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混沌神：想做平凡人
第三章 十年断魂（旧版）

从杂乱的商品垃圾堆内醒来，安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他双眼溃散，丑陋不堪。

心存死志。

不过大概真的要死了，他的脑海现在好似有把菜刀在疯狂的剁馅。

从未有过的疼痛让他麻木的双眼微微波动。

可宛若朽尸的他，连手都不想抬起。

苦涩好像天生粘融在他的嘴角。

痛点好啊！不痛！怎么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呢！

这样狗屁不如的生活，过了几天了？

感觉好像才八九天吧？

安烛木纳的扫了扫四周，却突然看到一个电子表。

清晰的写着时间，2049年12月31日。

安烛有点不敢相信，蜷缩起身子爬到钟表前。

他不可置信的擦了擦怀表，却只是染上污渍。

他又擦了擦，方才看楚数字。

安烛诺诺的动了动嘴，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哦，是这样啊。已经是2049年了啊。

原来思念黎儿的夜晚，已经过了十年了啊。

他痛苦至极的闭上眼,思绪却被拉回到十年前。

“为什么！？”

........

“这些还不够吗？你们应当明白此役万无一失！！”

.......

“安院士，非常抱歉，系统计算您对人类的贡献无可估量，您远航十年对人类发展影响重大。为保证您的安全，只能让您屈尊在地球了。”

“请您放心，当您的科研产品亮相时，纷争便已经结束了。”

“没有人会愚蠢到去面对毫无胜算的战争。”

“为了补偿对您的歉意，我们特意花费极其巨大的代价为您建造了个人用户端，让您于舍妹可以联系。”

“对您的干扰，我方深感歉意。”

“天下值此特例。你提出的任意要求，我们都会认真考虑。”

“请您息怒。”

......

“........您连接不上，不是机器的问题。”

.......

“我很抱歉，安院士，飞船失事，舍妹.......”

痛苦的回忆化作巨斧劈来，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

他痛苦到不由自主不停抽搐。

已经过了.......整整十年了啊......

他身体一缩再缩，像一条快要暴毙在寒冬的赖皮老狗。

这十年，他安烛生不想生，死不敢死。

他不愿承认，可亲眼所见的飞船残躯让他痛不欲生。

他甘愿死去，却宁愿抱着小小火星子般的痴愿苟活。

「警告，检测到用户身体机能极度不健康，智脑自动开启。」

眼前划过的一片片红字让安烛回过神来，他机械麻木的想站起身，却双脚无力，跌倒在前方的垃圾堆内。

他将头埋在垃圾袋内，只觉得脑子一片轰隆声，世界都在分离崩塌。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想要挺直佝偻这身板。

他想对着天空做出拥抱状，可手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电路被存存切断，不放光明，商品架子上的一切噼里啪啦落下

世界回归于一片黑暗。

到最后，安烛猛地仰起头，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

此时天塌地陷，脑海似乎被融化。

可这一切，又能动摇我对你的思念吗？

黎儿，我来陪你了！

无数的白光闪来，只觉得一切都被吞噬同化。

安烛迷茫的睁开眼，熟悉的环境显得如此陌生。

他致死都没有忘记过，这是他和安黎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可这一切不是随着战争而消逝吗？

他环视这周围的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可最熟悉的呢？

她在哪？

言念间，一股极致的柔软绽放在安烛的腰上，让他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神魂俱离，跪倒在地毯上。

那双小手和主人一起转动，站在了安烛的面前。

那双小手碰到安烛长且杂乱的胡须，似乎被扎到了。

她轻呼出声，随之剧烈颤抖。

安烛不由自主的，急切的握住那双手审看着。

她的手胜过初春的雪，典雅素洁，指甲泛着珠泽。

苍白窄细却透着活力。秀丽委婉，绝美好似虚幻。

安烛颤抖的将她的手放在脸颊上。

那双手很是冰冷，让安烛整个人都如坠寒夜。

他想哭，却一道泪痕都没有，只因泪水早已流尽。

他贪恋的蹭着这只手，嘴里好似梦呓：“果然........是梦吗？”

那双手，那双颤抖的手抚摸上安烛的脸，突然用力抱住安烛的头。

“对不起，哥哥。”声音已是压抑不住的哭腔。

“我回来了。”

......

我回来了？

安烛猛地咬住牙却还是发出悲鸣。他死死睁大眼睛却还是被烫出血泪。

他胸中的郁气快要把他撑爆！他想咆哮却发不出声，他的血液狂涌似是百虫撕咬。

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

太多的情感掺杂在这一刻了！

日夜不停的思念丶无边无尽的悔恨丶寂静寒冷的深夜里喃喃自语丶蜷缩萎缩着四肢时痴痴念道！

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

无时无刻的煎熬丶癫狂若疯的嘶声丶肝肠寸断的悲痛丶剥夺一切的死志——连灵魂都要痛杀的不甘！

他不敢死，他幻想安黎幸存！

可他苟活着，与炼狱......何异？

无数的念头快要把他逼疯了！他对自己的咒骂一切也没停歇！

安烛！安烛！你个小人伪君子，你藏在心里的念头真是让人作呕！你想对她的话一句都不敢说出来！你个懦夫胆小鬼，你本该陪她同去，你亲眼看到过那狗屁飞船的残躯！

整整十年你不相信她死了，你不敢梦到她！

你还痴望她活着？

你吊着一口残气苟活了十年！你让她在黄泉等了你十年！

整整十年啊！

安！烛！

你现在你相信她死了？你敢梦到她了？

你个狗屁窝囊废！你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窝！囊！废！说！话！啊！

心转百念，不过一瞬。安烛狠狠的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他将手指猛地塞入自己的口中，想要扣出嗓子里的堵塞。

