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鸿雁
条件（旧版）

雕塑之后是有祥云浮雕的影壁，绕过它，宫殿的正堂才出现在眼前。门前朱红色柱子，一边写着：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另一边当然是：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我当然没有资格踏入宫殿，为了不引人注目，只是匆匆向其中瞄了几眼。

若要藏匿宝物，除了大名自己的寝宫，还有什么更加让人放心的地方！

不过……至少在苜之国，水晶球的存在并不是秘密。我们肯定也不是唯一的梁上君子，王城的守卫也并不算严密。倘若藏宝之地真的在如此引人注目的寝宫之中，恐怕早就被人偷走了！

我皱眉思索，又从原路退回。临走时又望一眼石龙口中的珠子——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真有这么简单？

又过两三天，深夜，微凉，月正中天。一只乌鸦趁着月色飞来，落在我所居住的薄板房外的树枝上。我披衣起身，推开了窗户，乌鸦便飞了进来，变成鼬的模样。

“情况怎么样？”他先开口道。

我眨眨眼，说道：“如你所见，房间简陋。平时工作累的要死，伙食还很差。”

他皱起眉头，道：“我说的是任务。”

我反问：“那你的情况呢？”

鼬迟疑一下，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我接过在月光之下摊开细看，只见其中标有方位，还有宫殿院落，竟是一张王城地图。

“这是你画的？”我在图中找到几天前刚去过的大名寝宫天如镜，发现不论位置还是庭院形状都和实际不差丝毫。

鼬没有回答，而是说：“那么你呢？这几天有什么收获？”

听到了许多八卦算不算？我想了想，拣出一件比较重要的讲给鼬听：“我打听到世子继安与嫡母关系非常融洽，据说帛遥待他胜过亲生的适容公主。”

“那又怎么样？”

我道：“继安是聿眀彻唯一的儿子，也是未来的大名，我猜他是最有可能得知水晶球下落的人。”

鼬马上道：“别忘了我们催眠过他，他其实并不知道。”

“也许聿眀彻给他留有线索。”我道，“这就是帛遥善待他的原因。”

鼬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道：“你去过天如镜没有？在那个寝宫之中，有一个让我很在意的地方。”

“龙珠？”我脱口而出。

鼬颇为意外的打量我一眼，“你也这么想？”

“不。”我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认为绝不可能！”

“为什么？”鼬抱起胳膊，挑眉问。

我说：“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不可能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可是那座龙形石雕实在是太突兀了，还陈列在大名的寝宫门口。”鼬反问。“此举难道没有任何含义？”

我狡黠的一笑，说道：“你要打赌？”

鼬淡淡扫我一眼，道：“你若坚持我便奉陪，不过，只要石龙或龙珠上有水晶球的线索，就算是我赢了。”

“那自然，”我含笑道，“我们赌什么？”

他思索一阵，说道：“我还没想好，等到分出胜负再说也不迟。”

“其实你根本不必想，”我故意凉凉的说，“反正你也赢不了。”

鼬不再说话，侧头瞥了我一眼，又变成乌鸦，展翅向着天如镜的方向飞去。他说走就走，我无奈的拢一拢外衣，窜出窗子，紧跟在他身后。

月光实在太过明亮，我一路前行得小心翼翼，鼬却肆无忌惮，不一会便把我远远抛下。待我终于来到天如镜的院墙外时，早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王城内十分安静。春天的月圆之夜，我靠着墙壁闻到花的香味，院内一棵不知是樱树还是杏树，探出了一枝挂满花朵的枝条，就悬在我的头顶。我透过累累的花朵和重叠的花瓣看见皎洁月亮，一切都幽柔静雅。

多希望即将到来的是一场美丽约会！

只可惜，迎接我的却是一声暴喝：

“什么人！”

陌生的男声突然炸开，在万籁皆静的夜里如惊雷一般，我吓得全身都跳起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人正向我走来。那是个巡逻的年轻侍卫，他的眼光似乎能将我刺穿，手中的刀已经出鞘。

真是倒霉，居然被发现了！早知就不来看什么龙珠，都怪宇智波鼬！

行踪泄露固然是祸事，但好在对方只有一个人。我拍了拍胸口，平复了剧烈的心跳。

侍卫已经走近，他上下打量我几眼，口气颇为不善：“你在哪里当差！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

我外松内紧，口中一边笑道：“来赏月啊。”一边打量他，思索脱身之计。

他没有戴护额，看来不像忍者……可是却佩戴着忍具包。倘若他是忍者，以我的CKL，根本没有成功逃掉的可能。那么动手呢？偷袭的话也许还有可能得手。

“赏月！”侍卫的声音依旧又冷又硬，“王城之内有宵禁难道你不知道！你既然不守规矩，就跟我到管教处走一趟吧！”

不，不。不管是逃走还是偷袭都不是好办法，即便可以脱身，也免不了泄露行踪。更糟糕的是，我连变身术都没有使用，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

我心念转动，沉吟不语。那边侍卫却已不耐烦，收了刀来抓我的手腕。我看见月光照上他光洁的额头，还有年轻的眉眼，心中一动，先握住他伸来的手。

“你……做什么！”他一愣，也不知是惊讶还是尴尬。

“既然要去管教处，干脆让我把这月色看个够。”我柔声道，把花枝梢头的春色融在眼波之中，再含着笑推送到他面前。

小侍卫身子一僵，倔强的别过头，口中冷冷道：“松手！你这是干什么！”我又忍不住笑起来，道：“可是你为什么不甩开我的手？”接着不等他反应，我的身子也已贴上去，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笑着，故意用软洋洋的声音说道：“傻瓜，还不推开我！”

遇到个羞涩的年轻人真是我的运气。小侍卫简直连动都不敢动了。我一笑和他拉开距离，即便只有月光，我还是看到他脸上的红晕。“今晚的事别告诉别人。”这该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只要说完之后，我就能从容脱身，一切都归于平静，有惊无险。

但这最后一句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我的口刚一张，面前的小侍卫突然低呼一声，双眼发直，身子软软的摊倒在地。

CKL，是宇智波鼬的CKL。我猝然转身，身子却突然一紧，鼬的剑眉星目已逼到眼前，他用力把我按向墙壁。

“不许你再这么做！”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若我赢了，这就是我的条件！”

我咬住了嘴唇，夜风吹动，花瓣零落了我们一身。

“为什么不说话！”他怒喝着逼问。我怔怔的看他半晌，目光都迷离，头顶依然花朵满枝，月色如水。

“还能说什么，”我轻轻叹道，“我早输给你了。”

他咬牙道：“你又在说什么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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