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悲歌
第二章：奇货可居（旧版）

邹衍随粮船顺河东下，吕不韦则不时下船去散播无忌公子将救赵的消息。赵、魏都是从晋国分裂而来，两国同宗同源、唇齿相依，再则赵国平原君的妻子是信陵君的姐姐，信陵君救赵那是顺理成章之事，因此倒无人怀疑此消息的真伪，然而当这消息传到大梁魏宫后，可害苦了信陵君，此是后话，暂且不表。且说邹衍与吕公等不一日来到白马，这白马位于赵魏交界处，乃是大河上的要冲，平原君早已派大将赵辛在此迎接，众人弃船上岸，粮食交由赵辛押运，邹衍及吕氏父子则骑马直奔邯郸。那齐宣所带的两千精锐早有信陵君之令，不再返回大梁，同赵辛一起往平原君府上听候命令。

邹衍等人到邯郸时，平原君已带人在城门口迎接，邹衍吕公二人与平原君是多年故交，而吕不韦则是首次见到这名满天下的战国名公子，只见他年纪已然不轻，头发胡子眉毛皆已雪白，只是一张脸却细白红润，不见半丝皱纹，吕不韦暗道：“此人好深厚的内力！”此时平原君与邹衍吕公寒暄已毕，目光往吕不韦身上一扫，哈哈笑道：“近来常常听到‘吕不韦’三字，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本君识人多矣！天下商旅中，如吕公子这般人物绝无仅有，纵是范蠡、白圭年少时，亦未必能有吕公子这等风度气概！有子如此，吕公好福气！”说完便哈哈一笑，亲自在前引路，直往平原君府而去。

平原君府规模宏大、气势恢宏，隔着老远便能看到重重屋宇巍峨壮阔，比邻着赵国王宫。平原君引众人来到府门口时，早有门官迎上来伺候各人下马，门官们识得吕公等人，不待吩咐便把邹衍和平原君以及平原君从属等人的马牵往左边的马厩，而把吕氏父子的马牵往右边的马厩，吕不韦见状眉头一皱，忿恨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平原君慷慨豪迈，又高高在上惯了，向来不重视这些小节，但他身为赵王的亲叔父，位高权重，一生驭人无数，吕不韦的不满神色虽是一闪而过，他却已觉察，当下喝斥道：“狗奴才，不长眼吗？这是濮阳吕公父子！”那门官却不知何故引得平原君大怒，只得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平原君怒道：“吕公父子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高义薄云天，大王命本君以国士待之！你自己向吕公父子谢罪吧！”那门官才知自己惹了大祸，他在平原君府已久，听了平原君的话，已知其意，咚咚咚向吕公父子磕了三个头后道：“小人蠢笨，有眼无珠，得罪了二位大人，此事全赖小人瞎了眼，与君上无关，小人这就向二位大人谢罪。”说着一跃而起，头朝一旁下马石的棱角处撞去，邹衍与吕公父子万料不到他所说的“谢罪”是要以一死来谢，待要阻止时哪里还来得及？只见他头顶“百会穴”正撞在下马石的石棱尖角处，所撞力道又大，顿时脑浆迸裂、气绝身亡！直把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当时达官贵人之家皆设有左右两个马厩，官宦之家或士大夫等德高位尊之人到访时车马停在左边，而位卑之人来府上求人办事所乘车马只能停在右边。士农工商，从商被视为是贱业，任你巨商富贾如何富可敌国，地位反倒没有一个穷困潦倒的破落士人尊贵。吕不韦初时见以平原君之尊竟亲自出城迎接自己，心里极是得意，只道这番雪中送炭，在赵国定是出人头地、地位尊崇，不想还未进平原君府便遭门吏歧视，更想不到会因此而断送一条人命。他看着那门吏横尸在地，心下歉然之余倒有几分快意。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平原君却全不当回事，径把众人往里引。忽听到几声呼喝，几个赵兵恶狠狠的押了个人过来，见到平原君，忙站定行礼。吕不韦见被押之人二十五六岁，穿一身皱巴巴脏兮兮的贵族服饰，一张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一个赵兵大声喝道：“跪下！”接着便在他腿弯处猛踢一脚，把他按跪在地。但他虽被打吃痛，却是神色从容，凛然不惧，虽在落寞之中，不失贵介之气。吕不韦正暗暗称奇。只听平原君问道：“你们要把这人押往何处？”那赵兵恭声答道：“禀君上：大王有令，将此人拉去砍了！”平原君微一沉吟，道：“这异人自先王与秦渑池会盟之后便在邯郸做人质，久不与秦通信，如此失宠王孙杀之何益？徒令秦人借口，绝他日通和之路罢了。将他放了，别让他出邯郸便是，大王那儿我自有分说。”那群赵兵虽对那异人愤恨不已，却也不敢违抗平原君之令，只得在他身上狠踢几脚出气之后，把他放了。

