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
第一章 莲莲和刚的相遇（旧版）

刘才瘦瘦的，一米七五高，脸上的五官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上去就是一个近而立之年的人。刘才把布围裙拿去了，他上身穿着灰色的衬衫，下面穿着米白色的宽松的裤子，脚上穿的是一双旧的蓝球鞋。

刘才送走了莲莲父女俩。

他想这一天是多美好的一天。

刘才用玻璃杯泡了一杯绿茶，他觉得有些困意，可是不想睡觉，他想把这个中午撑下去，好好回味和莲莲在一起的所有时间。

刘才和莲莲一样生在周溪村，长在周溪村，又都考到惠和市三中读过高中，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刘才高中毕业，莲莲上了高中。

同辈的人中只有刘才和莲莲考到城里，读了三年书。

同辈的其他人都把刘才和莲莲看成是有文化的人。

刘才没有读上大学，他不怪别人，怪自己当年没有努力。

莲莲也没有考上大学。

刘才当年看到莲莲就觉得以后和莲莲成立家庭是理所当然的事。

奇怪的是，刘才从来没有向莲莲表白过。

刘才站在莲莲面前说不出那句话，那就是，“我喜欢你。”

莲莲知道他喜欢自己吗，当然莲莲知道刘才对她的好，但是不知道刘才喜欢她，刘才是这样猜的，他猜了很多年。

现在刘才不愿猜了，他准备说出口，“我喜欢你。”可是今天又错过了机会。

3

刘才下午四点钟出门去买菜，他要去威凯城建筑群对面的小菜市场去，那是离饭店最近的菜市场，威凯城建筑群有许多写字楼，看看写字楼，看看楼附近的车和进出楼群的人，刘才总觉得世界是新鲜的，世界等着自己去探索，去拥抱，自己的生活因为有那些在眼前会变得更美好。

刘才骑上了三轮车。

他慢慢拐过从小巷到去往小菜市场的大马路的弯角，再往东去了几十米远。

路上的声音把菜市场里可能传出的声音埋住了。

下午的太阳照着，路上有许多人，街上的店面门都开着，生意很好。

他看着那许多人笑着，说着话，在一起走着。

好热闹的街上。

不知道菜市场里人多不多。

刘才只顾着先买菜，他猛踩三轮车，冲了进去。

菜市场上有两家商户还用塑料布盖着摊子上的菜，卖菜的人还没来。

“还有其他人在卖新鲜的菜就行！”刘才想。

二十分钟后，三轮车上是刘才精心挑选的菜，刘才满意地推着车出了菜市场。

这菜市场的名字也怪，叫星星菜市场，刘才不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

刘才在心里笑了一下，想，“没文化，取这个名字在瞎取。”

