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娘子传奇续集
第四百九十章 西湖谈心（旧版）

白府门外，聚集了不少的人，看热闹的看热闹，怜悯的怜悯，说笑的说笑，各路人都在表达着自己不同的观点，

柳依祺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谁来劝都不走，在众目睽睽之下依旧在白府门口站着。

屋内，筱茹低头写着字。初菏端着点心走了进来，又看了一眼筱茹，筱茹只是低头写着东西，似乎不被任何事干扰。

初菏放下点心，对筱茹说道：“姑娘，那柳家公子又来了。”

“还真是执著哦。”初漌看了一眼筱茹，筱茹却头也没抬，依旧低头写着字。

“姑娘，要不，我去把他赶走吧？”初菏见筱茹一时未说话，便开口请求道。

筱茹突然停笔，愣了半晌才说道：“赶走也不是不可，但是对我们白家来说，就是流言蜚语了。”

初菏有些迷茫，这个时候已经猜不透筱茹的心思了，只是反问道:“姑娘，那您的意思是，要把他请进来。”

“初菏，人是撵不走的啦。叫嬷嬷把他请进来，就把他晾在大堂便可。”筱茹这才抬眼，看着初菏叮嘱道，“叫嬷嬷小心一些，别被人落了把柄。”

“好，还是姑娘聪明。”初菏见此回复便是最好不过的啦，既能挡住流言蜚语，还能让柳家知难而退。

筱茹只是微微点头，又低下头继续写着自己手里的字。

柳依祺落在大堂内，除了端茶倒水的女使问候句，便无人搭理。柳依祺静坐了近两个时辰，实在按捺不住了，起身走到门口往里探了探，刚要往里走，初菏不知何处钻了出来，拦住了柳依祺的去路。

“柳公子，里面是我家姑娘的闺房，您进去怕是不合适吧。”初菏看了一眼柳依祺，也是毫不客气地拦截道。

“求求您，让我见见您家姑娘吧。”柳依祺卑躬屈膝地对着初菏乞求道，就差下跪了。

初漌上前，扶起柳依祺，连说道：“柳公子，您这是何必了。我家姑娘不是不见，是府里事务颇多，没办法见您。您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先请回吧。”

“我今日一定要见到你家姑娘，亲口跟她说句对不起。不然，我就不走了。”柳依祺语气略带坚定，好不容易进来了白府，也不会轻易罢休出去的。

“我家姑娘前些日子重病缠身，那您可有想过要去救她？”初菏撇了撇嘴，对柳依祺说道，“当日，您也是一条活路都不给我家姑娘啊。如今倒舔着脸来求原谅了。”

“初菏，别乱说话。”初漌扯了扯初菏的胳膊，又转头看着柳依祺说道，“柳公子，我家姑娘身子本就不济，再遇上血桂的事，也就越发不行了。所以，是没办法见您的。”

“那让我偷偷看一眼可好？”柳依祺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指着里面的院子说道，“我就远远儿地瞧一眼，绝不耽误一刻钟。”

“柳公子，您是没明白吗？”初漌摆了摆手，无奈说道，“我家姑娘不便见客，她这几日还在吐血呢，您想怎么见啊？”

柳依祺一愣：吐血！

初菏见柳依祺站在原地发愣，一句话也不说，又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能见了。柳公子，我送您出去吧。”

柳依祺没有等到后话，却还是不肯离开。

正在初菏和初漌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想着要不要强撵出去。这时，初茵和嬷嬷扶着筱茹走了出来。

初茵搀扶着筱茹坐了下来，筱茹头也没抬地端起茶盏喝了起来，眼睛直盯着茶盏里的茶水，嘴里喃喃念叨着：“柳公子，今日频频登门，就非得来见我，是吗？”

“白姑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柳依祺慌乱其中，复又一个劲地道歉。

“这事我谁都不怪，你走吧，我不想见你！”筱茹依旧不抬头，只是挥着手，声音却有些颤抖，心里也是有些不愿。

见筱茹一副不情愿地样子，也是极为伤心，初漌也是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请吧。”

柳公子再次看了一眼筱茹，作揖说道：“白姑娘，我会想到办法救你的。”

知道此事没有任何扭转的余地，柳依祺多待也是无益，只好退下，后面再想办法相见。

“姑娘，您一直有盘算，为何今日却犯着糊涂？”嬷嬷早已泣不成声，拉着筱茹的手不肯松开。

筱茹轻抚着嬷嬷的手背，轻声安抚道：“嬷嬷，我做事有分寸的。这次，我只是想再等等罢了。”