当晚平原君大排筵席为邹衍及吕公父子接风洗尘，赵王也派人送来礼物，以谢吕公父子为赵运粮之义。酒至半酣，吕不韦问平原君道：“日间那人犯了何罪？何以大王要杀而君上却要救他？”平原君长叹了口气，道：“此人叫异人，乃是秦太子安国君的次子。那安国君虽有子二十余人，然皆是姬妾所生，并无嫡子。异人之母叫夏姬，无宠又早死，当初秦王派这么个人来做人质，显然是不怀好意，可惜我赵国君臣上下竟未识破，否则秦王有所忌惮，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嚣张跋扈！”吕不韦道：“赵国乃仁义之国，君臣上下坦坦荡荡，秦国又是如此的处心积虑，君子可欺之以方，赵国难免不受秦国之欺！那安国君并无嫡子，却不知他将来登秦王之位后会立何人为太子。”平原君此时已酒酣耳热，谈兴甚浓，劝众人喝了一觥酒后一拍案几，道：“这安国君做太子已近五十载，他做太子整日里无所事事便夜夜笙歌，纵欲过度，早已被酒色侵蚀成风烛之人，与嬴稷那老匹夫谁先归天还未可知！”嬴稷便是秦王。虽然秦赵间战事连年，但他无论人前人后皆以秦王称之，此时说到兴处，竟直呼其名。

平原君接着又道：“安国君嬴柱老病夫子嗣虽多，然皆是庸庸碌碌，没一个有人君样！所宠楚妃，号为华阳夫人，未有子。将立何人为太子却也难说得很。”说完又命酒更酬，尽欢而散。

吕公与邹衍被留宿在了平原君府，吕不韦回到吕氏在邯郸的寓所，推门进入卧室，只见榻上坐着一少女，一张俏脸被烛火映得红彤彤的，美艳不可方物，正笑盈盈看着自己。吕不韦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迎上去道：“赵姬？你怎么来了？”那赵姬扑到吕不韦怀里，一双皓腕缠住吕不韦的脖颈，嗔道：“我的吕公子果然不凡，连平原君都亲自出城迎接，有朝一日封君拜候可不要忘了奴家哦！吕郎！”

此次来邯郸，吕氏父子备受尊敬推崇，吕不韦已飘飘然暗自得意，加上此时熏熏然三分酒意，更有佳人在前、温香满怀，不禁有些意气洋洋踌躇志满，不过他灵台尚有一丝清明，问道：“你是恰巧看到我进城还是早知我吕氏商队将于今日抵邯郸？”

赵姬牵着吕不韦的手并肩坐在榻沿，叹道：“长平惨败的消息才到邯郸的时候，谁都不相信，都说他虎狼之秦再残暴也不至于坑杀四十五万赵军，都说此事太也匪夷所思！之后有上党逃回来的人说秦军真正的主将是白起，秦军对外宣称主将是王龁不过是掩人耳目麻痹赵军而已！想那白起号称‘人屠’，一生杀人无算，杀降卒更是他的看家本领，大家这才信了赵军在长平尽数被坑杀之事。邯郸乃至赵国上下顿时人心惶惶，谣言满天飞，均想等那白起杀到了哪还有活命的机会？都暗地里做了出逃的准备，之后又听说你已为邯郸运来粮食，且无忌公子将带兵来助赵，这才人心稍定。想只要信陵君出马，定能把秦军赶回函谷关！”

听赵姬这一说，吕不韦激凌凌打了个冷颤，暗道：“魏国或许会救赵，但信陵君正受魏王排挤猜忌，领军之人绝不会是信陵君！赵人把退秦之事寄托在信陵君身上岂不荒唐？若赵国被灭，非但此行无功，还开罪了秦国，吕氏商号也将被扫出秦境！”之前的风发意气顿时荡然无存。再看赵姬时，只见星眼脉脉，香腮带赤，早不胜其情了，更那堪她无限温柔，软语奉承讨好，不觉心驰神荡。

次日清晨，吕不韦醒来便看到帐内赵姬兀自沉睡未醒，忽听门外有轻轻咳嗽声，忙收摄心神下榻穿衣，推开门一看，只见管家祥福备齐了洗漱用具在门口正自焦急徘徊，想敲门却似乎又不敢，见吕不韦出来，忙道：“少东家，外面来了许多人，都是要见你的。”吕不韦平日里喜欢结交名流贵族和一些奇人异士，加之他慷慨豪迈一掷千金，在七国许多地方都结交了不少人，听管家说有人来拜访也不以为意，随口问道：“都有些什么人啊？”管家道：“邯郸有头有脸的几乎都来了！”一听这话吕不韦吓了一跳，匆忙洗漱后便往会客厅而去。