刘才摸出烟，香烟盒子是红色的，显得俗了一点。

他迅速把红色的烟盒子塞到裤子的口袋里。

他把三轮车停在人行道上，这里的人行道倒是宽，为的是让买菜的人走得方便。

威凯城就在眼前。

“在写字楼里面上班真是好！”刘才想。

有一个面包房在威凯城的入口处，金爵面包房，黄色的墙面，黑色的“金爵面包房”字样。

刘才心里有了香甜松软的感觉。

他满意了，决定骑三轮车回三中学校对面的小刘饭店，那是他扎根惠和市的地方，饭店才开了一年，还早着呢。

回到小巷子里，刘才把饭店的门开了，店只有刘才一个人经营。

韭菜、白菜摊在地下，地被刘才擦得很干净。

其他的菜被刘才放到了冰箱里。

放到冰箱之前，那些菜都被刘才清洗过了，整整齐齐地扎在了一起。

傍晚，太阳光淡淡的，风吹了过来，下班的人在路上出现了，有的进到了小巷子里。

有客人来了。

刘才套上围裙，干起活来。

夜幕降临，打烊了。

刘才觉得孤独。

刘才慢慢在巷子里散步，又走到了大马路上。

他去了对面威凯城建筑群入口处的金爵面包房。

面包房里有三张木桌子，摆着六个木靠背椅。

刘才坐到了中间。

女店员穿着深紫色的套装，长裤长褂。

小女孩瘦瘦小小，圆圆的脸，肤色微黑。

还有一个小伙子在店堂后面的操作间里收拾着，看样子要准备下班了。

刘才看了看营业时间，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

现在才是八点半。

马路上有那么多漂亮的车。

很多人在晚上灯光的映射里走着，路边的树上的叶子动都不动。

“大哥，就在这坐坐！”大约只有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女孩问刘才。

“那我要块蛋糕吧！”刘才说。

年轻女孩笑着把刘才带到了柜台边，柜台里面是蛋糕，店里的货架上放的是各种各样的面包，都扎着各样的袋子，标着名称和价格。

年轻女孩给了刘才一块三角形的三层蛋糕。

三角形的三层蛋糕中间抹的是薄薄的白色的奶油。蛋糕被女孩放在一个精致的小塑料袋里。

刘才捏着蛋糕袋子的口，走到了座位上。

刘才闷头吃起来，蛋糕不甜，味淡淡的，入口即化，奶油却很甜，刘才吮到奶油的时候紧紧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眼，将奶油咽了下去，五分钟的时间，蛋糕已经吃完了。

刘才想：“这是好蛋糕的滋味！”

外面的车有许多白色的，“白色真不好看，可在这街上望着还挺可爱！”刘才心想。

两辆白色的车停在路边，车里下来了两对夫妻，他们身上穿着得体的夏装。

“我们十点钟才关门，大哥能在这多歇一会儿，不要东西了在这能坐！”小女孩说。

操作间里的小伙子探出头，他的头上一样戴着深紫色白边的帽子，布帽子很新，看上去硬硬的。“小华，你在说什么？”小伙子说。

“我让这个大哥多坐一会儿，让他看看街景！”小女孩说。

“哦！”小伙子笑了，答了一声。

刘才不高兴了，他没准备坐多长时间，他感觉到了小女孩和小伙子对他的怜悯。

他们看出他是乡下人，恐怕连个家都没有。

刘才冷了脸。

他把脚在旧的蓝球鞋里蹭了蹭，大踏步走出了店堂，又回了头，看了看小女孩，小女孩恐怕知道刘才明白了自己给予的怜悯之意，鼓起嘴，又笑了一下。

小女孩回头看自己的同伴，那个小伙子又伸出头，两个人对视着笑了。

刘才看“金爵面包房”五个字，黑色的，他回了头。

刘才走在路上，路上的人都是往家里去的样子，脚步的速度是快的，灯光少了些，路边的店铺有一半都关了门，刘才把刚才不痛快的事又忘了。

晚上，小刘饭店边上的黑黑的小房间里，刘才躺在木板床上，他没有洗澡，没有刷牙，没有洗脸。

第二天早上，小刘饭店开了门。

早上是没有生意的，但刘才想和上班的人一样早早干活。

他在店里面打扫地面，擦洗桌子，一边看着巷子里东来西往的人，往东去的人多是上班去的，往西去的人多是从菜市场买菜回来的。

学校里传来了早操的声音。

刘才听到了音乐声。

三中要重建了，刘才出去听巷子里的人说。

音乐声没有了。

“学生上课了！”刘才想。

十一点钟，刘才准备迎接中午的客人。

他把套着塑料皮的菜单放在里间靠门边的圆桌子上，里间有三张圆桌子，一张圆桌子对着大玻璃窗，对着巷子，一张圆桌子靠着墙，墙刷成了白色，下面一米是绿色，绿色下面是暗暗的灰色的水泥地面。

刘才站在店门口看人。

下班的人进了巷子，有一个时髦的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不适合她年龄的休闲装，紧身牛仔裤和淡黄色的连帽衫，刘才看着忍不住笑了。

另一条巷子里有了学生说笑的声音。

刘才转身进了店。

校门口不知有多少学生呢，还有老师。

进来了吃饭的人，都是边上做苦力活的人。

送走了吃饭的人，刘才泡上了一杯绿茶，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金爵面包房的事，他的心疼了。

“我要在惠和市混出个样子，和莲莲结婚，在街上生活。”刘才想。

“莲莲二十七岁了，还能等多久！”刘才对自己说。

“我三十岁了，真得一天不能等了！”刘才想。

刘才想打电话给莲莲，他进了里间，坐在里间靠外面玻璃窗的大圆桌子旁，大圆桌子是黄色的桌面，是原木的，大圆桌的桌面上还散发着炒菜的油味，刘才想这张桌子应该再干净些。刘才走了出去，用白毛巾蘸了清水，把桌子擦了三遍。刘才闻了闻，没有菜味了。刘才把黑色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他按了十一个数字。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通了，刘才听到女声：“喂！”刘才一分钟不愿再等，他说：“莲莲，你愿意和我结婚吗，我想了很多年了，我们年龄都这样大了。你可以来我的店里帮忙，不愿意，我帮你在街上找事做，我们在街上生活，我们先租个房子，这里有威凯城，不知多好，我们就住在附近，不要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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