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良妃比往常还早了半个时辰去请安。
不想到了坤宁宫,有人已经在了。
华嫔给良妃见了礼,良妃忙上前搀着,“妹妹如今怀有龙嗣,可不用这么多礼。”
华嫔笑道:“哪有那般娇弱,臣妾自小清贫,在家里还要做活计哩,如今祖上冒青烟,才能进宫侍奉皇上皇后,合该更守规矩一些。”说完双手抱了抱肚子。
良妃忙扶人坐下。
心里不屑,脸上却一片自然,“瞧妹妹说的,宫里许久没有小皇子小公主诞生了,皇上皇后可盼着妹妹给生个胖娃娃呢。”
良妃慢悠悠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接着道:“本宫看妹妹这胎里娃娃是极体贴的,倒跟本宫怀芳华的时候差不多,没让受多少折腾。”
这是暗指华嫔的肚子里是个公主,让华嫔少得意。华嫔也进宫五年了,早不是昔日吴下阿蒙。
笑着回了,“哪有良妃姐姐命好,就怀了一次,还没受什么折腾。”
华嫔回指良妃不得宠,只生了个公主就再也没有怀上过。
良妃也不生气,“那倒是的,我啊有芳华就够了。”
还待再说,皇后出来了。
两人朝皇后行了礼,皇后见其他人还没有到,故意说道:“你们今日到来的早。”
良妃见华嫔在这,便不大想说顾长安的事情,怕给威远侯府人说项被华嫔扰了,偷鸡不成蚀鸡巴米。
华嫔倒是心直口快将顾长安马惊受伤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后昨夜里就已经知道了,她今日比往常早到也是这个原因,便看向良妃。
良妃倒是骑虎难下了,心里转了一圈,开口道:“臣妾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昨日里老太太告了错,说是我那四弟妹为了孝道借了马车出去,却不想闯了大祸,本该严加处置的,但又念在四弟妹一片拳拳孝心,想着老吾老幼吾幼,恳请皇后娘娘从轻发落。”说着便跪在了地上。
皇后一听老吾老幼吾幼,瞬间眼眶湿润了,想起了故去的老承恩侯。
华嫔见皇后娘娘如此,便知道良妃厉害,起身去扶了良妃起来。
“良妃姐姐地上凉,可别磕坏了。”
良妃不想起,可华嫔怀着身孕,若是不小心用了力,华嫔随意一倒,她是要倒大霉的,遂起了身。
华嫔看着良妃的脸色,心里暗笑,却也知道过犹不及。
“皇后娘娘可别难过了,既然威远侯夫人念着一片孝心,才把御赐的四轮马车借了出去,合该奖赏才对。”
良妃一听“御赐”两个字,脸色是真的不好了,忙又跪了下去。
皇后听了华嫔的话,收了情绪。“哦?”
这次华嫔没有将良妃扶起来,“回皇后娘娘,臣妾以为,这都是威远侯府只有一辆四轮马车造成的,不如您赏一辆四轮马车,可到底是威远侯夫人行事不当,考虑不周,才让寿安郡主受此劫难,不如……”
“不如如何?”皇后也知道了,华嫔并不是要落井下石,可看她这模样,也不是跟良妃串谋好的。
“不如您赏一辆四轮马车给寿安郡主,让人跟威远侯夫人取了那马车钱,原来那辆旧的,让威远侯夫人买下,这样以后谁家要借,都是碍不着的,总不能这继母还能朝继女的郡主府伸手做主吧?”
华嫔这么一说,皇后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招来了大太监李德全,“你去趟尚宫局,让她们挑个管事嬷嬷,寿安郡主府至今还没有个管事嬷嬷,不大像样。”
这是要让顾长安以后都住郡主府,自己打理产业了,这虽然打脸威远侯夫人,却也不大碍着,按照规矩,皇上赐了郡主府,本该入住进去的。至于产业,皇家赏的自有皇家的管事,郡主不过是拿着收益收成。至于顾长安生母白氏的嫁妆,本就应该由子女继承。
良妃深觉如此已经是最好了。正待谢恩,华嫔又开口了。
“皇后娘娘既然赏了寿安郡主府管事嬷嬷,不如再赏个教养嬷嬷,让好好教教规矩,切莫让小的们也学大的,肆意妄为,坏了规矩。”
听到这,皇后和良妃都对华嫔看了一眼,既然真不是来找茬的,可又为何要如此行事呢?