吕不韦一到会客厅便大吃一惊，只见乌泱泱百多人把一个进深三丈五尺的大厅堂挤得满满当当，有三五人交头接耳的也有独自长叹的，然所有人不是邯郸的富商大贾便是赵国的官宦子弟，吕不韦忙抱拳团团一揖，朗声道：“各位大驾光临，我吕家蓬荜生辉，都怪不韦贪杯，昨晚在平原君府多喝了几杯，以至让各位久等，还请各位大人大量，恕不韦未能远迎之罪！”

众人见吕不韦出来，熙熙攘攘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人被众人推拥至前，但见此人虎背熊腰，身穿一身紧身胡服，若不是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倒也算是相貌堂堂威武不凡。此人嘿嘿一笑道：“吕兄一路舟车劳顿，昨晚又得了邯郸第一美女，做哥哥的本是不该来打扰的，只是有些事不得不问一问吕兄，还请吕兄不要见怪。”吕不韦忙恭声道：“公孙将军太也折煞不韦了，将军请问，不韦知无不言。”

原来此人名叫公孙乾，是赵国军界新近崛起的人物。赵国军队编制每五名编为“伍”，设正负“伍长”各一名；五个“伍”编为“两”，设正负“两司马”各一名；四个“两”编为“卒”，设正负“卒长”各一名；五个“卒”编为“旅”，设正负“旅帅”各一名；五个“旅”编为“师”，设正负“师帅”各一名；五个师编为“军”，设正负“军将”各一名。此人位居军将，统率五个师一万二千五百多人，深得赵王宠信。因吕不韦对他有意巴结，两人之间颇有些交情。他看看其他人又看了看吕不韦，干咳一声道：“听说吕兄从大梁而来，可否见到魏王和无忌公子？”

吕不韦一看此阵势便已知是怎么回事。这些富商大贾对秦赵之战持观望之态，时刻准备弃赵而逃，吕不韦倒也不感意外。然而值此秦军随时可能杀到邯郸之际，公孙乾这等炙手可热的领军人物不是厉兵秣马积极备战，而是亲自来打听消息，可见民心之不稳士气之低落！吕不韦深知只要说出魏王惧秦、力主救赵的信陵君正受猜忌排挤等实情，在场诸人定当举家弃国而逃，如此一来整个赵国军民上下士气将彻底溃散，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赵国之亡便指日可待！

吕不韦从容安排众人坐定后，悠然道：“我吕家乃卑贱商人，哪能见得到魏王？无忌公子倒是见到了，此助赵之粮便是公子命我吕氏商队运来的。不到半天便能筹备到这十多万担粮的，当今之世怕也只有无忌公子了吧？”

公孙乾神色稍缓，又问道：“秦赵之战无忌公子可有看法？”

吕不韦道：“没听公子说到秦赵之战，公子只说‘三晋’同宗同源唇齿相依，不日他将亲率魏武卒来邯郸城下与秦军决一死战！”

魏武卒是魏国乃至七国最精锐的重装步兵，魏文侯时期由吴起组建并训练，士卒皆披三层重甲，操十二石之弩，冠带剑，可日行两百余里。厅上众人听到信陵君将率魏武卒前来，都长出了一口气，人人脸露喜色。公孙乾起身抱拳道：“做哥哥的就不打扰吕兄了”接着一把搂过吕不韦的肩膀，嘿嘿笑道“那赵姬滋味不错吧？她是邯郸第一美女，多少王公贵族想一亲芳泽而不可得，到头来却被吕兄收入私帐，做哥哥的是即羡慕又嫉妒呐！我已备了些薄酒，晚上你来寒舍，咱哥俩一醉方休！”说完便嘿嘿一笑告辞而去，其余众人也稀稀拉拉说了些客套话后陆续散去。

吕不韦回到屋里时，赵姬已梳洗妥当，只见她窄袖轻罗，一身燕赵贵族女子的衣裙更显得体态纤纤、娉婷袅袅。见吕不韦回来，忙起身相迎，道：“邯郸上下体面人物大都来了，吕公子好本事！好威风！长此以往，你这吕府定会如平原君府般车马如潮门庭若市。”

吕不韦心中波涛翻腾，表面却毫不动声色，握住赵姬一双柔荑，道：“能得到让无数男人垂涎的邯郸第一美人，我吕不韦三生有幸！”赵姬转眄流精，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娇躯挨进吕不韦怀里道：“吕公子可是邯郸的风云人物，以后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奴家就好。”

两人又温存一会儿后，吕不韦漫不经意的道：“昨日我在平原君府前见到秦国质子异人。赵国在长平遭此大败后，秦人的质子在邯郸还能安然无恙倒也是奇事一桩！”

