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宝藏
第三章 海上遇险（旧版）

海面上波涛汹涌，狂风骤起。

桌子上的烛火随着船身的晃动而摇曳着，将船舱里照映得忽明忽暗。波利坐在桌前，手中摆弄着宝藏钥匙，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他一直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宝藏，就糊里糊涂地坐上这艘满是老鼠屎的破船。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出航时的那份雄心壮志早已在他心里化为乌有。他不住地叹气，虽然眼睛还盯着钥匙，但他的思绪早已飘回了萨伯尔。

现在索菲亚会在干什么，自己临走时准备的那束薰衣草应该已经送到她手里了吧，真希望能亲眼见到她收到花时的样子。那个美丽的天使，梦中的女神，波利多么希望自己能够陪在她的身边，与她执手携行。纵使世间的女子都聚到一起，在索菲亚面前也会感到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和索菲亚在亲友的祝福下，携手步入教堂时的美妙场景。

正当波利沉浸在这美好的幻想中时，门吱的一声开了，原来是船长莱昂。只见莱昂手里拿着一瓶酒和两只酒杯，阔步走了进来。波利赶忙起身将莱昂迎到桌前坐下，并主动为其斟酒。莱昂和波利的父亲老克里斯从小就是邻居，平时常在一起玩闹，彼此间是最好的朋友。等他们成年后，这种亲密关系仍然保持的很好。莱昂作为老克里斯的亲信，常年跟随他出海做生意。这期间，无论遇到什么危急的情况，莱昂总是奋不顾身地保护老克里斯的安全。与其说他是老克里斯最忠实的部下，倒不如说他们是最亲的亲人。

莱昂虽长着一脸凶相，但为人却正直友善，性格乐观豁达，尤其是他说话时的嗓门更是大得惊人。波利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只要自己一淘气，家里人就会拿莱昂来吓唬他，每次都很管用。也正因为如此，波利只要一见到莱昂就会条件反射般的紧张起来。刚才莱昂一进来，他又有了这种感觉，看来是小时候落下了病根。不过怕归怕，波利还是很尊敬莱昂的，这不仅是因为他和父亲是故交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曾救过父亲一命，所以自己才会如此尊敬他。

莱昂刚在桌前坐好，便习惯性地用他的大嗓门抱怨道：

“这可真是个鬼天气，刚出海就遇到这么大的风暴，可有咱们受得了。”

波利一边为他斟酒，一边陪笑附和道：

“是啊，这风暴可真够吓人的，希望它能赶快过去。”

“哈哈。”

莱昂中气十足的笑声吓得波利一激灵，险些将手里的酒瓶掉到地上。莱昂见波利这副怂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禁暗自嘀咕。老克里斯怎么会让波利去寻宝，这个孩子从小就胆小怕事，眼高手低。如今长大了仍旧是碌碌无为，整天就知道混迹在赌场里，醉生梦死，如同废人一样。虽说自己很不喜欢波利，可他毕竟是老克里斯的儿子，该帮还是要帮的。他也希望能通过这次寻宝，让波利尽快成长起来，至少别再像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莱昂举起酒杯和波利碰了一下，朗声说道：

“这点风暴没什么好怕的，咱们的船非常坚固，足以应付任何海况。来，咱们喝点酒暖暖身子。”

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由于波利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后，他感到浑身燥热，于是将外衣脱掉。可能是脱衣时用力过猛，外衣兜里的宝藏钥匙掉落在地上。他弯下腰将其捡起来，很随意地放到桌子上。莱昂看着那把宝藏钥匙不由得产生了好奇心，他指着钥匙问道：

“这把钥匙是用黄金做的吧，可真够奢侈的，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波利大方地把钥匙递给他，莱昂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才把钥匙还给波利，不无感慨地说道：

“这钥匙可真是个宝贝，能配得上它的宝藏规模一定非常巨大。”

波利点头称是，之后又敬了莱昂一杯酒，向他恭维道：

“莱昂叔叔，这还需要仰仗您的帮助。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出海，也没有什么经验，还希望您多多指导。”

“哈哈，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我有三十多年的航海经验，足以应对任何挑战。你快把钥匙收起来，千万别让底下人看到，他们当中可什么人都有。”

波利将宝藏钥匙收了起来，两人又是一阵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波利喝的有些醉了，非要让莱昂讲讲他父亲过去的事。莱昂此时喝得兴起，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老克里斯一次不为人知的出海经历。

