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娘子传奇续集
【三日情缘】第六章 仕林赴任（旧版）

“官人——”素贞推开书房，许仙正在低头看着经书。

“娘子来啦。”许仙抬眼，以为是公甫，见是素贞，也是微微一笑。

素贞点了点头，问道：“和姐夫聊完啦？”

“是的。”许仙似乎就不肯多言，总是简单的字语。

素贞看着许仙，问道：“官人，刚回来，就见你一直看着经书，你也该歇歇了。”

许仙点了点头，合上经书，说道：“一直待在金山寺，就没有其他事可做，只是参详经书，来打发时间罢了。”

“官人，我......”看着许仙，素贞欲言又止。

许仙看出素贞心里有事，连问道：“娘子，是有什么事吗？”

素贞点了点头，看着许仙的眼睛，说道：“官人，过两日，我便要去临安一趟，顾大人今日来府上，说是官家，想见一见我。”

“这是好事啊，官家高高在上，也会想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许仙知道素贞说这话的意思，故意回避着素贞，只是微微一笑，看着素贞，说道，“娘子，官家有意召见，也是我们的福泽啊。仕林以后在朝为官，还会仰仗官家的。”

素贞替许仙斟满茶，递到许仙跟前，说道：“官人，我们的三日之约，恐怕又要缩短了？”

许仙看着茶水，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娘子，只要娘子好，舍去一些又有什么呢？”

素贞点了点头，复又抬眼，看着许仙，问道：“官人，过两日你也要去金山寺例行法事了吧？”

许仙低头一笑，没有对视着素贞的眼睛，只是浅浅笑了笑，说道：“是啊，过几日，金山寺就会有一场大法事，我也想去观一观。度牒虽然交回，师父说我慧根不浅，可以让我多学学，随缘布施、随缘度众嘛。”

知道许仙另有事可做，素贞也安下心来，说道：“也罢，有些事可以去做一做。一切众生皆能成佛，但却因为执着妄想不能证得。”

许仙看着素贞，两人相视一笑。

“下雨了？”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素贞抬眼看着窗外，确是下雨无疑。

许仙也转头看着窗外，附和道：“对啊，下雨了。”许仙也是一笑，没想到这几日一到夜晚，就开始下雨了，似乎是老天爷特意在安排着什么。

“官人，我们出去走走吧。”素贞突然起身，看着许仙，提议道。

许仙看着墙上的油纸伞，淡淡笑道：“好，出去走走。”

抬眼瞬间，素贞看着桌上收起来的那副画，也是淡淡一笑，说道：“官人，你将这画收起来了？”

“是啊，在出家之前，作了这副画，那时也是我将娘子的思念，全部寄托在此的，是想把所有的思念埋藏于此吧。”许仙拿出这幅画，心里也是紊乱，不知是舍不下这段感情，还是舍不下眼前的这个人。

素贞悄然对眼，看着许仙，默默凝望，眼前的这个男人，萧条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素贞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想要再次问出许仙的心里话:“官人，这二十年来，过得一定很苦吧？”

许仙再次摇头，苦笑着：“雷峰塔下，苦的是娘子，好在娘子出来了，我也安心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出去走走吧。”过多的话，许仙也不想再提，只怕心里的相思一并勾起。

许贞取下油纸伞，拉着许仙走出房门。

“仕林，怎么还没去歇息了？”娇容推开书房的门，仕林还在看书。

仕林起身，看着娇容，回道：“姑母，我现在睡不着，就便看看书，姑母怎么还没有歇息？”

“我啊，刚从碧莲那儿出来。”娇容对着仕林坐了下来，说道，“见你房里灯还亮着，就顺便过来看看，我还以为你同你爹在聊天呢。”

仕林合上书，走到娇容身后，扶着娇容的肩膀，说道：“姑母这么晚了，该早些歇息了。”

娇容拍了拍肩上的手，看着仕林，笑道：“老了老了，这睡眠啊，就少了，也睡不着了。”

仕林扶娇容坐下，说道：“姑母，您一点都不老，教训起姑爹来，还如当初一般呢。”

“你这孩子。”娇容刚要抬手，打仕林，复又收回手，只是戳了戳仕林的鼻梁，说道，“你啊，跟你爹一样，油嘴滑舌，不愧是读书的。”

仕林低着头，笑了笑，复又抬眼看着娇容，顿了一下，说道：“姑母，这些日子可辛苦了，自打我爹、娘回家以后，姑母可是忙前忙后的，为我爹、娘也是操持了许多，仕林可是铭记在心的。”

娇容摆了摆手，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对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你跟碧莲成亲后，好好地就行。”

