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鸿雁
内情（旧版）

我骇笑着听她一条条数下去，竟也觉得颇有道理。

“不就几件华服，几套首饰，几顿佳肴么！”她继续道，“就这么就买了我的一辈子——我不乐意！”

“那……现在做使唤丫头你就愿意了？”我问。

她如水波光往我脸上一瞟，倒也有几分明媚，“不是说做了几年乞丐，连皇帝都不想做了吗，侍女好歹比乞丐强点，我自然就连公主都不稀罕了。”

我又往嘴里塞了个栗子馒头，伸手拍拍她的头顶，含糊不清的道:“我倒是没想到当初凶巴巴的公主，现在居然变成了我的小妹妹。”

她的眼神忽又一暗，脸拉下来，尖声怨道:“你看你，把点心渣都弄我头上了！”说着腰身一拧，打帘子就走了。

喜怒无常的毛病还是一模一样。

夜里宇智波鼬钻进小窗和我相会。

我拥抱他，脸颊贴上他的胸膛，有种久别重逢的欢喜。无法避免的想到了小南拥抱佩恩的情形，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也尝到了那悲伤绝望的苦楚。

从小南来找我开始，说了那叫长门的人，却没说他们抽取我的血液入药吊命。

鼬脸色凝重，听得很认真，一双眼在烛火的照映中不时闪着寒芒。

村里的实际掌控者另有其人，而且性命垂危，这自然是个不得了的情报。鼬的惊讶如我当时一样，有种反常的镇静和沉默，却不怀疑。

“这件事……一定会影响木叶对雨之国的整体策略吧？”最后，我这么说。

鼬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时也没有。他长久的沉默，手指不停捻着衣襟上的一小块布料。

夜那么黑那么静，烛火如豆，安安静静的燃烧。像一只听话又袖珍的宠物，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时轻轻扭动身子。我情不自禁的去看了看熟睡的饭团儿。它早习惯了鼬的深夜到访，以最放松的姿势睡着，肚皮朝上。我伸手轻轻抚摸它的皮毛，那光滑温暖的手感，就像……抚摸在自己的心上。

不多时，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难题，“至少现在不会。”他道。

“什么？”我一愣。

他微微一笑，“你问我长门的情报会不会影响木叶的策略，我说不会。”

“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好笑道，“除了你，木叶根本还没人知道。”

“正是如此，所以才不会。”他伸道。“我没打算把这件事汇报上去。”

我小小的一惊，“你是说真的？这么大的事，隐瞒不报？”我道，“我还以为，你会事事服从命令。”

“我的确会的。”他笑了，“可是这次并没有谁要我汇报啊！”

我也忍俊不禁，“原来你这么狡猾！”

宇智波鼬伸手在我的脸颊上拧了一记，道:“做特情，自然是要狡猾点好。”

几句说笑之后又回到正题。“三国突袭迫在眉睫，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它顺利进行，其他都可以放在一旁。”鼬道，“这个情报太大，我不敢在这个时候上报。”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你怕有人受不住诱惑，打草惊蛇？”

鼬点头道:“原本三国突袭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杀雨之国的高层，这个生命垂危的长门，实在太有诱惑性了。”

我道:“刺杀长门和三国突袭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条捷径。”

鼬道:“可即便是以刺杀目的的突袭，到了现在也不仅仅是单纯的突袭和刺杀了。这是木叶首次和风之国、川之国合作的军事行动，一点小差池都有可能影响三国关系。我最怕的不是突袭不顺利，而是不能有效攻击雨之国，还和盟友反目成仇。”

我笑一笑，道:“你倒是想得周全。”

“那你呢？”鼬反问，“我已经说了自己考虑，你希望我上报吗？”

“我也怕木叶有直接去杀长门的愣头青，”我淡淡的道，“长门遇刺，得益最大的必然是阿飞，他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既然你也怕，为什么还要把这事告诉我？”鼬笑道，“你本不必冒这样的风险。”

是啊，我该怕的。

定是被宇智波鼬冲昏头脑。

“我也有件事跟你说，”鼬道，“今天暗部找我请求协助调查蝎的案子。”

“有什么发展吗？”我随口问道。

“进展自然是没有的，”鼬少有的促狭，“就算有，也被我搅和没了。”

“不过我倒是知道了不少这案子的内情。”

他的口气轻松，有点像……说八卦。我挑眉道:“有什么不得了的内情吗？”

鼬悠悠的道:“砂忍的情报，说蝎研制的是一批剧毒毒药。实际上他们的情报有误，蝎研制的不是毒药，而是伤药。”

“哦？”听到伤药，我心中一动。

“就是你想的那样，”鼬看着我道，“一号药水的代替品。”

我一手支颐，“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有点微妙呐！”口中道，这算什么，阴差阳错，还是天理循环？

宇智波鼬耸肩，摊手，“这不是好事？”

对他来说的确是。

对我来说嘛……有点意思。

砂忍坏了小南和蝎的大事，所以我才有了窥探雨之国巨大秘密的机会，得知了长门的存在。可是，也正因伤药被毁，才要抽我的血给长门续命……

出手算计蝎的是我，亲眼见到长门的是我，付出代价的也是我……

命运啊，有时候，还真是很有趣。

“小南认定一号药水被大蛇丸进献给了阿飞，要我去探路。”唯有这件事让人头疼，“我明天还要赶去阿飞那里一趟。”

忽又笑起来，“阿飞定想不到，我居然会和小南和长门一起算计他。”

鼬用双臂围住我，“不要去，”他的声音难得的轻软，“我不想让你见阿飞，怕你有危险。”

我捧住他的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不用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伤害我。”

夜太深沉，村子里没有灯火，安静到不可思议。整个世界只剩下桌上的一灯如豆，只剩它燃烧时的噼啪声。余下的一切，仿佛都被黑暗吞噬了一般，都成了我永远不可能知晓的秘密。

宇智波鼬的嘴唇湿热又柔软，这是我们的秘密，像黑夜里的一点光。

“魔女，”他掐灭了烛火，轻声的道，“我向来拿你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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