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
再见，老秦！（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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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第二天早上，他刚从硬板床上醒来，昨晚的那条消息又跳入脑海，不由得兴奋起来。
“老秦，老秦！”他高兴地跑着去找老秦，但老秦不在。地上扔着两个可乐空罐，“这老秦出去了吗？他平时似乎不太爱晃悠啊。”他心里暗想着，随便地坐在桌前的一把原木椅子上，抽屉里露出一块白手绢的一角。他拉开抽屉，本想帮老秦把手绢塞回去，可却发现老秦抽屉里曾塞满的白纸，如今已被用的一张都不剩，旁边几根用光了的水笔芯散落着。
“奇怪，这些纸哪去了？”他自言自语在柜子里翻找着。
“哗”一个抽屉被拉开，里面用曲别针夹着一大叠写过字的白纸，他很好奇地伸手拿出来放到窗台上，正想翻阅的时候——
“住手！不要动那叠东西！”老秦对着他怒目圆睁，他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老秦这副模样。
“谁让你翻我抽屉的！”老秦冲她吼着，“你要东西可以问我拿，但不许这样乱翻！”
“我怎么就……”，他很想反驳，自己明明是帮他放好手绢，才会发现并想知道这些白纸上写了什么呀，自己只是因为好奇才……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理亏，于是没有争辩，埋下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今天的老秦似乎失去了理智，“这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怎么能给你这个小毛孩看！”
他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我才不是小毛孩！而且我又没有看！反正我明天就要离开这了，大不了不看！”他随时把叠白纸往地上一甩，纸张如同白蝴蝶般纷纷落地，他大步跨过，猛得顺手甩上了门。
他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越想越觉得难过，“老秦根本不会这样的，今天怎么了？我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不值得他铭记罢了。”心里的另外一个声音回答着。
他抱着被子静静流泪，直到太阳失去了光辉，夜幕又一次降临了。
老秦静坐在床边，他发觉了自己的失控，“那小兄弟原来没看哪……，这样也好，就更方便说了……”
“叮咚”，泪眼朦胧的他拿起了手机，在微弱的光亮中，他看到老秦发了条消息，“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没有看，对吧？今天是我失控了，向你道歉。明天早上六点我们在车站见，别急着走，我有很重要的东西给你。”
他沉默了一会，回道：“好。”
老秦向外望着城市里的灯火，难以入睡。
他抱着手机，趴在床上，微弱的荧光照耀着他的脸，仍存有淡淡的泪痕。
（十四）
他很早就醒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凌晨4点，离去车站的时间还有2个小时。明明可以再睡一会儿，可他却没了睡意。窗外的城市似乎也在沉睡，只有轻轻的风声、饥饿野猫的叫声、流浪狗的呜咽声在这城市上空打着转儿。天空中残余的几颗星星在工厂烟囱旁侥幸地闪耀着，下水道的污水似乎还夹杂着不知谁扔的塑料瓶在到处流淌。
从今天起，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并且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但他并不怀念，这个地方没有值得他怀念的事，唯一有些交往的老秦，似乎也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罢了。
人生真是一场奇妙而孤寂的旅程，中途会遇见很多人，但他们终将远去，只剩自己独自走向远方。这趟路途，不能回头，不能放弃，没有绝对的终点，能走到哪里靠的都只是自己。
就让这段在城市里的回忆封存起来吧，他这样想着。从抽屉里掏出外套披在身上，又拿起了手机，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口他回头望，一件件家具仍像他刚来时陈设在屋里，他没有再细看，默默地关上门，下了楼。
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沥青马路反射着路灯的白光。在不远的前方就是车站。21路车已早早地停在哪里。这一天一趟的公车早早地运完了上一批旅客，静待着下一批客人的到来。
车还没有开门，他在站台靠边的地方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困意忽然席卷而来，他靠着椅背，仰着头静静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早晨，21路车开始鸣笛上客。他慌慌忙忙地上了车，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里很闷，他便打开了车窗。
远处，似乎是一个中年男子飞奔而来，当他渐渐走进了，他才看清男子的容貌，是老秦！
“我不是要你慢点走，等等我吗？”老秦气喘吁吁地望着他，口气里含着一丝抱怨，“哪，这些是给你的，我想你可以在车上看。”老秦伸手递过一叠白纸。
这回轮到他惊讶了——昨天老秦还百般禁止他看的白纸，竟被老秦亲手交到了自己手里！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
汽车的马达发动了，老秦伸出手道，“小兄弟，这两天委屈你了，希望你看了这个以后能理解我。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就这样道个别吧。”
他也伸出手，握了握老秦宽大的手，“再见！”他轻声说。
汽车开动了，他向后望着，直到老秦的身影被一阵烟尘吞没。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