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刑?!
群臣跪在地上的身体齐齐一震。
但是旋即就明白了朱由检话语之中的深意。
御史大夫李邦华双眼闪过一道精光,立刻大声道:“陛下是指,观刑之前若不主动交代的话,就夷三族。”
他故意说给所有人听。
反正,他没有捐款。
也没有打算捐款。
先前他还打算殉国来着。
现在的他是分外的憎恨这些卖国求荣的人。
群臣身体一震,满是震惊的抬头看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没有说话,手中握着的剑,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上轻点。
“叮。”
“叮。”
仿佛就像是催命的时钟一样,每一下都敲打在群臣心头。
建极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但是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冷汗不停的顺着众人脖子滑落。
整个大殿的温度都在升高。
但是,群臣心头发凉。
这就是默认。
朱由检冰冷的目光好像悬停在众人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让所有人如芒在背。
心中紧张的更是手心冒汗。
究竟是谁在助饷?!
企图颠覆大明江山?
勋贵、皇亲、文武大臣们全都静悄悄的跪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
所有人都明白。
拖是拖不了多少时间的。
从魏藻德被拖出去已经过了一会儿时间了……
勋贵所跪着的地方。
阳武侯薛濂整个人更是汗如雨下,脸上神色变换不停,堪比川剧变脸。
“到底承认不承认?!”
他助饷了李自成两百万两,是所有助饷的五分之一。
原本以为这样可以在李自成那里加大自己的分量。
但是现在这却是全家升天的毒药。
他现在犹豫的是。
崇祯是否会遵守他自己说的话。
真的只要他承认了。
崇祯就一定不能牵连整个阳武侯府。
但,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不敢去赌。
尤其是,崇祯刚才审问都没有审问就车裂了魏藻德,带给他很大的冲击。
“若是崇祯知道之后翻脸,岂不是弄巧成拙?!”
但,他也没有办法。
他横行不法多年,崇祯也多次申斥于他。
甚至宫内都曾传出要削他爵位的风声。
他自觉得这么做都是因为崇祯给逼得,他只是找了一个退路罢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薛濂内心之中的想法在翻腾,头上豆粒一样的汗水不停的滑落,眼神游移,迫切的想要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但都跪在地上,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心中不由的更加焦躁。
献了饷银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他也希望能够有其他的人先站出来。
但却是没有任何的人站出来,甚至还有胆子更大的人打算死扛到底。
阳武侯薛濂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决,在众臣还在迟疑的时候,他一咬牙挣扎着酸痛的膝盖站了起来:
“臣,助饷两百万,现在请罪,只求速死。”
他这一动。
群臣哗然。
“是阳武侯。”
“他一人就助饷了两百万两?这简直大逆不道。”
“还要连累家人啊?!”
“他竟然真的认罪了。”
群臣顾不得上方的朱由检,顿时喧哗了起来。
但是,御史大夫李邦华却是瞪着眼睛大喝了一声:
“肃静。”
“朝堂之上,休要喧哗。”
“万事都由陛下裁决。”
李邦华是御史大夫专门管理的就是风纪等事情。
他一开口。
群臣顿时噤声。
但是,薛濂却是毫不犹豫。
既然已经决定,就索性一次说完,他为恶多年,还是有一股子狠劲。
薛濂双眼直视着朱由检,掷地有声的说道:“我自知罪大恶极,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只求陛下遵守诺言,阳武侯府诸人无恙。”
“大胆,竟然还敢跟陛下讨价还价?!”
李邦华并指如剑,金刚怒目一般呵斥了一句。
下一刻,大殿内响起了其余人的呵斥声:
“真是该死!若是有两百万两,京营何至崩溃?京城百姓如何惨遭刀兵之祸?!”
“还想保留阳武侯爵位?简直休想。”
“陛下,何必跟这样的人讲诚信,理当凌迟。”
“……”
嘈杂的指责声差点淹没了薛濂,此刻的他是真的慌了。
墙倒众人推。
他为人又嚣张。
现在真正的是千夫所指。
即便是平日内跟薛濂交好的人,此刻也不敢站出来帮他说话。
勋贵们更是对着薛濂怒目圆瞪,恨不得上来打死他。
大明勋贵,与国同休。
大明在他们才是最有势力的勋贵。
但是,现在薛濂的行为却是已经在拆台了。
这是要断了所有人的根基。
如何能忍?!
“呸。”
郑之俊更是忍无可忍的朝着他吐了一口痰。
其他的勋贵们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最要命的是,就连勋贵领袖的英国公张世泽都跪在地上,没有发一言。
这已经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要彻底的和薛濂决裂。
薛濂此刻是真的慌了,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对着上方的朱由检道:“陛下赎罪,千错万错都是臣一个人的错,请陛下看在先祖为大明尽忠的份上,饶阳武侯府一次。”
但朱由检却依旧不说话,冷着一双眼睛,面无表情。
薛濂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凉,咬了咬牙道:“臣还有银两一千万两,臣愿献给陛下以赎阳武侯府诸人罪。”
此话一出。
满殿寂静。
群臣全都睁大了眼睛看向了薛濂。
竟然还有一千万两?!
但是,他们看着面如死灰的薛濂,心中顿时明了,这可能是阳武侯府最后的底蕴了。
现在,薛濂怕了,彻底的交出来了。
朱由检冷漠的望着薛濂,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他看,只看的群臣都噤声的时候,才淡淡的道:“薛濂私通李逆,罪证确凿,闹市车裂,阳武侯府诸人,贬为庶民。”
听到这话,薛濂彻底的摊到在了地上,但是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阳武侯诸人命总算保住了。
有着勋贵的交情。
他们还有崛起的一天。
“臣领旨,谢恩!”
万事开头难。
有了阳武侯薛濂的带头,其余的助饷的人再也不在坚持。
于是乎,一道又一道的请罪声在建极殿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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