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村人
索命（旧版）

“李国林，你儿媳妇回来了。”

李国林是大祥父亲的名字。

他有些诧异，在农村很少会有人直呼谁的姓名，眼前的老愣头虽说也是一把年纪，可痴痴傻傻的一直住在村外，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姓名的，而且他说的话更加不可思议，儿媳妇死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可能回来。

老愣头走到李国林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张老脸，依旧面无表情的继续道：“你儿媳妇的死，你可以去问问村长儿子，你儿媳妇死的前一天，我看见她和村里的几个小子在一起，至于其他的，你去了就知道了。”

老愣头说完扭头就走，似乎他过来这一趟，仅仅是告诉李国林这些。

李国林怔在原地，只觉不可思议，可老愣头的这一番话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只是对这个人，李国林还是有些信不大过。

他对老愣头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几十年前，以前他并不傻，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成了傻子，那会儿他都还是小孩子，自然已经记不清了。

虽然心有疑惑，可他对自己儿媳妇的死本就心存怀疑，再加上老愣头这一番话，村长家他是一定要去一趟的。

趁着夜色，李国林披了件毛毡就往村长家赶，可让他意外的是，行至半途，村长就打着手电火急火燎地朝他赶了过来，两人一照面，后者竟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李国林心里疑惑更重，也越加忐忑不安起来。

“国林啊，你可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这，这事儿是我儿子的不是啊，可你们家大祥我也给了补偿了，现在出了这种事，你可得代替你们家大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啊。”

村长这么一说，李国林身上的毛毡啪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难怪大祥那臭小子一开始还嚷嚷着要进城找派出所的人来看，可第二天就改口要将儿媳妇下葬，难怪丧事一过他就急着要进城，原来是收了村长的好处。一想到这里，李国林心里就阵阵不是滋味，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李国林没说话，只是上前把村长扶了起来，后者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赶紧带着李国林转身往家门行去。

一直到了村长家里，李国林才发现到处都透着不对劲，村长家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光亮，前者脚步不停，带着李国林径直就进了堂屋。

农村里的房屋格局大同小异，进了堂屋，李国林下意识的就往屋门右手边的厢房看去，此刻那里的房间透出一股微弱到几乎不可查的光亮，村长看了李国林一眼，示意他进去。

村长媳妇也在房间里，直到李国林进了屋，村长媳妇才站起身来。

“秀芬，你先出去弄点儿吃的来。”

李国林的注意力并不在村长媳妇身上，后者啜泣着出了厢房，村长叹了口气，示意李国林看看床上。

其实不用村长示意，一进门，李国林就看见了。

村长的儿子虎子就躺在厢房的正中央，身下似乎是一张长条桌，那长条桌在农村一般是杀猪时才用得到，放血褪毛过后，用来肢解猪的身体。

“这是我听老一辈人说的，说这桌子沾染了太多血腥气，可以起到震慑鬼魂的作用，国林啊，你，你儿媳妇回来了啊，你看看我们家虎子，这都成什么样了。”

虎子躺在长条桌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近乎呆滞的状态，他脸色煞白，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他的眼睛用力盯着头顶的房梁，眨也不眨，李国林生怕后者一不小心，那眼珠子就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不时的，虎子的喉咙里会传出几句人声来，李国林凑近了一些，才听清虎子一直都在重复着一个名字。

“秋雅。”

秋雅正是李国林儿媳妇的名字。

这下，李国林也不淡定了，他顺着虎子的目光朝着房梁上看去，可上面除了悬挂的一些竹篮簸箕外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活了大半辈子，李国林也是第一次撞见这么邪门儿的事情，可偏偏这件事就跟自己紧密相连，到现在，他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自家的儿媳妇，恐怕并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儿，我儿媳妇，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国林出乎意料的冷静，他找了一根凳子坐在了虎子身前，目光却放在了一旁的村长身上。村长既然会这么说，那他一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想当初决定是否先让秋雅下葬时，就数村长支持的最快。

昏暗的烛光下，村长踌躇着拿出一根烟，先是递给了李国林，才又抽出一根颤颤巍巍点上。

“国林，这事儿吧，这事儿还赖我，是我教子无方，才出了这种事情，可他们都知道错了，你是虎子的长辈，你不能看着他就这么下去啊，你可得...”

“行了，场面话就别说了，我看虎子继续这么下去，恐怕也撑不了太长时间，你自己掂量吧。”

李国林把烟别在了耳朵上，直接打断前者的话。

村长无奈，犹豫半晌后，才终于道出了实情。

原来秋雅死前的一晚，的确是跟虎子在一起。

当时虎子找了个理由把秋雅叫了出来，原本的打算是探探秋雅的口风，谣言都在那儿传秋雅给大祥戴了绿帽子，如果秋雅当真是个荡妇，那可不能便宜了大祥那小子，说什么自己也要尝尝滋味。

结果秋雅来了之后，似乎跟谣言说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性子烈的不得了，弄明白了虎子几人的意图，当即羞愤难当，一边跑还嚷着要把这事儿告诉大祥。

村里本就只有这么几口子人，这事儿真要传出去，他们也就别想继续呆村里了，几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秋雅堵在了水潭边，可谁都没想到的是，秋雅眼见无路可逃，居然一转身就跳进了水潭里。

几个人当时就蒙了，虎子眼见水潭很快就没了动静，心里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哆嗦着支会了另外的人保密，也就心惊胆战的回了家，到了第二天，自然也就都知道秋雅死了。

“我当时怕把事情闹大，也就想着赶紧把人埋了，大祥那边，我可是把老本儿都给了他，他才同意不追究的，你看这事儿吧...”

“砰！”

村长话没说完，厢房大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村，村长，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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