赵姬道：“秦赵关系缓和时异人的质子府吃穿用度供应还充足，在邯郸城内也能自由走动。秦赵开战以后，他被人从质子府赶到丛台，赵王又派公孙乾将军为馆伴，日夜监看他，又削其廪禄用度，可怜他秦王之孙，仪表堂堂，却出无兼车，用无余财！”

吕不韦吩咐管家安顿赵姬后，换了身短打，戴上个皮帽，俨然便是个胡商。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又兼并了林胡、楼烦二族，辟云中、雁门、代三郡，此后赵人与胡人间便通婚经商，水乳交融。从北地南下贩卖马匹、皮毛的胡人在邯郸更是数不胜数，如他这般打扮的人在邯郸那是再普通不过，随处皆可见。

吕不韦来到丛台时虽是正午时分，但这丛台地处偏僻，附近并无行人，看守的士兵也懒得巡视，正聚在门口赌钱。吕不韦找了个僻静处跃上墙头一看，见是个杂草丛生的小院，正北有三间屋子，两边屋子的门窗已脱落，只中间一屋门窗紧闭，廊下石阶上有三个赵兵在呼呼大睡。吕不韦轻轻跃下墙头，掠到廊下出指如风，点昏了三个赵兵，跃到中间那屋前往门缝里一看，只见异人正坐在一个草墩上呆呆出神。忙推开门闪了进去。

异人见到吕不韦却也不惊慌，不徐不疾的道：“濮阳吕不韦，你欲何为？”

吕不韦万料不到他会认识自己，微微一怔，一揖到地道：“昨日在平原君府前匆匆一见，公子便能认出区区在下，公子才智令人佩服！”

异人道：“你欲何为？”

吕不韦道：“我欲大子之门庭！”

异人冷哼一声道：“你闯入这破庭败院便是要羞辱于我？”

吕不韦道：“赵人在长平一败涂地，秦军随时可能兵临邯郸，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我吕氏商号不图财只为义，给赵国送来所急需的军粮，却在平原君眼前受辱于牵马执镫的看门小吏，何也？我吕家世代经商，所得钱财多用于善事义举，却仍被世人贬之曰末务，卑之曰市井，贱之曰市侩，更有甚者说经商者不得与士大夫伍！每念及此，我吕不韦气愤不已、羞愤难当，只恨自己生在商家！”

见异人神色有所缓和，吕不韦接着道：“想当年管仲也曾是一商人，后因齐桓公而终成一代名相！如公子有公子小白之志，则在下虽然愚昧驽钝，却也要争效管仲！”

异人听完，灼灼双目看着吕不韦道：“你欲何为？”

吕不韦亦双目炯炯，与异人对视道：“吾门待子门而大！”

异人一怔，沉吟半晌才道：“你欲何为？”

吕不韦道：“天下大事如鱼龙变化，不可测也！龙潜渊底，终将腾飞九天。当今太子虽有子二十余人，然皆诸姬所出，非适子，宠妃华阳夫人又无子嗣。诸公子中何人将继大位主神器，便看谁人能讨得华阳夫人的欢心了！”

异人道：“你查过我？”

吕不韦微微一笑，道：“商家经商便如兵家打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列国王公大臣、公子王孙的出身喜好在下均有所了解。曾听人说公子尊母乃是巴蜀夏家人，昨天细看公子步履似有巴蜀‘丹鼎派’的底子。素闻‘丹鼎派’与楚国王族世代交好。在下斗胆请问：令堂大人与华阳夫人交情如何？”

异人思忖良久，躬身一揖道：“先生才智眼光便是当年管仲也必不能及，异人佩服！在闺阁中时先母与华阳夫人便是密友。只是先母早逝，我又十六岁尚未加冠时便入赵为质，至今十二年有余，期间秦赵争战不断，我也跌遭生死，不得与故国故人通音信，往日那一点香火情是否尚在就不得而知了！”

吕不韦道：“在下与华阳夫人府曾有买卖往来，看其作风做派绝不是凉薄无情之辈，多年不与公子通音信乃是形势使然。在下当设法联络上华阳夫人，让其在朝为公子造势。公子再以重金结交列国名士大臣，到时公子贤名传遍朝野，秦王定会召公子回咸阳！”

异人躬身道：“有朝一日我异人如能继位为王，定当与先生共享天下！”

吕不韦急忙谦让还礼，又定了一些联络细节后才离去。

吕不韦去后，异人喃喃道：“清妹，你看此人如何？”问罢，只见一绝色女子从梁上轻飘飘落下，俏生生站到异人身边，道：“此人近来名声鹊起，其才智武功已臻一流之境，或许真能助师哥返咸阳成大事。只是此人野心勃勃，又有权谋手段，与他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纵然大事能成，事成后也要设法把他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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