“血桂一事，是语安放出来的，姑娘仁慈，本想留她一命，可她却处处与姑娘作对。”嬷嬷也抚了抚筱茹的手背，不停地劝道，“姑娘，老爷平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您也是不管不顾的，眼下姑娘眼睛恢复了，却让你们之间的隔阂更深了。”

“嬷嬷，爹爹没错，他是想保住白家的荣耀，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话也不是不对。只是，他用错了方法，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外人身上，语安心机不纯，时时刻刻都想着占有荣华富贵，却不想着如何为白家谋利，外人始终是外人，是想不到这一点上来的。而那柳公子，只是被语安的花言巧语所蒙蔽，语安的千金姑娘形象就已经让他不知所措，显然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知己，可想的最多的是自己的后半生衣食无忧罢了。”筱茹对着茶盏又是一阵叹息，如今自己再怎么做，也是于事无补，毕竟白家眼下的光景也是越来越差了，这白氏的族人眼下却也都按捺不住了，筱茹只有放下所有的利益，先维持好眼下的这段关系。

“姑娘，许家的太夫人又来了。”初漌听到小女使通报后，便附耳对筱茹说道。

嬷嬷耳尖，还是听见了，对筱茹说道:“姑娘，别见了吧？”

筱茹抬眼，看着嬷嬷笑着说道：“嬷嬷，没事的。我等的人来了，我岂有不见之理，让我去吧。”

嬷嬷无奈摇头，看着筱茹强挤出的那一丝笑容，嬷嬷心更疼了。

“太夫人，久等了。”筱茹来到院内，素贞看似已在此等候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素贞起身，点头问候道：“无妨，我也才到没多久。听女使说，柳家公子来了？”

“是呀，他这几日来得比谁都勤。他现在心里怎么盘算着，我越来越不明白了。”筱茹苦笑着说道，“以前，他爱名和利，愿意为语安倾尽一切。眼下，我们白家岌岌可危，他却频繁登门，为的是什么呢？”

“或许，是心里的那份愧疚？”素贞猜想着，侧头看着筱茹，筱茹的眼睛此刻如同一汪幽潭，又像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样子。

“我知道，这婚约解不了，但是这柳公子可靠不可靠，谁也无法知晓，只因语安的事在前，他先入为主认可了语安罢了。”筱茹把玩着手里的茶筅，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

“筱茹是觉得，他会为了语安，让白家散尽钱财？”素贞也想不通眼下这个男人，若不是为了语安，那就是报复白家？

“他与语安只是一纸婚约，谈不上有何纠葛。散尽钱财对柳家一点好处也没有。更何况，语安已经死了，他便没了盼头，所以一股脑儿地为自己找寻出路？”筱茹心里也是五味陈杂，或许自己真的不懂情爱二字吧，活在这世上，似乎是在完成使命一样，爱与不爱皆不重要，只是能让大家都有个好的结局罢了。

筱茹摆手，看着素贞，再次问道：“太夫人，你说，情爱的事，到底能不能相信啊？”

“情，自然是可以有。但是，信不信得看自己了。”素贞对视着筱茹的眼睛，坦诚地告知道。

筱茹突然低下了头，眼里含着泪，哽咽地说道：“我知道，我的命本就是靠血桂而续，现在什么都没啦。”

“筱茹，你别乱想，你还有自己的日子，血桂只是一个续命的而已，它不能带走什么的。”素贞突然握住了筱茹的手，温和地劝说道，“你的命只有你自己能带走，谁都不能拿你怎么样的。”

“可是，我这个命，活到现在也是苟延残喘吧？”筱茹抽回手，用手绢擦了擦泪水，复又苦笑着说道。

素贞轻声问道：“筱茹，你是担心，你的命数会害了柳公子，所以不肯嫁人？”

筱茹摆手，无奈地说道：“那也不完全是，只是这兜兜转转的，还不是得回到原点。”

“筱茹，方便跟我出去走走吗？你整日待在府里，却很少有机会可以出去走走，我陪你散散心，可好？”素贞心里知晓一二，便主动提出带筱茹出去散散心。

筱茹抬眼看着素贞，愣了半晌，点头说道：“好。有许夫人作陪，我什么都不怕。”

走出府邸，吟儿早已备好了马车，筱茹不想人跟随在身后伺候，在初漌和初菏的苦苦哀求下，筱茹还是拒绝了，跟着素贞一块儿上了马车。

来到西湖，看着碧光粼粼的湖水，西湖边上围满了柳树，柳枝随着风儿的吹动而摆动，筱茹的心似乎被缠绕在了柳枝上，随着风上下摆动，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

