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从将夜开始
第三十八章 陈一回归(旧版)

拖更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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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哥的打赏,两次了,打赏了三千多,谢谢!唯一好奇的就是大哥你咋不起个名呢?本来今天没打算在写,为大哥写了一章大章,再次谢谢大哥打赏。)

……

书院后山,元气暴动,不光整个后山惊动,前院乃至整个都城都察觉的到。

无数大佬的目光纷纷投向书院,感知着发生了何事?

二师兄君陌很快的便到了陈一的洞府前,因为波动最剧烈的地方就在这里。

君陌看着封在洞前的屏障,没有出手破开屏障,将剑插在地上,双手扶着剑柄,静静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某一瞬间,陈一的身影缓缓出现,每踏出一步,天地元气便消散一分,在来到君陌身前时,暴动的元气已消弭于无声之间,恢复平静。

君陌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陈一,有些震惊,他彻底感知不到陈一的气息。

“十二师弟,你……不会又破境了吧?”君陌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有些无语,你确定你来书院不是来打击我的?

陈一微笑不语,问到“夫子出游了吗”?君陌“嗯”了一声说到“走了有些日子了”。

……

薄薄的《雪山气海初探》现在就像一座大山般压在他的手里,他深深吸了口气,把目光转向窗外看了很长时间,待那些青葱林梢染绿了疲惫干涩的眼眸,再次低下头来继续默读,过不多时他再次抬头,望向雪白的屋顶再做休息。

最开始阅读这些神奇的修行书籍时,他只能支撑几句话的时间,现在能够支撑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虽然现在每日回到临四十七巷后依然不知道自己看到了哪里,但他有种极隐晦却又清晰的感觉,知道自己一天比一天看的多些。

能够支撑更长时间,不是因为他对书册上的符术墨字抵抗力变得越来越强,而是意志力在这场战争中被磨砺的越来越坚韧,而且他在不停寻找休息与阅读之间合适的时间搭配,寻找一切能让自己支撑更长时间的方法。

“你们这样看下去,会看死的。”

窗边那方明几旁,那位始终低头描着小楷的女教授缓缓抬起头来,将手中那枝秀笔搁在砚台上,看着身体摇晃欲坠的宁缺和声说道。

宁缺缓慢阖上书册,艰难地转过身来,对着窗畔的女教授长揖一礼,书架尽头的谢承运也缓慢阖上书册,极有礼貌地向女教授颌首为礼。

做为这层楼唯一坚持下来的两名学生,他们当然知道窗畔永远坐着位女教授,只是这位先生仿佛永远都在描自己的小楷,无论是有人昏迷还是如何,都不会让她抬一下头,所以渐渐成了风景中的一角,成为了不存在的存在。

而今天这位女教授终于搁下了手中的笔,开始说话。

“这层楼内的修行书册,全部是大修行者蕴念力入墨而书,换个说法那就是,这些书册上的每个墨字都是神符师的无上佳品。”

女教授看着盘膝坐在地上的谢承运,说道:“你们二人都极有毅力,甚至可以说是近十年来书院最有毅力的学生,但你们必须知道一点,要看破神符师的无上佳品,毅力没有用处,要入书破书并且知书,你们必须要有洞玄上阶的能力。”

然后她转头望向宁缺,微微怜悯说道:“谢承运已过感知之境,将入不惑,所以他能支撑久些,而且楼中所体悟对他修行总归会有些好处,而你的体质根本不适合修行,徒靠毅力在此苦撑,对你有百害而无一益,不如……早些归去吧。”

宁缺站在原地,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对女教授长揖及地,诚恳问道:“学生请教先生,敢问先生可是洞玄上阶境界?”

女教授摇了摇头。

宁缺明白了,温和一笑继续问道:“敢问先生当年初入书院时可曾达到洞玄上阶。”

女教授微微一笑,明白了他的意思。

宁缺再次长揖及地,诚恳说道:“学生还想继续多看些日子。”

女教授赞赏看了他一眼,说道:“终究还是要量力而行,若你一味执着,到时候不要怪我出手阻止。”

“是,先生。”

就在这番对谈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宁缺和谢承运二人再次先后昏厥过去,那四名穿着书院袍的执事,早已对此习以为常,连他们二人的体重都一清二楚,面无表情地分别拎起,就这样走下楼去。

深春林梢茂密浓绿,从窗外透进旧二层,女教授望着窗外春色微笑摇了摇头,然后准备低头继续描自己的小楷,便在这时,陈一迈步进来。

女教授看着他温和说道:“师弟你出来了?”