莱昂和老克里斯都出生在萨伯尔，当时萨伯尔还只是一个小渔村。小时候他们俩的关系就非常要好，而且都很向往大海，常常一起去海边探险。等他们长大后莱昂如愿当上了船员，而老克里斯则继承了他父亲的生意。由于莱昂经常要出海，他们俩之间的来往也日渐减少。直到有一天，老克里斯来到码头找莱昂，把莱昂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表情神秘地告诉他最近得到了一本古书。古书上记载着一个叫龙之国的遥远国家，那个国家曾经非常强盛，国土占据着整块大陆，有着悠久灿烂的文明。那里的人民勤劳朴实，聪明智慧，社会风气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不过这一切却随着一个外国人的到来被改变了。那个外国人阴险狡诈，嗜财如命，又能说会道。他蒙骗国王相信他是上天的使者，只要能按他说的去做，便可以死后羽化成仙。于是他在国王的支持下推行了许多倒行逆施的法规，并借机大肆敛财。这最终导致了社会动荡，人民怨声载道。他为了堵住所有人的嘴，又大兴文字狱，鼓励并胁迫人们互相揭发。这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没有人再敢说真话。后来，这个国家出现了一位英雄，他在神龙的帮助下推翻了国王的统治，并斩杀了那个外国人。可他觉得这样还是不够，于是他又命人驱逐了国土上所有的外国人，并祈求神龙隐匿了海疆，让他们所在的大陆永远消失在外人的视野中。

莱昂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想象一下，还有什么能比找到一块传说中的大陆更令人激动的事呢。老克里斯见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便趁机邀请他一起去寻找龙之国。莱昂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了，随后两人各自回家去做准备。等到了出海那天，老克里斯带来了一个叫杰弗里的年轻人。

当波利听到杰弗里这个名字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忍不住叫出声来。

“杰弗里？难道他就是……”

莱昂点了点头，回答道：

“对，他就是咱们要去火山岛找的那个人。那家伙可真是个怪人，除了你父亲他从不和任何人说话。他们俩整天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关在船舱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包括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不行。”

莱昂的话激起了波利的好奇心，他不禁心想，杰弗里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竟如此神秘。

“莱昂叔叔，这个杰弗里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我父亲从没提起过他？”

莱昂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

“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个人，只知道他在萨伯尔住过一段时间。不过这个家伙很不合群，而且性格十分古怪。我记得他的脸上有条可怕的伤疤，让人看着非常瘆人。”

“那后来你们找到龙之国了吗？”

莱昂饮尽了杯中的酒，叹了口气，回答道：

“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出海后没多久便遇到了海盗。”

波利听到他们遇到海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莱昂此时正渐入佳境，眉飞色舞地继续讲述当年的冒险经历。

那片海域有座岛，岛上常年盘踞着一群海盗。那群海盗凶残至极无恶不作，凡是有商船经过那里大都难逃厄运，很少有人能活着从他们手里逃脱。海军也曾去围剿过，可是那群海盗非常狡猾，海军进攻的时候他们就藏起来，怎么都找不到。等海军离开后他们又都冒了出来，继续抢劫商船。莱昂当时建议绕道走，可是老克里斯执意要走那片海域，说是只有走这条航线才能尽快找到龙之国。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分量，老克里斯许诺给船长让他无法拒绝的金币。尽管他们一路上谨小慎微，可还是遇上了海盗。当时老克里斯率领船员拼死抵抗，在战斗中莱昂还为他挡了一刀。可最后还是寡不敌众，被海盗们击败了。之后他们被海盗带回了岛上，被关进了一个山洞里。海盗们每天强迫他们像奴隶一样干重活，还不给吃饱饭。他们曾试图反抗，可却毫无作用，换来的只有更加严酷的惩罚。其实干活还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他们被关押的山洞潮湿阴冷，很多人都没挺过来死在了那里。

直到有一天，海盗们突然将老克里斯单独带了出去。老克里斯被带走后，杰弗里显得很焦躁。过了没多久，杰弗里突然冲到门口发了疯似地拍打铁门，说有重要的事要向海盗首领汇报。当时看守他们的海盗也是半信半疑，在盘问了一会后才把他带出去。结果当天下午海盗突然告诉莱昂他们自由了，可以离开这里。所有人都很高兴，认为是老克里斯和杰弗里说服了海盗，拯救了大家。可是他们还是忘了一点，海盗是不讲信用的。当他们驾驶的小船刚驶离小岛没多远，海盗便突然向他们开炮，幸亏莱昂及时跳进水里才逃过一劫。

