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悲歌
第二十四章：相府千金(跪求收藏！跪求收藏！跪求收藏！)（旧版）

羽阳宫位于陈仓山的南麓，占地三百余亩，秦武王时所建。其地北负高原，南临渭水，前附群峰，形势雄壮，堪称形胜之地。从关防要塞说，这座宫室正在大散关、陈仓关、陇西要道之交汇处，一旦有事，这座宫室便是处置三方危机的枢纽之地。当年建造的目的便在于上述关防思虑。唯其如此，这羽阳宫不大，却极是坚固厚重，砖石大屋黑顶白墙直檐陡峭，很是简洁壮美。

自秦昭襄王开始，羽阳宫和雍都便成为秦国祭祀之所。雍都是秦宗庙所在之地，凡新王登基、册立太子、册封王后等政事在雍都举行。祭祀山川等事务则在羽阳宫举行。

此次春祭的路线是第一天到羽阳宫祭祀，次日再到渭水边祭河。

立春前一天，天刚蒙蒙亮，秦王嬴政、太后朱姬、仲父吕不韦率领文武百官从咸阳宫出发，往羽阳宫进发。道上百官和家眷车马溢道，络绎不绝，却是井然有序。

赵灵儿、王贲、蒙恬三人率领禁卫军、都卫军和中郎将共二万兵将在沿途护卫。

几天来，赵灵儿等人在沿途走了多次，每一个制高点、茂林、树丛、岩缝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派人把守，真可谓是十步一岗百步一哨，防卫得如同铁桶一般。

即便如此，赵灵儿仍是丝毫不敢大意，一路走在嬴政身边，神识外展，掌控着周围的一切。

嬴政倒是从容自如，一路与身边的李斯等谈笑风生，又不时的向太后问好。

嫪毐骑着高头大马跟在太后身边，嫪肆、嫪竭等跟随其后，意气风发，顾盼自雄。

一路上无惊无险，到了羽阳宫后，嬴政带领着文武百官进行祭祀，赵灵儿在侧贴身保护。蒙恬、荆轲等在宫里宫外布置哨岗。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当时天下诸国无不将祭祀看得极重。秦国地处西陲，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不深，祭祀之风没有楚、齐盛行，但这春祭也算是一等一的大事。

高高的祭台四周插着一排排烈烈燃烧的火把，台上摆放着各类牺牲祭品，秦王和太后率领文武百官在台下跪拜行礼之后，有礼官捧着祭文站在高台一侧宣读。读完祭文，秦王和百官再次跪拜。然后秦王上台把祭肉分割开来，分给与祭的诸臣。与祭君臣三百余人，各自肃立在原有的祭祀位置虔诚地吃着各自分得的祭肉。

羽阳宫各处都做好了防火的准备，周围三里树林里的枯枝败叶都被清理干净，且在关键位置放置了沙土，以免敌人纵火烧宫。

五队分别有近百多人的禁卫军牵着恶犬，在羽阳宫周围来回巡逻，防止敌人藏身林内，施放冷箭毒烟。

等冗长的祭祀完成，安顿好秦王、太后等人之后，天已全黑。荆轲等早已命人点起无数的灯火，把整座羽阳宫照得如同白昼。

看着紧张忙碌的赵灵儿等人，嬴政笑道：“今天防守如此严密，寡人身边又都是熟悉之人，逆贼无处下手，诸位辛劳了一天，这便去歇息吧。”

蒙恬、王贲等众人见嬴政谈笑自若，丝毫不因无处不在神出鬼没的刺客团而紧张骇怕，都暗自佩服他的胆量。

赵灵儿等从嬴政的行宫出来，见嫪毐带着随从站在宫门，向众人拱手道：“诸位将军辛苦了。”接着向赵灵儿道：“外面守卫如此森严，是否将有刺客不利于太后和大王？”

赵灵儿道：“有高陵君的前车之鉴，我等自是不敢大意了，小心一点总没错。”

嫪毐指着身后的嫪肆和嫪竭道：“我两位兄长的武功都不弱，我让他们跟随赵兄弟，听赵兄弟差遣，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自从在嫪府中初次见到嫪肆和嫪竭，赵灵儿便留了心，此二人指节凸出，肌肉虬结，眼泛精光，显然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只是哪敢用他二人？忙道：“高陵君余孽未必便清除干净了。大王这边有我们几个，太后那边要靠嫪兄了。两位大哥还是跟嫪兄一起保护太后吧。”

