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烛光透过窗户纸,铺在地板上,给屋外带来一些光亮。
夜风微凉,吹不灭灯笼里左右飘舞的火苗。呆立原地片刻,叶阡尘早已听到那句“晚安”,但还是望着不久前师姐塞进自己手里的灯笼。
吞吞待在叶阡尘的肩头,看着那张明明想笑却故意压制下来的脸,恨不得一兽爪拍过去。它也很无奈,不敢啊!
纠结过后,它跳到叶阡尘的小臂上,使得他不由往前倾了些。回过神来的叶阡尘疑惑地凝视吞吞,它兽爪一挥,在他手心写道:“你和夭夭怎么了?”
叶阡尘瞧着那些不留痕迹的字,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反问:“有吗?我们关系不就那样吗?”
屋内的夭夭洗漱完后,注意到还停留在窗户纸上的黑色人影,眉毛一挑,直至黑色身影的离去,才松了一口气,吹灭烛火,和衣而卧。
此时,叶阡尘行至一半,除去手中灯笼照耀的范围,周围重新回归黑暗。他没有回头,依旧走着,未曾有半点停顿。
原来,大周城的夜比那里的要冷啊……他叹了口气,这般想着。
吞吞还在询问着问题,又写:“感觉你们的关系最近一年来有了些许不同。”
叶阡尘摸了摸吞吞,也不回答,笑问:“哪不同了?”吞吞挠了挠头,迟疑了片刻,歪头写道:“似乎有了距离……是你挑起的?!”
“哒、哒、哒”的脚步声融于虚无,叶阡尘的步伐也停下来了。他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前,抬手推开门,沉默许久,方才继续回答:“男女有别,我这样做不对吗?”
闻言,吞吞一怔,垂首思考,说得似乎有道理啊!叶阡尘内心窃喜,悄悄将它放在桌上,提着灯笼逐个把油灯点燃。
屋子里亮堂堂的,驱散了原本的阴冷。他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熄灭灯笼里的火苗,放置在椅上。不久,他闭目用神魂将整座房间笼罩起来,大大小小的角落仔细地探查了一番。须臾,他熟练地准备前去洗漱。
路过桌子旁,沉思的吞吞顿时回过神来,睁大兽瞳,“嗷”声刚要蹦出口。叶阡尘扭过头来瞪了一眼,警告道:“不要吵到人!”
吓了一跳,吞吞瞬间蔫儿了,跟他今日午睡时趴的大树的树叶一样没精打采。它郁闷地趴在桌上,兽爪疯狂甩动,脑子里胡乱想道:这片庭院里,除了你,就只有夭夭了,还会吵到谁?
还好,叶阡尘花费的时间少,吞吞也没等得不耐烦。
一道身影安然地从桌旁经过,抱起吞吞。吞吞心中一惊,刚要叫唤,霎时双爪捂嘴。
叶阡尘看着好笑,可一时间,愧疚之情大过笑意。他轻轻按下吞吞的爪子,抱歉道:“吞吞,对不起啊!”
吞吞摆手,表示并不介意。同时,它眼前一亮,还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人平常再懒,衣着打扮都一丝不苟,这黑发飘散一身月白睡袍的模样倒是未见。
不留给它时间,某人便已猖狂起来了。他躺在榻上,掩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的话,就赶紧睡了。”
果然一些人绝对不能给他好脸色,一给他就嚣张。吞吞头冒青筋,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揍他的想法,接着写:“不要偷换概念!为什么要挑事?”
“该怎么说呢?我才总角之年,她也不过豆蔻年华,还小!”叶阡尘想了想,斟酌了下言辞才说出口。
吞吞眼中满是不信,旋即神秘地笑了笑,写着:“该不是她瞧上你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得大概是这般情形了。叶阡尘身体僵住了,之前脸上的懒散不复存在,视线艰难地对上吞吞的目光。
他脑中想了很多,可方法却怎么都想不到,或许说他根本就想不了。原本埋葬的记忆再次浮出水面,只有一句话依然盘绕在脑海中,如魔音贯耳。“嘻嘻,那阿尘觉得我怎么样?”
这件事已经接近无解,叶阡尘抬手揉了揉眉心,勾起了自嘲的笑容。吞吞却不在意地笑笑,还在写:“开个玩笑,叫你刚才吼我!”
其实它只是想炸炸他,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它基本都周旋在他们二人之间。
言毕,叶阡尘又恢复到那个慵懒公子的状态,眼珠一转,朝吞吞招了招手,让它附耳过来。吞吞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赶忙靠近。
“今后这番话莫要再说!不然,说不定哪天菜单上会多加一道名为吞吞汤的菜肴。”叶阡尘神情严肃地提醒道,结果说到后面,他顿了顿,面色难看,“……我可不想再尝试她做的菜了。”
一听便听出来了恐吓的味道。吞吞吓得一抖,欲说些什么。但说道后面,叶阡尘自己都被吓得不轻,他可不想整日与茅房为伴。
未果,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喷嚏声结束。从隔壁传来,叶阡尘下意识释放神魂,将整座庭院化为范围,忙问:“师姐你没事吧?”
但也因此,他是清楚地看见了师姐的曲线,还在上面停留了会,小脸一红。神魂被抵了回来,不消片刻,又听到了那道声音“色狼”,声音冰冷充斥着怒意。
叶阡尘连忙提起吞吞扔回桌上,长袖一挥,头赶紧埋进被里,屋内再次归于死寂。
看见自己不该看的,叶阡尘拍了拍脸蛋,想要借此冷静下来,忘却那含苞待放的曲线。越这样越忘不下去,反而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忙低呼了声“阿弥陀佛”。
万般无奈,吞吞都打起瞌睡来了,他不再尝试,转身望着那堵墙,唇角却露出一抹笑容。
其实吞吞的想法很接近,可惜它认为它一直跟在两人中间。
它却忘了,他待着的三年中有那么一天——它不在,师父也不在……
隔壁的屋里,夭夭辗转反侧。不久前,她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不小心发生事端。若换了他人,她怕早就碾压回去,定叫他魂飞魄散。
她早就发现自己对这个师弟不一样,总觉得他软软的,还很懒,很好欺负,又担心他被人拐走了。虽说知道他不一般,想法却从未消退。
想到这,她转过身子,摸了摸有些发烧的耳朵,目光似能透过那堵墙,落在那人的身上,习惯淡漠的眼神此刻含有不常见的笑意。
……
翌日。
天色微亮。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了,紧接着一双洁净不染尘的黑靴踏了出来。
一身华丽的月白鹤氅,叶阡尘走两步便打个哈欠,一头乌发只是简单的以缎带扎起。
他稚嫩的脸上依稀可见湿润,下意识抬头望了眼隔壁房屋。门窗紧闭,并未能见到想见到的人,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下去,她真的生气了吗?
今天的天气算不得好,即使没有下雨,天空也是一直处在灰蒙蒙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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