一缕清风吹过，筱茹深吸了一口气，浅浅笑道：“以前总认为，人世间的情和爱，是世间最为宝贵的东西，也是世间最想要得到的。”

素贞轻轻拨动着额间的柳梢，看着西湖那一排排柳树，问道：“那现在呢？”

“其实眼前的美景，看多了会腻，对吧？”筱茹没有直言回答，只是一昧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色。

素贞眺望了一下西湖，心里却是极为安定，莞尔道：“西湖，对我来说，意义极为重大。我每次散心，或是游走，必到这西湖。”

“为何？”筱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素贞问道。

“这湖水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和幸福。”素贞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这西湖有快乐，也有悲伤。

筱茹指着雷峰塔，又对素贞说道：“我知道，是因为金山寺的事吧？还有这雷峰塔的故事，想必也有很多心酸吧？”

“你也知道？”素贞一时诧异，看着筱茹，问道。

筱茹慢慢地挪动着步子，语气却是软了不少：“恕罪，只是不便告知。从你们来白府的那一刻起，我就想着让你帮我的，其实，我一直都有私心的。”

“我知道，但你不是损人利己的人，你心怀大志，只是困于这白府之中，走不出去这牢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语安成为你，代替你。”素贞跟上筱茹的脚步，心里也是很认定筱茹这颗善良的心。

筱茹无奈摇头，叹息地说道：“以前，没有希望的时候，我倒是希望浑浑噩噩过完这一辈子的。但是，我知道语安的心思后，又怕她对我爹不利，毕竟这以后谁也看不到。这白家，或许就不是白家了，会是她的吧？”

素贞看了看筱茹，还是将心里的疑惑还是问出了口：“那时，你已知道她的全部安排，却不肯制止，是为何？”

“因为，我自身不行，才会寄托希望在他人身上。那柳家公子我见过，那时的我虽然看不见，我心里却很是明镜。只因我扮作女使站在他身后，更无法与他搭话。那日，我便知道他所说的婚约，是指钱，那个时候对语安毫无感情，但他依旧笑着去说，这人，我那时就觉得不简单。”筱茹回想着当初，只是苦笑着，不知道是笑他人，还是笑自己。

“那后来呢？”

“后来，语安被我关在地牢后，那柳公子便假扮小厮混入，与语安商量的不是感情一事，而是钱财，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人不能留。还未等我下手，血桂却没了。不用猜，是语安透露了一切，他想救她，也许是为了钱，也许是为了在白家的地位。”筱茹心里还是有些不舍，语安再坏也是自己手底下长起来的人，自然也不会下狠手，若不是自缢，想必会饶她一命。

看着筱茹的悲悯之心，素贞却宽慰道：“可语安想要的是你的命。之前你眼睛虽未看得见，但是她也没想过留下你。眼下你也不必为她而自责的，所有的路都是她自己造就的。”

筱茹只是抬头浅浅一笑，又指着断桥说道：“陪我走走吧。”

“行。今日啊，我带你逛逛这西湖。”素贞点头笑道，又吩咐吟儿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不用靠太近。

“以前，没想过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只觉得在这漆黑的世界里了然度过罢了。”筱茹看着湖边的柳树，又忍不住伸手摘下一片柳叶，以前总感觉自己的命运就如同这树叶一般，掌握在他人手里。

“现在可是想明白了？”素贞凝望着筱茹，这次的眼神却看似更加坚定了些。

“是呀，想明白了，怎么过活是自己说了算的。”筱茹默许着点了点头，说道，“许夫人，谢谢您，这些日子一直都照顾着我，我算是明白了，世间之事还有诸多很美好的，我是不该局限于此的，为了眼下的一些琐事，而看不到那些美好的。以前，眼睛看不见就罢了，现在自然也得为自己争一把了。”

素贞故意问道：“争什么？”

“自己的幸福，家族的荣辱！”以前说这话，筱茹心里异常沉重，现在说这些话心里却是十分舒心。

看着冰雪聪明的筱茹，素贞心里也跟着安心，莞尔道：“只要你自己想明白便好，别人怎么说那都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只有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那才是舒适。日子久了，才知道是苦是乐。”

筱茹微微点头，一阵微风袭过，筱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对素贞说道：“许夫人，我们回去吧，现在吹风久了，还是会头疼。”

“好。”素贞微微点头，又对着身后不远处的吟儿挥了挥手，吟儿明白素贞的示意，带着车夫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