嫪毐笑道：“此话说的有理，你我兄弟都是为了太后和大王。”接着向众人道：“咱们都是为了太后和大王，诸位将军有任何困难尽管跟本侯说，本侯定会全力配合诸位将军。”

众人心里暗暗鄙视，嘴上却道：“谢侯爷关照！”

嫪毐才走，吕不韦又到。他问了几句守卫的情况之后，又勉励了众人几句，然后对赵灵儿道：“请赵将军借一步说话。”说完便率随从而去。

赵灵儿苦笑着看了荆轲等人一眼，无耐的跟在吕不韦身后。

来到了吕不韦的下榻之处，吕不韦屏退左右，问赵灵儿道：“最近几天你们一直在咸阳到羽阳宫的路上来回摸索，花了不少功夫。今天你们一路上都格外的小心翼翼，是不是收到了刺客的消息？”

赵灵儿早猜到他会有此一问，已想好了说辞，道：“高陵君之事犹在眼前，末将等又都是年轻识浅，唯有倍加小心，才不至辜负大王和相国。”

吕不韦道：“你们都做的很好，比吕蒙、吕邦和吕雄三个不成器的蠢才强多了。”

吕蒙、吕邦和吕雄分别是上一任的禁卫军统领、都卫军将军和中郎将，且都是他的侄子。吕不韦说到这三人之时咬牙切齿，脸有忿恨之色，也不知他是恨此三人无能还是恨嬴政罢免了此三人官职。

吕不韦又道：“禁卫军中多半王室子弟，平时飞扬跋惯了，你统领这么一群人时，如遇到什么问题尽管和本相说。”

赵灵儿忙道谢，说道：“谢吕相的厚爱，这几天下来，末将还算指挥灵便。”

吕不韦道：“如此甚好。你先把禁卫军带好了，有本相在，将来少不了你带兵出征的机会，到时候建功立业，封侯分地自不在话下。”

赵灵儿连忙道：“末将定不辜负相国厚爱。”

吕不韦一双锐利的目光盯着赵灵儿道：“本相说过，你我本是一家人。几次邀你来相府吃顿便饭你都没来，为此，四娘还发了几次脾气。”

赵灵儿几次以各种理由推辞了相府邀约，此时吕不韦带着质问的语气当面说出来，一时间脸涨得通红，不知如何回答，只得低下头隐饰尴尬。

吕不韦与嫪毐不同，嫪毐只是个仗太后之势的市井小人，而吕不韦却有着雄才大略。他来秦几年，置东郡、灭东周，战功赫赫。他掌权以来，秦国无论内部政务还是对外的邦交战事都顺风顺水，国力蒸蒸日上。若不是嬴政每次说到他都是咬牙切齿的恨，赵灵儿说不定会为其折服，频繁出入于相府。

吕不韦见他面红耳赤，低头不语，还道他少年人脸嫩，说起吕四娘便难为情，笑道：“有道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男儿立身于世，应当先成家再立业。你无父无母，师父又没在身边，此事就由本相为你主理了。”

告辞了吕不韦，赵灵儿在出来的路上反复想着吕不韦所说的话，正不知如何消受他的恩情时，忽有所感，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向他射来。赵灵儿一把抓住了箭杆，可万万想不到这一箭力道如此之大，箭头顿时在手中嗡嗡颤抖，接箭的手掌隐隐做痛。

那人射完一箭之后便闪身进了一个小花园，赵灵儿已看清了此人正是吕不韦的女儿吕四娘，她显然是有意在此等候自己，当下只得跟了进去。

才进到小花园里，只觉得寒气逼人，吕四娘和剑扑了上来。赵灵儿见她剑势凶猛，剑招法度森严，显然是得过明师指点，当下不敢大意，抽出秋水接下了她的剑招。

如此一来，惊动了附近的守卫，有两名守卫跳了出来，正要出声示警时，赵灵儿道：“我这儿没事，你们各司其职便可。”两名守卫见赵灵儿正和相府千金持剑相斗，相视一笑，迅速离去。

吕四娘见赵灵儿与自己相斗之时，仍能气定神闲，从容吩咐手下人等，当下娇叱一身，运起宝剑全力进攻。

赵灵儿见她身穿胡服，纤腰盈盈，身材修长，舞起剑来更显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妙曼不可方物，不由得看呆了。

