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鸿雁
坚决（旧版）

我微笑起来，欣赏着飞段的茫然表情，道：“不过姑娘既然坦然说出疑虑，想必已经想好对策了吧。”

适容微微一笑，朗声道：“倘若飞段大人是真心对待适容，那自然是有办法的。”

男生表决心的话不过如此，飞段的那段话说的很熟练，又是保证，又是发誓。不知曾和多少女孩子说过，也许他的邪神大人也已经听惯了吧。只是我在一旁听着，突然鼻子有些发酸。

即便不那么真心，却也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悲哀的想起，在我20岁的人生中，原来竟没有被哪个异性深刻的爱过，甚至没有被谁短暂的迷恋过。我的青春，待到回首看去，原来全是阴霾。

然而没有人顾及我的自怜自伤，适容冰凉的声音又响起了：“适容不愿伤众位大人的和气，更不愿辜负飞段大人的深情厚谊……”说着，她竟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手里剑。“如此，便可报答大人了！”

只见寒光一闪，原来她话音未落，手里剑便已向着自己如花面庞上划去！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居然如此极端，惊呼一声，脸色大变。

也幸亏飞段眼疾手快，他出手如风，一把抓住了适容的手腕。那时，手里剑的寒芒已经逼上了适容的脸颊，差一点，美丽的容貌就要毁于一旦。以她的手劲和角度，除了划伤脸庞之外，恐怕连眼睛都保不住。

“你是不是疯了！”飞段喝道，紧张得额角都出了汗。

适容神色不变，淡淡的道：“适容别无所长，唯一出挑的不过相貌而已，为了不能让大人为难，适容甘愿毁去容貌，没有了红颜，自然也不做那祸水了！”

飞段直直的看着她，还没缓过劲头，口中只喃喃的道：“你疯了，你简直疯了……”见状，我便在一旁笑道：“适容姑娘的确聪明，倘若毁容，宇智波自然不会非留下她不可，晓中的其他爱美之人，自然也不会再起觊觎之心了。”

适容轻轻哼了一声，满面轻蔑的道：“可飞段大人为何要出手阻拦？难道大人也是只爱美色的轻薄之徒，向邪神发过的誓是信口胡说！讨要适容，也只是追求一夕欢愉吗！”说到最后，声色渐厉，逼问得飞段竟然没有反驳的余地。

想当初在苜之国初见适容，她便刁钻蛮横，如今到了雨忍村做了侍女，脾气竟也一点都没改。甚至言语间不知不觉恢复了一国公主的气势，让飞段都无言以对。到了这一步，我也只好为飞段解围，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素银莲花簪，然后自适容手中轻轻取走了手里剑，道：“适容姑娘多心了，飞段大人只不过是不希望你自残身体而已。”

适容横了我一眼，生硬的挣开飞段，冷冷的道：“可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若是没有，此事就不许再提！”

她的眼波缓缓从我们面庞上扫过，带着天生而来的贵气和骄傲，仿佛回到苜之国王城一般，宛如公主一样，转身从容离去。

而自她离开后，这气温宜人的秋夜，便变成了飞段的寒冷冬夜。他高大的身形无力的佝偻下来，颓废得就像个小老头。

多情却被无情恼。

“绘凛姐，怎么会这样……”他露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可怜模样，像个小男孩，还负气的踢一脚地上的石子。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只在心里暗暗叹息：美色果然是可怕的东西。

它让适容耍弄飞段如同耍弄幼儿，让飞段忘了自己作为强大忍者的尊严，在适容面前一味的做小伏低，却没有任何用处。

但适容和飞段的事，说到底不过小打小闹，我的心思，仍在幸子那件事上。只是随口安慰了飞段几句，他自然也没有继续送我的心思，于是简单的道别后，我们各自回家。

院门口的小灯发出橙色的光，周围一群飞蛾小虫环绕。灯光之下，适容婷婷茕立，晚风吹动着衣袂，更显得她身形挺拔，婀娜多姿。

她自然是在等我。秀美无俦的脸庞上，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只是见我走来，那表情立刻又变成如石雕木刻般的毫无生气。

“你还是让他死心吧，”适容平静的说，“我绝不可能如他所愿，除非我死。”

能狠下心来毁容的女人说自杀，多半不是假话。

我叹了口气，道：“他又怎么可能对我言听计从！而且，这些事比起自身的安危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你又何必如此激动。”

适容凄然一笑，如星般的眸子黯淡下去，伴着风声和虫鸣，她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既然已经爱上一个人，即便他心里没有我，我也绝不可能变心。就算是死也不会！”

年轻的孩子总把死这件事想得太容易，又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太轻贱。对此我只能摇头，撇下了她，信步跨入院门。

院里倒是灯火通明，长谷川见到我回来立即迎上来。比她更快一步的是饭团儿，它带着清脆的铃声跑过来，热情的小爪子扒上我的裙子。

抱起这个小家伙，我朝屋里走，一边问长谷川：“情况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搜到。”她仿佛有点失落，“刚好宇智波大人回来了，听说了幸子的事，就跟暗部一起离开了。”

房门口点着驱虫的香料，淡淡的烟袅袅上升，有类似薄荷的清凉香味。我在榻榻米上的坐垫上坐下，长谷川从厨房端出托盘，在我面前的放下了晚餐。粳米粥温热，四色小菜是一碟玫瑰腐乳，一碟酱黄瓜，一碟虎皮尖椒，还有一碟蜜汁熏鱼。长谷川站在下首相陪，饭团儿见我吃饭，也乖乖的趴在我身侧，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一拱我的腿。长谷川似乎是忍耐了好一阵，才开口问道：“小姐，你说这次幸子会被处死吗？”

我喝一口粥，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悠然道：“那要看小南那边怎么处理了。”

长谷川露出不忿的神色，刚想开口说什么，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声，她顿时收口忍不住向外张望，眼见着是十分向往。

她总是爱凑热闹的。我几口喝完了粥，道一声：“收了吧。”长谷川面露喜色，麻利的收了碗筷，捧了出去。

院中脚步声杂乱，还有各人的说话声。直到外面重归寂静，长谷川才回来，脸上也不知是喜还是忧。道：“幸子没死，只是受了刑，又被宇智波大人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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