虽然疑惑着,皇后也深觉这是最好的办法,皇帝昨日夜里来了坤宁宫,说了威远侯大胜雍国,不日就要凯旋回京的事,又提及威远侯此次大捷却身受重伤,需要好生安抚。这个时节,赏赐还不及,又怎么能贬斥功臣之妻?遂交待李德全,管事嬷嬷和教养嬷嬷的事情一起办了。
皇后让良妃起身,不多时,容贵人到了,其他妃嫔也陆陆续续来请安了,皇后留她们说了说话,便让散了。
容贵人拒绝了襄嫔一道去御花园逛逛的邀请,缓步朝华嫔追了去。
华嫔似是知道容贵人会追来,走的也不快,两人终于在通往华嫔居住的长春宫的必经之道上赶上了。
容贵人邀华嫔去掖波池的凉亭坐坐。
宫人们上了茶水点心,将掖波亭的纱幔拉了下来,防秋风吹着贵人们,然后便守在一丈开外。
容贵人给华嫔递了杯茶,“姐姐性子看似泼辣爽直,却从不喜欢掐尖冒头,如今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
华嫔与容贵人交好,倒也不遮掩,直接说了,“不过是推波助澜。”
“昨日里寿安郡主惊马受伤,荣国侯府的老太君又给良妃递了帖子,今日里良妃就早早去了皇后娘娘宫里,想来老太君是让良妃给现在的威远侯夫人求情的。”
“这老太君吧,说是最疼寿安郡主,却不单是郡主的祖母,也是侯爷其他孩子的,那现在的威远侯夫人,又争强好胜,又家底不丰,又不是个聪明的,便是这样的半蠢笨人,才最让人受委屈,打落牙齿还只能往肚子里咽。”
华嫔取了块点心递给容贵人,“可不是,我瞧着那顾周氏越来越不像样,连御赐的马车居然也敢做主借给娘家,怕是不加制止,会越演越烈。”
“姐姐说的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容贵人眼眶湿润了,“白姐姐那般好的人,出身权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从不骄矜,待人和善又善解人意,却……”
华嫔忙去了帕子给容贵人,“可别哭了,你若还念着白姐姐当年的情,便偶尔照顾照顾白姐姐的孩子罢,也莫要太亲近,我看着这宫里看似一片太平,实则已有暗波涌动,别让人有机可乘了才好。”
容贵人接过华嫔的帕子,笑道:“姐姐还来提点妹妹,姐姐才是要小心,莫让人有机可乘,你如今可怀着小皇子呢?”
“就是因为怀着他,我才敢明目张胆的出头,不过……我怕是不能生下他来了。”华嫔抚这肚子落寞道。
容贵人一惊,“姐姐……”
华嫔朝容贵人笑了笑,“我有个公主已是上天恩宠,荣宠太过,怕是惹人眼红,豫嫔便是前车之鉴。”
“可……”
“你我都是聪明人,你比我晚入宫,如今还不敢,又何必来劝我?”
“也有可能是个小公主的……”容贵人自己越说越气弱。
她们都知道,皇上宠幸她们,却更宠幸贵妃,如今贵妃年逾三十又三年失四胎,怕是以后怀上也不易,若是现在有妃嫔生子,说不得是要被去母留子。
“也不知我没了这孩子,以后会如何?”华嫔呢喃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宫里边有人为前程担忧,荣国侯府里有人为钱程担忧。
因着老太太让顾周氏一早来跪祠堂,李德全也就在荣国侯府里传的皇后口谕。
大致意思是皇后念顾周氏孝心,让工部轮空了一个名额,将原来郡主用的四轮马车卖给威远侯府,又念郡主体弱受不得颠簸,特赐了一辆新的四轮马车,仅供郡主使用;
又念顾周氏管家辛苦,也寿安郡主到了学习料理家务的年纪,让顾周氏将顾长安生母白氏的嫁妆分担出来,皇后娘娘体恤郡主身体弱,便选了个管事嬷嬷听郡主差遣;
再者,雍国已经递交求和书,帝后欢喜,要在韶华园设宴,太后老人家喜欢热闹,特准了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入园,皇后深知荣国侯府教养好,有心要再提点一下,特借了宫里的教养嬷嬷来教导小姐们的规矩。
李德全传完了话,留了教养嬷嬷,带着管事嬷嬷去了郡主府,老太太让大爷送李德全过去。
待李德全走后,二太太再也憋不住,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顾周氏,嘴巴咧的老大,拉着顾云兰给老太太告了退。
三爷和三太太也领着各自的子女回了院子,脸上尽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大太太帮子女们告了退,又安排了教养嬷嬷的住处。到底涵养好些,脸上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眼睛里戏谑的光简直可以照亮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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