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周末,我也亲自体验了一把破案。
妍儿刑警队出任务,舅舅是主力,我被助手了。
第一单,东海津山农村出了个纵火案。
我们到达时,距案发过去了4天,纵火现场已被破坏。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观察,舅舅在距火场十几米的外围发现了两枚大头鞋的足迹,他推测此人身高为1.78米,男性,身体驼峰,年龄在39岁左右,并且足迹是在扭动身体扔东西时留下的。
他判断犯罪嫌疑人是站在此处把装有汽油的容器点燃后扔向谷垛的。
妍儿对他的判断将信将疑,当我们在火场残余的灰烬里找到两个被大火烧焦的酒瓶子时,对他钦佩起来。
舅舅在不远处又发现了嫌疑人逃跑时留下的足迹,顺此足迹追踪,在村外绕了四五里地追至嫌疑人李某家中,并在其家搜出一双大头鞋。警方看到李某身高1.78米左右、背很驼,一问年龄正好39岁。
另外一个周末,东南方向的阳江市一村民被杀死在家中,现场除留有2枚完整的足迹和两枚残缺的足迹外,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警方把该市的足迹专家田老先生请来帮助侦破,但该案一直没有进展。当地警方请求让舅舅协助破案,我和妍儿作为助手参加了。
舅舅根据现场所留足迹分析:嫌疑人在27岁左右,行走时身体前探,左肩比右肩高,身体微左右晃动,据此判断嫌疑人很可能是个变态男子。
三天后,嫌犯张某被抓。根据其交代,当地警方破获杀人及强奸案2起。张某还交代其的确有变态。对舅舅一天破获两起大案,田老先生对他称赞不止,还风趣地说:后继有人了啊!
真正让我口服心服的是另外一起碎尸重案。
在东海西北方向的逸林市有个青松湖,湖水很深,周围青山环绕,溪水潺潺。这是该市一个非常有名的旅游景点。
7月的一天上午,湖区警署接到电话,说青松湖北岸发现一无头尸体。
警署周队长立即组织警力赶赴现场,湖区管理员小田接待了他们。
这时有个渔民没走,经小田介绍这是湖区的渔民老张头,尸体就他发现的。
周队长客气地对老张头说:“老大爷,别害怕,给我们介绍一下情况,别紧张。”
老张头真是吓着了,磕磕巴巴地开讲:“早上我来收昨天傍晚下的网,弄点野生的好卖上价钱。我刚收了几米网就看到远处有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开始我还高兴,以为自己遇到了大鱼。可是我靠近了一看,吓得我魂都飞了,是一具无头的尸体,我立即就报警了。”
周队长点点头,接着问了一句:“那这附近有什么人家么?”
老张头缓和了许多,想了想对周队长说:“没有,这个地方很偏,一般没人来。我来这打鱼是因为这块鱼多。”
周队长问:“那张大爷,您老懂得这里的水文,你帮我们分析一下,这尸体最有可能从什么地方飘过来?”
张大爷这时已不那么紧张了,似乎还有点兴奋:“那你们就问对人了,我在这湖边生活了一辈子,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北岸有几户人家,但是没有路,东南边的松岭地势高,所以水流向西北冲刷。这个女尸极有可能是从那边过来的。”
“谢谢大爷”。周队长们告别了张大爷后,很快就到达了松岭,发现和案发地点的人烟稀少相比,这里的人就太多了。光山庄饭店就有20多家,警方根本就无从查起。
三天后,警方得到法医部门的尸检报告:无头女尸,25-30岁之间,死亡时间15天左右,身体无明显伤痕及明显特征。
湖区警署为难了,查找失踪人口有20人,排除15人后,剩下5人也被一一排除了,都健在。
没办法,只好求助于秉天了。
那天我们到达的时候,是上午10点多。
因为舅舅接到案情通报后,已经判定抛尸第一现场,多半是在松岭。
“犯罪嫌疑人心里都是慌的,而且青松湖还很偏僻。他来此地,必然是开车或乘车。假定他开车,他会选择大路,能最近开到湖边的地方,想着抛尸后赶快逃窜;假定他乘出租车,他更不可能跑很远的地方,因为那很容易被驾驶员看出破绽。”舅舅很自信地分析。
“可是舅舅,如果是两个人团伙作案呢?”我觉得还有第三种可能。
“啊?那就复杂了!但我直觉是不大可能。大军不错,能多想一个为什么?”舅舅责备的眼神,看了看他的助手们。
“军儿,你好厉害!我看你当会计是不是浪费了啊?”妍儿眼里盛开了满天星。
周队长及部下已经拉起了封锁线。
“好了,不寒暄了,开始工作吧。”舅舅严肃地对周队长说。
从松岭的湖边悬崖到停车场,大约150米的距离。
20多天了,现场一片杂乱,有很多的脚印,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一点头绪。
舅舅拿着放大镜和镊子,猫着腰,沿着散乱的脚印,走走停停,偶尔会转着圈,或者倒退着走。有时候用卷尺量量。
因为他交代过,工作时恕不接待,我们也不敢问。看他忙活着。
半小时后,他直起腰来。
“找到了。”他兴奋地喊道:“错不了——码码看!”
