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田埂上,忍不住蹲下身子,伸手抚摸那一片小小的绿色。有时候真觉得做个农民,每天只对着土地,伺弄蔬菜谷物也没什么不好。做单纯的工作,没有复杂的爱恨情仇。
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一旁的帮佣提醒,我才想起,昨天临收工之前,吩咐他们去森林里砍了一棵大树。
如今树仍在林子里。树林里潮湿且阴暗,有些树干上都长出了蘑菇,虽是秋天,落叶却并不太多。我细看了砍倒的那棵树,吩咐帮佣们去除了躯干上的枝叶,在树周围点起几堆火。原本潮湿的树枝就难以点着,火势太小,烤了许久,树皮才轻微开裂。
接着找一处野菌最多的地方,把木头抬过去,再用斧头砍出有规则的斧痕。菌类的孢子会随风自然的落在木头上,然后慢慢生长。
这是我第一次种植菌类,在前不久,我还种了一大片小白菜。但若是时间倒回一个月,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要做这些事。接下来又是什么?
也许还会养殖。
比如弄一院子的小鸡小鸭之类。平日里我用一块三角巾缚住头发,嘴里学着它们的叫声,一边喂食,一边清理粪便……
好像做农妇也没有想象中幸福。
忙到天黑才收工,回到院子的时候,正好遇到鼬。
他对我的态度和以往不同,就像……一个刚被打了手板的学童,遇到了严厉的老师……一样。
小南的人忙碌了三四天,把院里的堂屋隔出一部分,作为新女仆的宿舍。配了朴素的窗帘和简单的家具,隔板也很薄,看起来有些简陋,远不如幸子长谷川等人的房间。
适容自从被我恐吓过之后,似乎有些心理阴影,对我的态度,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谦卑。那种感觉,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应该叫做臣服。
这几天一直是她在照料受伤无法行动的幸子,“我从未给她上过药。”她说,“不过也没有特意的害她,只是希望,她的伤晚点好。”
我点了点头,暗暗决定,如果宇智波继续放任他对幸子盲目的信任,那么心狠手辣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再做一次了。
不过幸好,鼬没让我等太久。
距离那晚的争吵整整过了一周,小南新派的女仆报道的前一晚,乌鸦终于再次落在我的窗沿。
无论如何,等待总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无关于耐心,它简直折磨灵魂。
但等与被等有时也会互相煎熬。我一边等着鼬的决定,一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已经开始详细筹谋。然而他的日子似乎也不太好过,在我点上烛火的短短时间里,他已翻箱倒柜的找出我收藏的果酒,也不用杯子,先抱起酒瓶仰头灌了几口。
“希望你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告诉我你的决断,而不是喝酒。”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弹着那颤颤巍巍的烛火。
“其实,我已经做了你说的那件事。”鼬叹息一声,终于放下酒瓶。
做了?我一愕,连忙趋近他,“结果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只是惨笑一声,别过头去,看着黑洞洞的墙壁。过了许久,才颓然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只因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我淡淡的说,“出逃的战俘遇上救世主这种事,就和灰姑娘遇见王子一样,只存在于童话之中。”
“自从听说了你们的相遇之后,我曾经仔细的观察过雨忍村关押和处决战俘的过程。”我又接着道,“你还记得咱们从苜之国回来的那一阵子,村子里刚刚结束一场侵略战吗?”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即便是我也不可能轻易的从那种环境下逃出来,更何况是幸子……这一点,我不相信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鼬听到这里终于开口道:“只因当时我用写轮眼检查过,没有发现异常。”
“凡事必有其因果,如果问题不是出在幸子这里,那必然是有人暗中安排过,所以她才能顺利逃出来。”我缓缓的道,“两年前主持那场战争的人正是大蛇丸,在他的安排下,想要放出一个战俘,岂不是易如反掌?随后以他蛊惑人心的本事,想让幸子成为他的部下,暗中监视你,岂不是更简单!”
说到这里,鼬突然抬头,目光如寒星一般的瞥过来。“怎么?”我问道。“没什么,你接着说。”
“后面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伸了个懒腰,倚着矮桌,“若不是大蛇丸太过急功近利,想要用一包毒药将你我二人一网打尽,我也不会急于要你处置幸子。”
鼬听着便冷笑一声,道:“我早就说过要早点除掉大蛇丸,你却一直拖延。”
“只因之前还没有合适的契机。”我淡淡的道。“如今下毒这件事已经满城风雨我,小南也因此有所警觉,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开端?”鼬皱起眉,“这仅仅是一个开端?”
“将其视作开端的并不止我一个人,小南也是如此。”我道,“不然她也不会派人来。”
“在她眼中,你我和大蛇丸都是阿飞的人,她巴不得我们全部同归于尽。”
宇智波鼬勉强弯一弯嘴角,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是如此。
在我经手的饮食中下毒,大蛇丸的第一目标当然是我。事发后,长谷川是小南的人,自然不会为我开脱半句。恐怕就要被坐实罪名,然后断送性命了。而我死后,大蛇丸必然抛出真凶幸子,她是鼬的侍女,幕后主使的罪名,也必然要按在鼬的头上。
“都怪大蛇丸对写轮眼念念不忘,”我轻叹道,“但可惜的是,他高估了幸子的智商。”
“他没有识人之明,对我们来说,真是太好了。”
这时鼬终于在我面前坐好,带着庄重的表情,正色道:“你关于下毒的事说的都对,但是,有一件事却错了。”
“哪件事?”
“幸子不是大蛇丸的人,”鼬一字一字的道,“派她来的人,是阿飞。”
我有些惊讶,轻轻啊了一声,不禁又苦笑道:“阿飞到底还是不相信你。”
“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相信我。”鼬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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