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欢楼的大厅内,雕梁画栋,正中一个圆形舞台,此时两三名舞姬翩翩起舞,琴箫鼓瑟合鸣。
苏晨并没有带安康公主去到包房内,而是在大厅坐下。
虽说她女扮男装,可身形娇小,面容精致,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个女子。
除了好奇的陪酒姑娘们窃窃私语以外,更有许多酒客抛来色眯眯的眼神。
安康公主虽说喜好在民间玩闹,但这种地方她想都没想过,加上刚刚成年心智未熟,男女之事自然只能说略知一二。
坐在椅子上的她略显局促,苏晨的身边此时也围过来几名女子。
“哟,苏公子今天玩得是什么套路?”
“自带妹妹还是头一次见。”
“该不会……这妹妹是磨镜?我们这儿可还没有这个服务。”
“哈哈哈哈,这妹妹生得如此俊俏,我可以试试的。”
苏晨从怀里拿出一两黄金摆在桌上,命她们全都坐在旁边。
这几个姑娘看见金子双眼放光,都知道这苏公子出手大方,但今日领来一女扮男装的少女,也不知是何意思。
这些人也都是极有职业操守的姑娘,只要大爷钱给足,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尽可随便提。
安康公主先扯了一下苏晨的衣角,悄悄问道:
“磨镜是什么意思啊?”
一旁的姑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妹妹,男有龙阳,女有磨镜,你没听过吗?”
安康公主唰的一下脸就红了,书中龙阳之好她当然读过,但这磨镜确实第一次听,虽不知过程如何,也能脑补之一二。
想到这里突然有点生气,对着苏晨吼道:“你要钱就要钱,为何带我来这种……这种地方?”
有位年纪比她年长不了几岁的姑娘有些不悦,斜眼看她说道:“妹妹,看你是苏公子朋友的份上,才跟你客客气气的,这种地方是哪种地方?有什么不合适吗?”
安康公主被怼,心中不快,她脾气本就大,于是也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有手有脚,不去自食其力,却在这里做这些娼妓的勾当,简直不知廉耻!”
这一句话直接引爆了众人,众姑娘撸起袖子拍案而起,周围的看客们也乐得有趣,继续吃瓜。
只见苏晨又从怀里掏出一两金子摆在桌上,这些姑娘哪会跟钱过不去,再加上苏公子乃是贵客中的贵客,也只好强装笑脸坐了回去。
这一幕早就在苏晨的意料之中,他倒也不是很意外,而是对着安康公主说道:
“听说过一句话吗?笑贫不笑娼。”
安康公主知道刚才一气之下话说得是有点重,于是也不再反驳,只是闷闷的坐着。
苏晨拉起身旁一姑娘的手,轻轻的摸了两下,然后笑意盈盈的问道:“思思,你是为什么到的醉欢楼?”
思思也是温柔的予以回应:“苏公子,你不是早知道了嘛,怎么还问。”
“说给我这个小妹妹听听。”
那思思也毫不掩饰,落落大方的说道:“我爹好赌,家里的良田房子器物都被他输干净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把我卖给青楼了呀。”
思思说这番话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而是极其坦然。
安康公主闻言竟是一愣,她虽常与百姓打交道,却也都是城内的普通百姓,长安城繁华热闹,像那些真正意义上底层的人,她并未有过什么接触。
听到此处她是有些意外,不曾想这些放荡之人竟然也都是苦命之人。
苏晨又让剩下的几个姑娘将身世说出,有为了躲避战乱家破人亡的,有父母双亡被逼良为娼的,也有富人家里被老爷或者太太卖掉的丫鬟,还有夫君残疾不得已来卖艺卖身的。
除了最后一个说她喜欢干那事儿,为了满足才……当然这一位很快就被苏晨打断了。
待众人说罢,苏晨让她们将桌上的二两金子分了,便打发她们离开。
安康公主听着这一桩桩人间惨事,而且这些女子都比她大不了几岁,对比之下,感同身受之心也油然而生。
本就怀有一颗侠义之心的她愤愤难平,更是抢过苏晨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辣的直咳了几声。
“她们的事儿就没人管吗?”
苏晨见她这般样子,于是回道:“怎么管?生在何处何家并非她们能够选择,但既然遇到了,她们虽叹老天不公,却未曾埋怨,而是依然努力靠自己仅有的能力活下去,这样还叫不耻吗?”
安康公主不再做声,苏晨继续说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生在皇室,衣食无忧,你以为你真的了解大唐吗?”
安康公主听到这句话犹如内心深处一道闪电划过,她一直自诩不像其他公主般养尊处优,可是,她真的了解大唐吗?
再看苏晨,那挺拔的身姿竟然又雄伟了几分。
这绑匪竟然能问出如此有胸怀的问题。
你,真的了解大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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