只见他伸出右手,量了量那个脚印的大小,点点头,然后忽而爬在地上寻觅,忽而起身斜眼观察,还去一棵孤立的松树和30米远的一个土包前,蹲下来查看。
“咔嚓”!他伸手折了一根数枝,在地上画起圈儿来。一个,一个,又一个……我们瞪圆了眼睛往那些圈儿里看,愣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舅舅却不停地边走边画,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脚印……脚印……这也是脚印……”只见他脚步微颤,身子摇摆,“嗖、嗖、嗖”,向前追去。
到了松树旁边,他再次蹲下来,用手量了量皮鞋的足迹,然后沉思起来。
“嗯,大军哪,你猜得对!的确是两个人,只是不知道另外一个人的身份。”
他判定穿皮鞋的人约有40来岁,男人,身高1.7米,体重在165斤左右,背微驼,左肩低一些。
土包边,他再次判断穿球鞋的人年龄不过30岁,男人,身高1.65米左右,体重120斤,右脚有点毛病。
“这是那个穿球鞋的脚印,”他端详“底踪”后,指着土包说道:“这是一双才穿不几天的新鞋。当时他站在这土包上,朝松树那边看哩!”
他开始圈踪了。
他用树枝在地上一个圈儿接一个圈儿地画起来。明明没有足迹的地方,他也画了圈儿。
有人憋不住了:“啥也没有,你画什么?”舅舅自信地答道:“你没看见那颗石头子儿翻白了?那是坏人踩的。”果然,他画的圈儿里有颗小石头,朝上的一面有湿土,朝下的一面却很光滑。
他画着圈儿,继续追踪。又有人发问:“有的圈儿里既没有足迹,又没有踩翻的石头,是怎么回事?”舅舅微微一笑:“我画了圈儿的地方,是坏人应该留下脚印的地方。不画,就不能准确地找到第二个地方。我画他10个看不到的脚印,就能在第十一个地方看到他的脚印了。”
那个时候没有监控,破案还是很难的。
“成了!”
在循着两个“底踪”,中间被打断,再跳跃后续接,舅舅终于找到两个人上车的地点。甚至还发现了启动后又刹车,再启动的微弱的车辙印。
这个印记,比正常启动的印记要深一些。
运气的是:其中右后车辙印,正好在一个小石块上。刹车时压到后,被旁边大石块翻过来盖住了。
雨水没能冲刷掉痕迹。
如果只是描述出犯罪嫌疑人的身高和初步体貌,在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还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车型是当地出租车最常见的大众捷达。
警方很快找到那名大致相貌都有了的出租车司机。
165,29岁多,体重121斤,右脚微跛。
事发当天,他的确穿着一双新买的球鞋。
那天晚上9点多,他拉着客人到了青松湖。客人说他女朋友几个月前游泳淹死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他把一些她生前的衣服什么的扔到湖里,以寄托他的哀思。
到了目的地,因为箱子太大,很沉,司机热心帮他抬到湖边抛下去了。
“什么衣服这么重啊?”的哥还在想。
那个男人走到松树旁,往下看湖面。
司机担心他想不开,就紧走几步,站到土包上,心想可以及时救援吧。
发动车时,的哥随口一句:“先生,我送你回家吗?”
谁知道他目露凶光,说:“多嘴!你是不是要去陪我女朋友啊?”
司机吓出一身冷汗,急刹后,看那人恢复了正常,才敢继续上路。
“吓死了,本来文质彬彬的,说翻脸就翻脸。”警察询问时,的哥还拍拍胸脯说。
从的哥拉那个人的宾馆,调出监控录像,找到一个和舅舅描述的体貌特征几乎一样的男人。
嫌疑犯在宾馆开了房间,使用了一周。
在此期间有一名年轻女子出入。
房间号是207,经检查,在浴室发现两处喷溅状血迹,血型与浮尸相符。
侦查员到达该市医学院后,直接找到了赵教授。
赵教授的学者风范让侦查员感到惊愕,不是错了吧?当警方说明来意后,赵教授一声长叹:“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太快了!”
这个赵教授是国内重点大学毕业,有着良好的工作、优厚的待遇、美丽的妻子。
赵教授这个人思想也怪,他认为他太优秀了,这辈子就一个女人亏了自己,于是颜色就丰富了起来。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媳妇的耳朵里,媳妇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同事,对自己丈夫的行为充满着鄙视,但是为了孩子也就是冷战。
赵教授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红颜知己,他的一个女学生,女学生毕了业,就成了赵教授的金丝雀。
但是文化程度的高低,转变不了固有的理念,于是一个千百年不变的念头出现了——扶正。《围城》里说过类似的话:“当姨太太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要当大太太那就难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不离婚我就去你单位等等,最后迎来了赵教授的疯狂。
抛尸地点确实是在松岭附近,尸体装在一个大旅行箱中,还放了石头,但是奇怪的是尸体怎么能浮出来。头被埋在了城市最西边的西山,尸体抛在了城市东边的湖里。头颅被抛在西山还有一个原因,赵教授说那里有庙,可以镇住她的亡魂。唉,就这还是教授?
“大军哪,你的猜想提醒了我。如果是同伙,极有可能两个人抬,因为毕竟太重了,他们的足迹一定会比正常轻装的人深。因为重物和两人抬不好协调,因此脚步基本上是一字型,而不是我们普通人外八字或内八字的。
找到两人的足迹,我就描绘了他们的大致相貌,脑袋里会有一个无脸的黑影。追寻他们的运动轨迹就找到了。
步法追踪虽然很准,但是破案,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舅舅详细解释了原因。
我们返回东海,赶上了6点钟舅妈准备的晚餐。
“嗯,妍妍交给你,我们完全放心了,她父母也可以安息了。”
老头喝了点酒,眼泪汪汪的。
害得妍儿也伤伤心心大哭了一场。
回到玫瑰公寓,我好一番安慰。
“爱我……”
凌晨上洗手间,妍儿还在梦中呢喃,泪水如朝露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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