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残阳照在稻田的麦穗上,田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正在打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直拳。一旁有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捋着白须,笑盈盈地看着。
“半月啊,看来你对武学很感兴趣啊。”老者对男孩说道,示意他停下来。
原来这男子名叫半月。
“那是一定的,还是刘老教导有方。”男孩摸着头,一本正经地说。
“好,既然你对武学这么感兴趣,那就让我亲自来教你一点……”
日上三竿,老人只是指点了男孩几步,男孩就已经有了门道。
呼!呼!
强劲的风刀在孩子的手臂周围暴散开来,这便是被习武之人叫做“气”的神奇事物。
一个人的气越强,重天数便越高。而眼前这个男孩的气,已经算得上有模有样了。
“赵半月!狗犊子,怎么还在打拳?不看看天色都黑成这样了么?你也不说家里人……”一位农妇扛着锄头气呼呼跑到对面的田埂,对着这男孩就是一顿臭骂。
“啊?娘!我马上回家!”原来这少年全名叫赵半月,是宾州的一个乡下孩子,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
说罢赵半月就拿起镰刀,跑向自己的娘亲。
“罚你今晚不准练武。”赵母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出最让这孩子痛苦的酷刑来。
“啊?娘~娘~我明天一定好好种田~娘~就让孩儿练吧。”赵半月的眼睛顿时灰暗了一瞬,但又不甘心地索取着最后一点可能。
“不行。”赵母毫不留情,也不愿意多费口舌,斩钉截铁地打下了响板——不让你练,就这么定了。
狗犊子,还反了你了。赵母想到,手却牵向孩子,和孩子在渐暗的昏黄之中消失在田野。
刘老一脸茫然……
“????”
赵家。
到家的赵半月狼吞虎咽地扒了两碗粥,就早早躺在床上,因为不准练武,他只好脑子里过一遍又一遍的招式。
这招就叫蛐蛐拳,嗯……可以。
赵半月咬着手指,脑子却咕噜噜转着。
这一套拳法真是够帅,也不知是谁研究出来的……居然被刘老习到了。
赵半月在自己的遐想之中渐渐入眠,小孩子果然都喜欢浮想联翩。
这少年可是不同凡响,一般的习武之人在五六岁便开始练功,而他却在十二岁时候才入了门道。这其实是因为赵半月的天赋异禀,学习能力超乎寻常,武者最忌讳的就是学了忘,而赵半月一旦见了某招某式,就可以学的有头有脸的,仿佛自己曾学过这功法一般。
这或许就是天才。
“呼!呼!”
依旧是站在夕阳下,昔日的小少年已经成人,眉目犀利,气势不凡,拳风也更加强劲,看来这几年的苦修对赵半月的影响十分之大。
“太阳下山了啊……该回家了。”赵半月望向天边,停下了练拳。提起一边的锄头,就往村子的方向走。
在回家的途中,赵半月一直心事重重,眉毛皱着,有什么话不吐不快。
步行一里就可以到家,村里炊烟袅袅,看来每家每户的饭点都差求不多。
“娘,我回来了。”赵半月推开家门,招呼了一声。
“哎,快去擦把汗,赶紧来端饭。”赵母已经做好了饭,正在厨房里补衣服呢。
“这就来!”赵半月拿起汗巾搭在肩上,就把菜饭端在了餐桌上。
待母子坐定,赵半月记起来什么,缓缓地开口:
“娘,我想去一趟宾州。”
“去那么远作甚?”赵母连说带吃,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我想去检定一下我的重天数,刘老说,如果重天数够高,就可以谋一份差事,到时赚的钱也多……”
“娃子,可真不是开玩笑,虽说咱们就在宾州境内,可要真说这宾州,离咱村子可不远啊。”
“我想好了,娘,今晚收拾好东西,明儿就走。”赵半月眼神坚定地看着母亲,没有半分优柔寡断。
“好,娘吃完就给你去收拾衣裳,快吃吧。”赵母一直没有抬起来头,不停的吃着,只是吃着。
“……”
饭毕,赵半月可没有心情练武,明天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庄了,不舍,不舍,心里全部都是不舍。
只得早早躺下,盼求太阳快点升起来。
旁屋。
赵母摇起线机,吱呀吱呀地缝补衣裳,一旁的布料叠着。这身影看起来,落寞。
次日。
“娘,走啦!”赵半月顾不上吃饭,他要早早去村口,说不定可以遇到过往的马帮,捎上他一起走。
“半月,等着啊,娘去拿东西。”赵母便扭过身子边说着,走进了旁屋。
赵母出来时候拿着一双崭新的布鞋,是千层底的,针头密密麻麻,一定结实着呢。
赵半月自然可以看出来,母亲眼眶暗淡,眼球血丝密布,又凭空多了一双布鞋,这定然是母亲一晚上赶制出来的。
赵半月接过鞋子,话半点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娘也知道,说是去一趟宾州,可能这几年就真回不来了。
赵半月转身就走,他已然落泪,连告别的话都未说,拔开步子就走。
赵母急忙冲出来向外喊道:
娃儿,莫忘了娘!
可惜屋外空无一人,赵半月早就走远。赵母顺着门渐渐蹲下,悲痛不断不断一波一波涌上心头,泪水不值一提,不值一文,仿佛卸闸一般,布满了赵母满是皱纹的脸庞。
半月当空,谓曰不甘。满月于顶,竟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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