吕四娘见他只是招架而不回击，心下一怒，剑招更是绵密迅捷，且一剑比一剑凶狠。

赵灵儿心跳加速，脑中空空，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而吕四娘的剑招却越来越狠辣，他本能的运起了体内的真气，剑芒爆长，只听嗤的一声，吕四娘手中的宝剑被从中削断。赵灵儿这才回过神来，忙跳出打斗圈子，躬身道歉，说道：“对……对不起，是我的错……”

吕四娘当的一声，把手中的断剑往地上一仍，娇哼道：“是我技不如人，你没必要道歉。”

赵灵儿期期艾艾的道：“弄坏了小姐的宝剑，我……我实在过意不去，我……我定当赔你一把。”

吕四娘道：“这样的剑本小姐有的是，谁稀罕你赔了？”

四周灯火照得有如白昼，赵灵儿见她后背长弓，步罡踏斗，体态轻盈，英姿俊朗，轻嗔薄怒，顿时失魂落魄，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吕四娘怒哼一声，道：“看来你确实有些道行，能发出剑芒这一手，本小姐便不会。难怪你如此目空一切，看不起人家。”

赵灵儿忙道：“我……我没有……”

吕四娘怒道：“我爹爹几次邀你来我家你都不来，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说着俏脸通红，掩面狂奔而去。

赵灵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神激荡，久久不能能平静。正呆呆出神时，荆轲和高渐离到来。

高渐离暧昧的笑道：“听说你和相府千金在此幽会……不，是在此比剑，我们过来看看。”

赵灵儿俊脸一红，道：“我从吕相那儿出来，刚好遇到而已。”

高渐离笑道：“此女才貌双全，武功也不弱，与你倒也般配。”

他此话一出，吕四娘那飒爽的英姿顿时在赵灵儿脑中浮现，不由得心猿意马，心跳加剧。

荆轲道：“如此宝贝的女儿都舍得许配给你，吕不韦为了笼络你，那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赵灵儿仿佛被泼了一桶冷水，顿时凉了半截，暗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吕不韦精心安排的？”不由得恍惚起来。

高渐离搂着赵灵儿的肩膀，道：“人生在世，逍遥快活才是头等大事。不用理那么多的俗务，如你真对她有情意，那尽管去追求，大不了你带着她远走高飞，离开吕不韦，离开咸阳这权力旋涡。”

荆轲点头道：“说的对，此事看你对她的情意便可，不用管其他的，更不要变成权利斗争的工具。依我看，吕不韦和他都不是什么好人。”荆轲所说的“他”指的是秦王嬴政。

正说着，王贲和蒙恬也走了过来，蒙恬道：“周围都不见可疑人物，看来樊於期等并未在这羽阳宫有所布置。”

赵灵儿瞬间从患得患失中回过神来，才想起樊於期等人环伺在侧，说道：“我也没感觉到异常，看来樊於期只会在明日的渭水边下手。”

王贲道：“不如把大军撤下休息，留下少量哨兵和巡逻兵即可。养精蓄锐，以便应付明日的刺客。”

众人都觉有理，于是都各自去安排。

次日，曙色未显，队队车马仪仗辚辚开赴渭水。

赵灵儿见吕不韦骑着大马，身后是文武百官，文官坐车，武官骑马。看了几遍也没见吕四娘，应该是跟着女眷坐在车里。

这时嫪毐打马追了上来，与赵灵儿并排而行，悄声道：“听说昨晚你和吕四娘那小妮子比武斗剑，好不热闹。”

赵灵儿俊脸一红，暗骂嫪毐，同时也奇怪这事为何会传得如此迅速。

嫪毐又道：“咱们是兄弟，我这做哥哥的长你几岁，见过的人和事也比你多，我提醒你一句，不要落入某些人的圈套。吕四娘这小妞长得还算不错，你随便玩玩即可，千万别想着娶回去做妻妾。”

赵灵儿对他越发的厌恶，淡淡的道：“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嫪毐嘿嘿笑道：“赵兄弟，你若是要女人，只要你开口，十个八个的我随时可以送到你府上，保证都是绝色尤物。”

赵灵儿一面敷衍着嫪毐，一面打起精神，灵识外放，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环境。

行不多时，朝阳升起，远近残雪被晨曦一照，一片异彩，流辉幻彩，映水如虹，射眼生缬，奇丽无俦。再远处是平野连绵，处处疏林。渭水蜿蜒如一条随意摆放的匹练，出现在视野中。

赵灵儿、荆轲、蒙恬等人随即紧张起来，都知道，震惊天下的大事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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