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土门迅速冷静下来,一时张口无言。
脑子再不灵光,此刻在成是非提醒下,他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气氛稍稍缓和,使团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能避免一场鱼死网破了。
成是非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神态。
“土门,我这里有件东西要给你看。”
说完,成是非朝千里眼递了个眼色,千里眼半天后才会过意,机械地将行囊递给成是非。
使团众人疑惑不解,不知成是非要干什么。
“咕咚咚……”
成是非解开行囊往地上一倾,竟从里边滚出十几个人头。
都是使团先前杀的鞑子骑兵脑袋!
“你这……这是……”
土门汗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手指人头结结巴巴道。
嘶……
使团众人一阵胆寒:所有人都巴不得将杀了鞑子骑兵的事瞒过,成是非为何偏偏主动暴露?
局势刚刚好容易缓和一些,等会土门得知真相勃然大怒,就又要交代在这了。
众人埋怨成是非之余,再次做好为国战死的准备!
果然,当土门逐渐认出这些人头属于鞑子士兵后,脸上逐渐阴云密布。
“土门,这些都是你手下的人头。你的人在我们刚刚入境时,就将我们拦下想要杀人越货。”
成是非面带怒意,中气十足地说道,“难道你口中的想要与大明修好,就是这样的?得亏我们武艺在身将他们反杀,否则岂不是要个个葬身大漠?”
嘶……
土门听到成是非的话,脸上怒意转为尴尬。
他太清楚自己那帮手下尿性,现在连反驳成是非的底气都没有。
“这……上国使者何必如此动怒?”
土门汗伸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道,“这……都是本汗手下的人不晓事,遇见事情胡来。上国使者息怒,上国使者息怒……”
土门汗冒汗,是因为他担心明朝对自己的友好态度产生怀疑。
到那时,假装与明朝讲和麻痹对方,私下偷偷发兵偷袭的计谋就失败了。
“先有兵士企图杀人越货,又有太师酒中下毒,一句下边的人不晓事,就能推脱?”
成是非呸了一声道,“你就打算这么轻轻巧巧地推卸过去?”
“这……那……”
土门一时张口结舌,想了半天后咬咬牙,离开座位向成是非致歉道,“本大汗治下不严,侵扰到了上国使者,还望上国使者恕罪!”
说完,土门拱手弯腰,向成是非庄重行礼赔罪!
整座毡帐里的人,无论是鞑子还是使团成员都惊呆了!
己方单枪匹马,对面大军云集,自己这边还先杀了这边的人。
成是非却能在这种情况下让土门隆重道歉!
这绝对是一桩千古奇事!
“这件事暂且放下,”
成是非装作勉强息怒的神态道,“若有再犯,大明绝不轻饶!”
“是……是……”
土门几乎咬牙切齿,却还得装作唯唯诺诺。
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
土门默默对自己说道,同时在心里把成是非杀了成千上万遍:等本汗打败大明捉到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雪今日之耻!
“我们走!”
成是非一挥胳膊,对使团其余成员说道。
使团其余成员愣了好久,才跟着成是非走出毡帐。
成是非离开毡帐不久,后边跟上来一名鞑子兵,说是奉大汗之命,带成是非参观漠北部众。
成是非心里明白土门汗要和自己耍花枪,脸上不动声色答应下来。
鞑子兵于是领着他走了好几里,过程中看到了不少鞑子兵。
只见这些鞑子兵个个面黄肌瘦,盔甲残破马匹瘦弱。
成是非点点头,若有所悟。
故意展现虚弱,以示无力战争,拙劣的伎俩。
若真是想与大明缓和,那哪怕为了在谈判桌上争取到有利条件,也该示敌以强才对!
事有反常必为妖!
当天晚上,成是非在下榻毡帐内奋笔疾书,将一天所见所闻鞑子情报,以及自己的分析写在纸上,准备送往京城。
他识字不多,碰到不会写的字就用符号和画代替。
此事机密,宁可如此也不能让别人代写!
成是非很明白此事轻重!
成是非写完信后亲自封好,交给天下第一土遁刁不遇送往京城。
刁不遇接过信郑重点头,连说带比划一番,表示坚决完成任务。
成是非点点头,拍拍刁不遇肩膀以示信任。
片刻后,刁不遇已钻入地中消失不见。
天下第一庄身怀绝技者无数,擅长土遁的刁不遇是其中之一!
……
……
数日后,大明京城。
寝宫内,朱厚照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拿着刁不遇送来的情报。
情报最末,赫然“成是非手书,皇上亲启”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情报上文字与符号、图画交织,活像一张鬼画符。
不过朱厚照丝毫不受影响,还是很快解读出其中意思。
“微臣出使漠北,令土门当众低头,扬了一番我大明国威。”
“土门命人带微臣参观漠北部众,故意展示其中老弱病残部分,想必是示我以虚,想让我大明麻痹大意,好伺机袭击。”
“截止微臣写信时,漠北部众已开始准备行装,想必是要再开始一轮行军。微臣派人贿赂一名头目,得到消息:土门将在三日内抵达漠南发动进攻!行进图如下。”
下边,是一条歪歪扭扭的曲线。
朱厚照命人取来大明江山图,一作对比立即将土门行进路线了然于怀。
“在地图上标出土门行进路线,再将地图送与朱无视、王守仁、漠南屯垦军,”
朱厚照双手负于背后,字字千钧地命令道,“传朕旨意,大明全体边军进入战备,八百里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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