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傻。”
“是不是傻。”
“是不是傻。”
四个字像是有魔性似的,反复回荡在李世民耳中,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浑身感觉不自在!
相比于前两条。
这最后一条,倒是顺耳多了。
起码叶无星是从结果上,认可了自己的做法,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至于,时机问题,那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随便聊聊无伤大雅。
傻不傻,尖不尖的也要听完再下定夺。
毕竟,他还不想怀疑自己的智商。
李世民心情不错,显然是畅快了许多,兴致也上来了,直接吩咐长乐,让她再去多取几坛酒来。
今日定要喝个痛快。
叶无星自然是来者不拒。
只不过尉迟敬德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驸马爷敬酒,他还能推脱!
但是陛下张罗要喝酒,他就是死在桌上也得硬陪着啊!
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池鱼,好不好!
李丽质美滋滋地依次为丈夫、父皇倒酒,脸上都笑成一朵花了,先前的担忧之色,一扫而光。
虽然没听懂几句话,但是李世民的神情已经给了她最好的回馈,像这般高兴之态,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
丈婿两人随意客气下,举杯对撞,一饮而尽。
“你接着讲,我们都听着呢。”李二抬袖拭了拭嘴角,开口说道。
叶无星也不谦虚,潇洒地朝背椅上一靠,淡淡开口。
“我带你剖析一下当时的局势,你就全懂了。”
一听这个。
李世民双目顿时大亮,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止,眼睛都迷城一条缝了。
有这种好事,他当然是不敢废话,沉心静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字眼。
“太上皇李渊,废太子李建成,他们心中其实早已经埋下了怨恨的种子,只是一直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叶无星悠哉地侃侃而谈道。
“这不是简单几件事,或者三五天就能形成的,所以深挖这些细节,没有意义。”
“我认为,最好的动手时机就是在册封他为‘秦王’的时候!”
话音落地,屋内寂然。
李世民的眉头微蹙,认真分析着女婿说的话。
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词就是——太早!
他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回想过种种过往,但都不是很理想。
复盘多次,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听叶无星如此说,他眼神炽热,更加期待了。
“李渊称帝,册封李建成为太子,册封李世民为秦王,册封李元吉为齐王。”
“太上皇的态度已经表明,他直接摊牌了。”
“不想立庶出的为储君,这是雷打不动的了。”
“秦王的头衔,听着很牛逼,其实就是个高级打手而已。”
“为了弥补一下圣上当时心中的不平衡罢了。”叶无星活动了一下脖颈,极为正式地说道。
嘶!
李世民听到这,凛然有一种被全部看穿的感觉,头皮酥麻之意一直蔓延到脚底。
女婿讲的栩栩如生,仿佛当日册封他就在场一般。
更是把自己当时的心中所想,直接吐了出来。
这无疑让李二,又惊又喜,更是心意难平。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反问道:“自古以来,都是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如此这般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倒是符合情理之中,太上皇并没有你说的这般不堪吧。”
说完,李二有恃无恐地给自己倒了杯酒,细细品味着,等待答复。
叶无星见状,嗤笑一声,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这只是其中一个借口罢了,根本经不起推敲。”
“太上皇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
“要是立老二为太子,他这皇位,也就坐不长了!”
尉迟敬德揉搓着胳膊,大大咧咧地称说有点冷,直接起身把门窗都关紧了,又是随意扫了两眼,确认屋外没人。
这可不是简单的喝酒闲聊了,他自然是深明此意。
虽然听的心惊胆战,但是越听越想听。
听听驸马爷的分析和见解,真正知识啊!
“林兄弟,这话何解啊?”老哥返身的时候,又是殷勤地帮叶无星杯中添了些酒水,随意开口问道:“依我看呐,要是真立秦王为太子,李渊兴许还能在位更久一些。”
尉迟敬德的话音带着不屑,也是凭着假身份说出了自己心中多年所想。
借此机会吐槽了个痛快。
叶无星端过酒杯,抿嘴窃笑:“你们兄弟几个,目光实在太短浅,看问题要从根本上面找原因!”
“光说老李赚不到大钱,就你们这些臭皮匠,真顶不了一个诸葛亮!”
尉迟敬德撇了撇嘴,虽没表现出来,但心中仍是不服气的,闷哼了一声,也没回应。
“贤婿,你继续说,别理他。”李二旋即开口道,说完还不往瞪了旁人眼,让他老实一会。
这几句话,刚说到自己心坎里。
这要是突然又生什么气了,不讲了,那自己才是真的烦呢!
“说到底,还是功绩。”叶无星也没计较,蓦然开口解释道。
“大唐建立之初,半壁江山都是老二打下来的,也是暗中培养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势力。”
“驰骋沙场,建功无数的武将,更是对圣上死命尽忠!”
说到这。
尉迟敬德脸上写着得意,美美地小酌一口,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那是自然,当时的秦王府可谓是天下贤才的汇聚之地!”
“你以为呢?”
叶无星点头继续说道:“李渊从太原起兵时,重用的是李建成,更是把陇西最重要的左领军大都督之职,交在他手上。”
“为的就是让老大建功立业。”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年仅十八岁的老二成长的如此之快,驰骋沙场,战功赫赫,直接掩盖了老大的风头,更甚至威胁到了李渊的地位。”
“你说,太上皇能不怕吗?”
李世民沉默不语,暗暗呼出一口浊气,微微摇头。
女婿所说,也是这些年来,他最惆怅之事,更是无人能诉说,无人能一吐为快,就连长孙皇后都不例外。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李家,已经没人能听他说了。
叶无星见状也不墨迹,酒杯重重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挑起眉毛,双目炯炯有神。
“李家出身关陇军功贵族集团,这个团体最看重的就是会打仗。”
“以武平天下,也是大唐的建立方针。”
“我没说错吧?”
尉迟敬德不明其意,环抱着肩膀频频点头。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全部都是世人皆知的。
他反正没看出哪里不对劲了。
叶无星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蓦然开口。
“战功赫赫的李世民,如果真的想当皇帝,那么满朝文武,怕是都不会反对。”
“当然,除了那个铁憨憨魏征。”
“圣上更换国号以后,朝野没有任何动荡,民间也没有丝毫怨言,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立老二为太子,就相当于自己逼自己退位,所以太上皇,还是精明的!”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捕鱼的人,被大鱼拖进了海底!”
李世民听到这,暗暗感叹不已,实在是有些自愧不如,脸颊发热。
他端起酒杯,怅然开口。
“今日一闻,如醍醐灌顶,受教了。”
叶无星随意摆了摆手,同样在半空比划了一下。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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