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卑职大理寺掌狱捕快,顾若雪。”女子半跪在地,毕恭毕敬答道。
“不……”
“卑职明白,上官乔装打扮追查贼匪,身份定当保密,不得声张。”
“我……”
“上官为查明案情,不惜深入虎穴,以身犯险,令卑职敬佩不见,这帮贼匪行事诡诈,属下追踪数月就是为了查明幕后主使,不料今日上官命在旦夕,属下救人心切,方才暴露身份。”
沈无衣处处被女子抢白,根本说不上话,若不是刚才顾若雪突然冲出挡在自己前面,那几个黑衣人现在应该已是躺在地上的尸体,怎么话到了顾若雪口中,反变成是她救了自己。
沈无衣从地上拾起刀:“你认错人了,我就是来当刀的。”
“卑职谨记,上官就是来当刀的。”顾若雪一边说一边奉上从头目手中夺回的紫金鱼符。
……
沈无衣捂着额头,估计是顾若雪看见鱼符,坚信自己是微服查案的官员,感觉自己已经给顾若雪解释不清楚,本想一走了之,目光落在顾若雪的肩膀上,方才为救自己,她被黑衣人剑锋所伤,虽伤势并无大碍,但鲜血浸透衣袖。
沈无衣动了恻隐之心,蹲下身从黑衣人尸体上撕下衣角为顾若雪包扎,声音柔和问道:“雪儿城夜雪,初见南枝……为你取名的人定想你日后成为大家闺秀,一介女流为何要当捕快?”
“古有木兰慨然从军,巾帼不让须眉,保家卫国又何来男女之分,我虽是女儿身,但心有鸿浩之志,早晚我会为大唐建功立业。”顾若雪一边隐忍伤痛一边踌躇满志答道。
“想要建功立业首先得保住自己的命。”沈无衣苦笑,感觉顾若雪傻的可爱,“刚才你挑落黑衣人头目面罩,你见到他的长相,这帮人穷凶极恶,日后定会回来杀你灭口,你却亮出腰牌,我想拦都拦不住。”
顾若雪一脸真诚:“当时形势危急,卑职担心上官安危,一时情急也顾不了那么多。”
沈无衣瞟了一眼地上黑衣人的尸体:“这些都是什么人?”
“卑职原本是在追查另一名重犯,偶然在城外遇到这群人,发现他们衣衫下藏有利器,行踪可疑,联想到近月内城内屡有洗劫质库的案件发生,卑职便一路尾随自此,不曾想还这真是这帮贼匪。”顾若雪取下黑衣人面罩,又从怀中掏出一份榜文,比对后叹口气,言语颇为失望,“又不是……”
沈无衣趁着顾若雪不注意,偷偷将柜台上一贯铜钱放到皮袄中,随口问了一句:“在城里缉拿一些鸡鸣狗盗之徒不好吗?干嘛要搭上自己性命去抓什么重犯。”
“大理寺人才济济,精英倍出,就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无法参与重案调查,平日里只委派做一些打杂的琐事。”顾若雪声音幽怨,不过很快扭头看向沈无衣,脸上露出乐观的笑意,“卑职不会放弃的,不瞒上官,除了分内事外,卑职一直都在私下追查妖案,总有一天卑职会向同僚证明,我顾若雪不比他们差。”
沈无衣的心思全在一片狼藉的货柜上,背对着顾若雪,一个劲往怀里揣值钱的东西,顾若雪的执着在沈无衣看来,幼稚的可笑
“你在查妖案?”沈无衣若有所思问。
“卑职暗中调查已有半月,尚未有眉目。”
沈无衣思索片刻:“刚巧,我也在调查此案,你既然想要建功立业,不如跟随我办案。”
顾若雪一听大喜过望,平日都是自己私下偷偷调查,很多地方都诸多掣肘,如今得到持有紫金鱼符的大官提拔,必能大展拳脚:“卑职领命。”
“你这身行头太扎眼,找个地方换了,一个时辰后在怀远坊等我。”
沈无衣打发走顾若雪,走到柜台后查看朝奉尸体,最后蹲在断气的黑衣人面前,拨开衣衫,看见黑衣人身体上全是伤疤。
沈无衣眉目微皱,顾若雪明显是看走了眼,这帮黑衣人并非寻常贼匪,朝奉颈上刀伤是从下往上的逆刀,这是陌刀才会用的招数,而使用陌刀的只有边军,因为刀身狭长,专门用于对付蛮夷骑兵,所以刀势由下至上。
被击杀的黑衣人面黑,但耳际两侧肤色却浅淡,说明此人长期穿戴头盔铠甲,按唐军制,能佩戴铠甲者都是官阶不低的武将,加之此人身上伤痕累累,想必经常征战沙场。
一群身经百战的边军为什么会偷偷潜回长安,而且还洗劫质库,显然不是为了钱财,沈无衣回头看了一眼被翻乱的货柜,这群人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沈无衣漠不关心站起身,又往怀里塞了几吊铜钱,土豆爬到肩头,叽叽直叫。
“人是傻了点,可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土豆偏过头,四处张望。
“我知道,不需要她救,我也不想把她留在身边,可她亮了腰牌还自报家门,这群不是善茬,露了相定会找上门灭口,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沈无衣习惯了和土豆自言自语,“让她跟着我,这帮人自然会主动现身,等我帮她把这些人解决了,就赶她走,你就当我给自己积点德,再说,她追查妖案已久,案件细节经过想必烂熟于心,留在身边也多一个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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