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红艳艳
第004章 新梦来时还旧梦（旧版）

房后的矮墙已加高，当中留着便门，拉开便门走出去，小北河像长长的画卷一样展现在陶兰面前。

透过堤上树木的枝丫远看，一条窄窄的白练子从北边逶迤而来，河谷两旁草木葱茏，像给白练子绣上墨绿se的花边；近看河水变宽，层层涟漪向东边荡漾而去。

陶兰不禁说：“真美，星哥，说实话，我有时做梦都想到这里看看。今天身临其境，举目一瞧，真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农村真不错，居然有如此美景，来到这儿就像置身于世外桃源中。”

穆一星看她一眼，轻笑道：“十几年不见，想不到兰妹心存美好，会对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有所牵挂，真得好好谢谢你了！”

陶兰“扑哧”一笑：“要不是你和小莉在这儿，我就不牵挂了——说说，你怎么谢我？”

穆一星说：“陪你多走走呗！你看惯了城里的高楼大厦，乍一见乡村普通的景致，闻一闻泥土的气息，总会有别样的感觉。”

“那倒是。”陶兰点点头。

穆一星说：“这儿虽说不是世外桃源，但这儿的确有个桃园，瞧！就在东北方，不过桃花早谢，果桃未熟，否则我就带你去看一看了。”

陶兰朝东北方望了一眼，说：“如果有可能，明年我也许到这里来欣赏桃花——你们这里有桃花节吗？”

“没有，这片桃园相对太小，不足以张扬。听说太行山里某个N有桃花节，规模很大，我没去过。”

陶兰说：“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你带我？”穆一星笑了，“我怎能让一个女的带着我去呢？我应该带着你才对呀！”

“不管谁带谁，将来一定去看看……我刚才的意思是……我有车，出行较方便。”

知道你有车！不就是辆奥迪么？

穆一星心道，女人有了钱，还是喜欢张扬的，就如同她那一身珠光宝气。

“星哥，你不带我去桃园看看，那只好带我去河边走走了。”

陶兰穿着高跟鞋，下坡不稳，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生怜。

穆一星shen.出手去，搀着她走下河堤。

小河弯弯，缓缓的清波由北折而向东。

立在小河拐弯处，陶兰弯着腰以水为鉴，照了照“镜子”，用手指将头发拢了一拢，然后在两腿之间掖掖裙子下摆，蹲在地上，看那缓缓流淌的河水。

“星哥，我怎么看不到鱼呀？”

“你以为这是养鱼池么？这儿水浅，没那么多鱼，鱼往往在河水较深并且水草丰富的地方。”

东边远处传来鸟叫声。

陶兰仄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说：“星哥，那是什么鸟儿在叫？叫得这么难听！”

“呵呵，它的学名叫大苇莺，外号叫‘呱呱鸡’，喜欢在苇塘里做巢。”

“鸟儿也有外号么？”

“哈哈，我们村儿的人给起的，男女老幼都这么叫它。”

“那边有苇塘么？”

“有，‘呱呱鸡’就在那里安家。”

“有嘎鱼么？你在《乡村春晓》里写过苇塘里有毛苇锥、嘎鱼的。”

“有嘎鱼，也有虾米，不定在什么地方还趴着王八呢？”

“带我去瞧瞧吧！我爸爸插队时，曾到苇塘里捉过嘎鱼呢。”

“你爸爸插队时，沿着这条河边都是苇塘，大概有几十亩；现在越来越小了，顶多五六亩的样子。我们去了也看不见，它们都藏着呢。我们往北走吧，上游的河水清澈，兴许能看见一拨儿小鲢鱼呢。”

陶兰站起来，说：“听星哥的吧——其实我还是想看看‘呱呱鸡’的……”

朝北的河边小路高低不平，一些蔓草常常覆盖其上，加上比较潮shi，走路需要小心一些。

走着走着，陶兰脚下一个趔趄，吓得惊叫起来：“星哥，搀着我！我差点儿滑倒啊……”

于是，穆一星搀着陶兰走了较长的一段路。

陶兰额头冒出了细小的汗珠，掏出纸巾轻轻地擦着。

“回归大自然虽说美好，但要付出体力的代价。”她笑笑说。

穆一星说：“兰妹在燕京养尊处优惯了，真应该好好锻炼锻炼了——你不经常在外走动么？燕京旅游景点很多呀！”

“开始还转了几个地方，后来有了孩子，就不怎么出去了。”

“孩子多大了？”

“比若若小一岁，今年10岁。”

“男孩女孩？”

“小莉没跟你说过么？男孩儿呀！”

“淘气么？”

“男孩子有几个不淘气的？”

“学习怎么样？”

“还行吧，不算笨，这一点特让我省心！”

“你出来后谁照顾他呢？”

“保姆啊！”

“哦。谢冰忙么？”

“整天瞎忙，有时十天半月地不着家。前几年他考上了公务员，嫌工作安排得不好！又下海经商了。钱是挣了，人也快累垮了，还不如当初呢，当初当老师多自在呀，有双休日，还有寒暑假。现在可倒好，见个面都难。”

“要不说，你不肯辞去教师工作了？舍不得嘛！工作关系还在H市么？”

“嗯。自从我停薪留职后，每月都扣钱的。”

“扣点儿钱算什么？你家有的是钱。”

“钱倒是不缺，唉！光有钱有什么用呢？钱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穆一星接道：“比如买不了精神愉悦，买不了身体健康。”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穆一星看她面露些许伤感，就换个话题：“你公公退休了么？”

“退居二线了，跟退休也差不多……他在家养鸟，我们家快成养鸟专业户了。”

“下下棋，养养鸟，钓钓鱼，都是退休老人喜爱的活动。”

“他退休后只喜欢养鸟，整天对着鸟儿们说话，就像给他们开会似的。”

“你家养的鸟肯定都是一些名贵的鸟，那叫声肯定也动听，不然你听到‘呱呱鸡’的叫声也不会觉得难听了。”

“那倒是。”

“你家养这么多鸟，就不怕扰民么？”

“没事，我家住的是别墅……诶呀星哥，我累了，也热，咱们到树荫下休息一会儿吧。”

“不想看小鲢鱼了？”

“不看了，我主要是想跟你多走走。12年了，我还没单独跟你在一起走过呢。人生如梦啊！再过12年，我们都快五十了，进入老年行列了。想一想啊！很多事我们都没有做过……”

“你什么都有了，还想做什么呢？”

“唉！星哥，有时，我常常怀念我们在学校的日子……时间过得多快呀！仿佛弹指一挥间……”

“我有时也觉得生活就像一场梦……”穆一星感慨道。

陶兰深深地看他一样，半晌才说：“假如做的是好梦，但愿那梦永远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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