陈一叹息说道:“这两名学生我也看过了,谢承运有些修行基础,也算可行,宁缺虽毅力过人,可世俗凡根,却强撑这么长时间,心有所困啊。”

女教授看着砚间秀笔豪尖渐染的墨汁,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记得很多年前,先生曾经说过,如果人的意志够强大,那么就连上苍都会感到恐惧……我想,这个叫做宁缺的孩子,大概便是这种意志足够强大的人吧。”

那三师姐在此抄写了二十年的小楷,想必也是意志强大了吧?

余帘笑了笑,没有回答。

此后数日间,事情仿佛一如寻常,晨时上课,午后登楼,在全书院学生教习目光注视下,宁缺和谢承运二人或先或后登楼,或先或后被抬出,就在这种情况似乎将要变成每日一景时,终于有了新的变化。

“你们究竟要赌气赌到什么时候?”司徒依兰牵着金无彩的小手,气鼓鼓地望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颊,无来由心头一软,放低音调说道:“现在全书院都知道你们是最有毅力的学生,何必还要继续呢?”

宁缺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莫名看着她,像是没有听懂她说的话,事实上他确实没有听懂,然而这个表情落在旁观人群的眼中,却更像是某种挑衅。

司徒依兰恼火说道:“看看你现在这模样,黑眼圈,脸色苍白,被风一吹就要倒,就像那个色鬼褚由贤一模一样。我们都知道你和我们一样,不能修行,既然如此你上楼有什么意义,何必还非要和谢三公子斗气,还要继续上楼?”

褚由贤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扶着宁缺的左膀,看着司徒依兰挑眉说道:“司徒小姐,虽然你是云麾将军的女儿,但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我虽好色但不是鬼。”

接着他转头望向宁缺苍白的脸颊,极诚挚痛惜说道:“不过说老实话,我也劝你不要继续上楼了,何必置这个气?就算现在放弃,你一个普通人居然和修行天才谢三公子硬扛到现在,谁说起你不得赞上两声?”

宁缺笑了笑,看着拦在面前的众人说道:“我看你们真是误会了,我上楼只是想看书,和赌气斗狠之类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我想谢三公子也是如此想的。”

“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司徒依兰看着他神情凝重说道:“三公子进入书院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进第二层楼,如果他连你都比不下去,又怎么有足够信心进入真正的第二层楼?”

“第二层楼?”宁缺微微皱眉,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种说法,挠挠头说道:“谢三公子和我不是天天在第二层楼里看书吗?”

“你连第二层楼都不知道?那你这么拼命天天上楼是为什么?”

司徒依兰睁大眼睛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神仙,吃惊解释道:“书院的第二层楼不是旧的第二层楼,而是个很奇妙的地方,但凡真正的贤人都在二层楼里学习过,听说现在里面还有很多世外高人。”

“那和楼上有什么关系?”宁缺有些茫然地指了指屋顶。

“因为进第二层楼的门,就在旧的第二层楼。”司徒依兰没好气说道:“我知道有些拗口,但你只需要知道,书院的二层楼非常难进,听说近两年也只有两个人进了,你既然没这个想法,何必和谢三公子参合。”

宁缺看着她微笑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为了不影响谢三公子的修行之途,为了不打击到他进入二层楼的信心,所以就应该让我……主动放弃?”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俱皆沉默,因为这种要求无论如何也说不通,显得格外粗鲁无礼。一直沉默站在司徒依兰身边的金无彩咬了咬下唇,挣脱女伴的手,走到宁缺身前极认真行了一礼,声音微颤说道:“还请宁同学成全,三公子……三公子他昨夜回府后已经吐了血,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宁缺是第一次知道那个天天与自己一道登楼的年轻人,竟为此付出了如此多的代价,他想着自己天天夜里的呕吐,想着桑桑小脸蛋上的关切担忧,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楼外石径上前后驶来了两辆马车,脸色雪白的谢承运被人搀扶下了马车,怔怔看着这方,却始终未发一言。

宁缺看到谢承运下车,更注意到此人明显听到了场间的议论,却没有替自己做辩解的意思,忍不住有些失望,摇头不愿再做解释,和声问道:“书院是你家开的?不是。旧书楼是你家开的?也不是。

金无彩眼眶微湿看着宁缺说道:“只是……这楼真的不能再上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不要上楼,我们也劝三公子不要再上楼,双方就算是平手。”

司徒依兰在旁连连拍手,赞道:“这法子好!这法子好!完全不伤和气。”

宁缺微笑看着面前两名少女,明白这些长安贵女其实也不过就是群无恶意的小女孩儿罢了,说道:“我上楼有上楼的原因,和争勇斗狠无关,如果你们真担心谢承运的身体,我建议你们还是多劝劝他。”

金无彩轻轻啜泣说道:“可是谢三公子有谢三公子的骄傲,没法劝……”

宁缺静静看着她:“我只是个边塞来的少年军卒,不应该有太多的骄傲,所以你不劝他就来劝我?”

