心、最华贵的。这高墙内院,春风不透,有点苜之国王宫的意思。踏入之后,不觉连脚步呼吸都放轻几分。
下一代家主浅井茶茶亲自迎接我们,浅井由宇的四姐。
她容颜秀丽,扮相却十分老气。身上的深色衣裙用料厚重,没有任何首饰,也不曾打扮,头发粗粗挽成个发髻。许是总和老年人相处的关系,整个人也暮气沉沉,看起来好像比由宇大好几岁。
但毕竟是下一任家主,由宇向她行晚辈礼。
浅井茶茶羞赧一笑,说一句:“由宇,你可算回来了。”声音倒是婉转动听。
作为重点培养的下任家主,她的仪态端庄,态度温和。既不像由宇那样,有种端着架子的恭敬,也不似适容那样,任性又冷淡。
浅井茶茶,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居然相当不错。
她引着我们进入内室。
药味混着香味,光线昏暗,还有比室外略高的温度。
她们的呼吸更轻,神态更加恭敬。莫名就让我想到阿飞和神秘老人。
浅井家的老人没有大蛇丸这位部下,也不知是福是祸。
老夫人盖着棉被,躺在紫檀大床上。双目紧闭,容颜憔悴,胸口看不出起伏,气息奄奄,行将就木。
茶茶叹道:“奶奶自从大前年摔倒之后,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熬到如今,每天昏睡的时间长,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由宇也不免悲戚,轻声喊道:“奶奶,我是由宇……由宇回来了。”
老夫人昏睡之中,一动不动。由宇凄然道:“大夫怎么说?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茶茶黯然摇头,“现在只能用珍贵药材吊着命。大夫说能熬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她握住由宇的手,泫然道:“奶奶她是撑着等你回来,想再见你一面呢。”
由宇抬起袖子擦擦眼角,怕是内疚至极,跪下便朝着老夫人磕了头。茶茶流泪唤道:“奶奶,您睁开眼看看啊,由宇回来了,由宇给您老磕头了。”
老夫人眼睛睁开一线,手似乎动了动,便再无声息,又陷入昏迷。
无论贫困或富贵,生老病死的规律始终逃不开。阿飞效忠的神秘老人,最后不也死了吗?
由宇和茶茶黯然,又无计可施。
最后茶茶为老人掖掖被角,引着我们出了内室。
“四哥哥还没有消息吗?”她幽幽的问。
由宇摇头,“自从他离家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我在外这么多年,也四处找过他,可惜竟没一点他的消息。”
茶茶叹道:“人海茫茫,又到哪里去找!”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