莱昂趴在一块船板上漂流了好几天，就在他快要被饿死的时候，遇到了一艘商船才得救。后来他莱昂回到了萨伯尔继续他的船员生活，等他再见到老克里斯时已是两年之后的事了。那天老克里斯和杰弗里乘着一艘大船回到萨伯尔，船上载满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老克里斯有了钱后并没有忘了莱昂和萨伯尔，他除了送给莱昂一艘远洋船外，还送给萨伯尔一座繁荣的城镇。不过奇怪的是，老克里斯回来后不久，杰弗里便离开了萨伯尔，直到最近才听说他在火山岛。

波利听完莱昂的讲述才终于明白，当年那艘船上装的金银珠宝都是来自龙之国的宝藏。看来只要找到杰弗里，寻得宝藏易如反掌。波利对这位父亲的老友杰弗里更加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就在莱昂和波利聊得正高兴时，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个个声音，像是有女人在唱歌。那歌声轻柔优美，不禁听得人神魂颠倒，如痴如醉。这时一名船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声音颤抖地对莱昂说道：

“船长，船长，您快出来看看吧。”

莱昂来不及多想，急忙跑出船舱，波利也紧随其后。他们刚一踏上甲板就发现海面上笼罩着厚厚的浓雾，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而更为诡异的是，在船的四周仍不断地传来莺莺呤呤，魅惑人心的歌声。

波利显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莱昂还算镇定，毕竟30多年的航海经历让他养成了处事不惊的性格。虽说他也感到很困惑，不过这样的场景在他的记忆中似成相识。猛然间，他意识到了这歌声来自哪里，于是他冲着甲板上的船员大喊道：

“都给我回到船舱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留在甲板上。”

甲板上的船员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船长语气如此严厉，都不敢迟疑，纷纷离开甲板往船舱跑去。在慌乱的人群中有一个十几岁的小船员，他可能是被这个诡异的场面吓到了，哆哆嗦嗦地扶着船帮往回走。莱昂此时也注意到了他，见他扶着船帮走，急得大喊道：

“不要贴着船帮走，走中间。别往下看，别往下看。”

离小船员最近的波利也意识到了危险，他连忙跑过去想把小船员拉离船帮。可为时已晚，只见在浓雾中突然跃起一个身影，一把抓住小船员的身体。小船员瞬间失去平衡，双脚脱离了甲板，整个身体随之直挺挺地翻出船外。巨大的惯性将波利也带倒了，甲板上只留下了小船员的一只鞋子。与此同时，从船下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和猛烈的扑水声。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所有船员回到了船舱，大家都默不作声。只有波利跪在地上，手里还捧着那个小船员的鞋子。波利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这一半是因为恐惧，一半是因为小船员的惨死。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嘴里念叨着：

“我本来能救他的，他还那么小，就这么死了。他不应该死，这都怪我，都怪我……”

莱昂扶起了波利，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能救他。只要被那个东西抓住，就不可能生还。”

波利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莱昂，声音颤抖地问道：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莱昂把视线转向窗外的浓雾，神色黯然地回答道:

“它们是美人鱼。”

随着歌声渐渐远去，浓雾渐渐消散，船员们又回到了甲板上继续工作，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等海面上的浓雾完全散开后，莱昂这才发现有一艘船正尾随在他们后面。大副也看到了那艘船，他在一旁提醒莱昂道：

“那艘船看着有点不像商船，咱们得小心点。”

莱昂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他冲着甲板上的船员大喊道：

“拉起帆，注意不要让后面那艘船离咱们太近。”

说到这，莱昂又指挥着几个船员，吩咐道：

“你们几个去把炮弹准备好，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莱昂紧紧地盯着后面那艘神秘的船。就这样，两艘船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过了大概半个钟头，后面的那艘船突然加快速度向他们猛冲过来。莱昂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大声指挥着船员。

“快，拉满帆，全速前进。”

船员们鼓起了所有船帆，并打开了船上的火炮口，随时准备战斗。此刻波利对外面的情况浑然不知，他正躺在床上，心里还在想着那个被美人鱼拖下水的小船员。随着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打算起身出去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走出船舱刚一踏上甲板，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波利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震得耳孔发鸣，人也随之倒在甲板上。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惊恐的发现甲板上木屑横飞，船员的残肢断臂被炸的到处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波利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一块飞来的木板砸昏了过去。他一下子坠入了一个寂静的世界，周围不断传来窸窣缥缈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有着某种魔力，让人无法抗拒它的召唤，他仿佛感到自己正一点点被拉向漆黑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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