可依旧无济于事。

嘶哑放声！已是癫狂！

安黎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她将安烛的手臂拿开，把他的头拥入怀中。

“哥哥，别这样......”她本想控制自己的哭泣，可怎么都控制不住。

“哥哥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话语，让安烛的眼睛逐渐清明，似乎明白现在的一切。

此时的安烛，枯瘦的连挣脱一介弱女子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手浮在半空，想要拥抱她却有种强烈的虚幻感。

他慌乱的想抽出脑袋，他害怕自己现在丑陋的躯壳吓着安黎。

他深陷内心的荒凉与自卑，无法脱离。

他早已不是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只是惨不忍言的丑物。

安黎看到安烛这般模样，突然感到莫大的悲哀。

她更加热切的想拥抱安烛，想将安烛揉进骨子里安慰。

“我对哥哥的爱，一点也不会少于哥哥对我！”

安烛的眼睛逐渐昏暗：“无论哥哥变成什么样子，在黎儿心里永远是我最爱的哥哥。”

坚定的说完这些，安黎眼神迷离。

忘我许久，才耳边厮语：

“哥哥，我好想你......”

安烛只觉得一把利剑刺穿自己。

他的眼神阴霾顿散，闭眼低头，牙齿咬碎，血泪泉涌，

他的话语好似十万斤。

“我也好想你,黎儿......”

他的五官悔痛在一起。

“我这就陪你去.......”

刹那间，安烛只觉得无数白光闪过，眼前世界白茫茫一片。

一切好似幻觉，黄粱一梦，

他感到安黎从背后抱着他，他似乎又回到了无法说话的状态。

“不，还没到哥哥死的时候。”

有无数股热流从身体内升起。

“哥哥不该骗黎儿的。”

不，我从未对黎儿说过一字谎言!

“你说哪怕死亡都无法将我们分开，你说哪怕你死，你的灵魂都会找到我。”

“哥哥骗人，明明是黎儿来找你，宇宙这么黑这么远，黎儿走了十年才走回来。”

呜！别说了！我这就去陪你！

“哥哥却一点都没有努力，自甘堕落十年！”

不是的......

你已远去。我的生命就随之无光。

你已逝去，我的灵魂也随之熄灭。

活着只是一局臭皮囊！

况且我一介凡人，又能做到什么呢？

安烛的体表已经通红发烫。

“哥哥明明还有一件事没做到！”

“还记的我们的约定吗？”

我记得.....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着。

“那个约定是什么？”.

满足......黎儿的一个愿望。

“哥哥向来说话算活，不准骗黎儿！”

安黎走到安烛面前，抬起安烛的头，直视他的眼。

安烛好似看到太阳。

那份炽热映他的眼中，让他无法睁开眼。

那份炽热照进他的内心，驱逐了一切阴幽。

黎儿.......你的眼睛。

“嘿嘿，没想到吧？”

她有点不满的嘟起嘴：“我想象中的哥哥，要再帅一点。”

她抱住安烛，温柔的令他就要死去。

“所以哥哥不能再堕落下去了！”

“要幸福美满的过好每一天，直到黎儿回到哥哥身边。”

说完这句话，黎儿便开始消散了。

安烛伸手去抓，却什么却抓不到。

他紧紧握拳闭眼。

她缓缓化作一点点的火光，散落远去，一直远落入安烛心里。

那里曾经有过太阳。

现在只留零零灰烬。

灰烬。

安烛只觉得身体被燃烧。

一点点的火光重燃起零零的灰烬！

尽烧一切暮气死气，横生无尽生机锐气！

安黎痴痴地笑了。

“这才对嘛......这才是我骄傲的哥哥.....”

安黎被揽入怀中，温柔的抱紧。

“我答应你。”

他的笑灿烂而坚定。

他心底誓言若雷霆：

黎儿，等着我。

倒流时空，

颠乱秩序，

逆转死亡。

我什么都会去做，我会找回你。

白光渐起，一切好似幻觉消退。

他一边睁开眼，一边吐出声音：

“为了你，我无所不能！”

安烛看着空中的金色魂体。

那魂体残破不堪，像是历经生死磨难。

那是一个老者，声若洪雷：“哦？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死亡的黑息几乎凝为实质，安烛已是冷汗浃背。

他随手掐出一道金光，安烛都没有看清便被射入脑海，

安烛倒下，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漆黑。

黑暗将他包围，他身处黑暗中，只觉得黑暗中像是有无数的手臂欲动。一声声嘶哑的尖鸣几乎就响彻在安烛面前。

黑暗退散，黎儿身上带着淡淡的银光出现。

她怀抱着安烛，在他的耳边轻笑：“嘿嘿，从记事起，就最喜欢被哥哥这么抱着了。”

她的眼中满是追忆与幸福。

“哥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安烛感受着黎儿的软香，脸上满是温柔。

黎儿的点点滴滴，我都未曾忘记啊......

「初见黎儿那年，我七岁，于深夜听到母亲的哭喊。

我已卧床半年，再起不能。

是你的哭喊让我好似灵魂被牵引，不知不觉走到母亲的床前。

我第一次看见你，你被医用型机器人抱在怀里。

我在床下抬着头看着你，只感觉心里有股声音在狂呼雀跃。

我从那时便知道，你是我灵魂的一部分。」

“呜~哥哥这么说，还真是让人害羞呢~”

景象消退，意识回归。

安烛扶着脑袋，侧头对着天空中的魂体不屑道：“穿脑之痛，也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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