金无彩仰起脸来,抬袖擦掉脸上的泪痕,慌乱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无彩一时失言,请不要见怪。”

“无所谓了。”宁缺走过啜泣少女身旁,向楼上走去,说道:“我坚持上楼确实不是因为骄傲,而是因为一些比骄傲更重要的原因。”

司徒依兰愕然看着他的背影,不解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比骄傲更重要?”

宁缺没有回答她,在心中默默想着,有些事情比骄傲重要的多,比如生死。

“宁缺,你要想清楚今天上楼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钟大俊在他身后寒声说道。

“昊天赐予子民万物,你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接受!此时在场这么多人,绝大部分人都不能修行,但我们没有像你这样不死心,甚至嫉妒!我很清楚你想做些什么,你知道自己无法进二层楼,所以弄些邪门外道的心术手段,想让承运也无法进二层楼!但你有没有想过,这等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何其险恶可耻!”

再次听到二层楼这个名词,宁缺终于想起来在北山道口的厮杀中,吕清臣老人和那位公主口中的天下第一天才,还有那个书院的弃徒,不由身体微僵:区区一个书院弃徒,在二层楼学了几日便成为洞玄境界的大剑师,书院的二层楼……是那位所在的地方吧?

“天才啊……好羡慕”。

就在议论渐起之时,宁缺在楼梯口缓缓转过身来,苍白瘦削的脸颊上浮起一丝极浓郁的嘲讽之色,环视众人说道:“我以前不知道二层楼是个什么样的破地方,所以我没有想着要进,现在既然我知道了二层楼是个什么样的破地方,那么我肯定便要进,到时候我希望你们当中没有人会感到惊讶。”

钟大俊怒极反笑,冷笑说道:“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在嫉妒谢三公子?”

旧书楼外停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把昨夜吐血请了晨假的谢承运送至楼前,另外一辆样式普通的青帘马车却始终没有下来人,车帘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那辆青帘马车里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我只知道温室里的花朵会嫉妒高山雪莲的崖高自洁,却从不知道天上的苍鹰会嫉妒地上的草鸡。”

这声音并不如何尖酸刻薄,也没有带出浓郁的嘲讽味道,然而却直接让旧书楼内外的学生们变得鸦雀无声,钟大俊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谢承运雪白的脸庞上更是隐隐现出一丝难以压抑的羞怒血红之色。

因为马车里那人说的这句话,不仅把宁缺抬的极高,视为崖高自洁的高山雪莲、天上翱翔的雄鹰,更是直接把名震南晋的世家才子谢承运看作温室内未经风雨的花朵,以及那些在地面终日啄食碌碌的草鸡。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先前宁缺所受的嘲讽尽数还了回去,还加了无数倍力量,众人震惊望向马车,心想究竟是谁敢如此讽刺阳关钟大俊和南晋才子谢承运?

就在钟大俊准备出言反嘲,某些人准备激愤发言之时,青帘马车里那人继续冷漠开口,目标直指此刻脸色有些莫名紧张的两位长安贵女:“技不如人,毅力不如人,那便要好好磨砺,谋求最终的胜利,怎能让个女人去替他求情?

“强大不是靠奚落嘲讽证明的,我大唐靠的终究还是刀箭骑射,回去自己好生反省反省!”

语气平静里却透着股无法抗拒的强势,尤其是司徒依兰和金无彩两名少女,被训斥后非但没有什么恼怒情绪,反而是羞愧地低下了头,旧书楼内外的学生们感觉到事情有些异样,不由万分好奇那辆青帘马车里究竟是何方人物。

青帘马车里再次响起声音:“宁缺,你过来。”

青色车帘掀起,陈一静静从缝隙里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微微蹙眉,沉默片刻后说道:“听说你这些日子天天登楼,不要用力过度,身体也很重要”。

宁缺直起身来正想解释两句,没想到青帘马车就此驶离。

宁缺看着陈一离开,心中有些感动,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而司徒依兰和金无彩也是大唐权贵,对一些事情也是有资格知道的,所以也不敢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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