仕林看了一眼娇容，复又低下头，轻声说道：“好。”

“仕林，明日你娘要去临安，你也一道去，是吧？”娇容看着仕林，突然问道。

仕林点了点头，看着娇容，回道：“是啊，恩师特意来通知的。”

“那，东西可收拾齐全了？”娇容看了一眼仕林的包袱，又问道。

仕林微微起身，将包袱拿到娇容身边，说道：“姑母放心，娘已经全部收拾好了。明儿个一早，与娘一同进京。”

“那便好。”娇容点了点头，安心道，“有你娘陪着你，我也放心些。”

仕林掩嘴笑了笑，看着娇容，说道：“姑母，孩儿也没那么差嘛，虽说不惹事，但也不至于嘛。”

娇容看着仕林无奈的样子，也是笑道：“至少有人可以保护你嘛，京城鱼龙混杂的，总有些不安稳。”

仕林看着娇容，微微作揖，说道：“是，多谢姑母关心。”

走在街上，下雨的夜晚，出行的路人还是不少，素贞和许仙随着街边，慢慢地走着。

“这雨，怎么来的这么突然呢。”素贞看着雨伞滑落下来的雨滴，莞尔道。

许仙依旧没有多言，只是说着七个字：“天有不测风云嘛。”

“官人，仕林成婚的东西，我和姐姐都置办好的差不多了。这两日，就劳烦官人多费费心，帮帮姐姐。”知道许仙不肯多言，素贞转移着话题，说道，“待你我归来，仕林就成亲了，这一盼，就是二十年呐。”

许仙微微点头，一想到仕林成亲，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笑道：“是啊，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仕林成家，又中了状元，想必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一提到仕林，素贞心里也是安心不少：“是啊，仕林的性子，就跟官人的一样，一个是想治病救人，一个是想民康物阜。”

“我这一生，也只会做这些了吧。以前若不是娘子，哪有那么多的风光呢？”一想到素贞以前为自己付出的太多，心里还是不安，好在素贞现在就在身边，可以有所补偿。

素贞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许仙，说道：“官人，莫要再说这些话，夫妻本是一体，本就该互帮互助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好。”许仙对视着素贞的眼睛，点了点头，复又拉着素贞的手，继续往前走。

素贞只是看着前面的路，却对许仙温和说道：“官人，这几日，整日见你看经书到很晚，可要记得休息，不要太操劳了，伤了眼睛可不好。”

许仙点了点头，回道：“好，我听娘子的。娘子，明日一早，你就去杭州了吧？”

“是啊，顾大人派人来接，说是明天一早。”素贞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今仕林在朝为官，总得为仕林打算打算，这也是我唯一一件可以为仕林做的事了吧？”

知道素贞在惋惜，许仙也连对素贞说道：“娘子待仕林好，仕林可是心里最清楚的。”

听着这番话，素贞也没有多说什么，仕林的前途和许仙的快乐，才是素贞最关心的。

“现在的钱塘县，似乎比以前更繁华了些。”许仙看着街道两旁的商铺，未打烊的商铺还是有不少。

素贞微微点头，突然眼前一亮，看着前面的摊贩，说道：“官人，晚饭见你没吃多少，要不要吃点东西？”

知道素贞是关心自己，许仙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来到摊贩前，许仙扶着素贞坐下，又看了一眼店家，说道：“店家，来两碗索饼。”

“好勒，客官您稍等。”店家挥了挥手中的帕子，看着许仙，说道。

素贞为许仙添上茶，温和说道：“官人，回来这一两日，见你吃不好睡不安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许仙看着素贞，顿了一下，连敷衍着说道：“没有，娘子多心了，只是在金山寺清静惯了。”

“好，那便好。”素贞早已猜中许仙心思，却也不想揭穿。

“面来了，二位慢用。”店家端来索饼，看着二位，说道。

素贞微微点头，看着店家，温和回道：“多谢。——官人，听仕林说，这家的索饼好吃呢，以前仕林常和宝山来这儿吃。”

“好，娘子你也吃。”许仙接过素贞递过来的筷子，尝了一口，嘴角不觉上扬，说道，“这味道真不错，仕林这孩子，还真会挑地儿。”

“那官人，就多吃点。”素贞看着许仙吃的美美的样子，莞尔笑道。

许仙看着碗里的面，也只是笑了笑。

吃完面，二人就慢慢地回到李府。

回到房中，许仙依然对素贞是相敬如宾，话也没多说几句，只是心里堵得慌。

青儿依照素贞的吩咐，去监牢里探望梁相国，为的就是梁相国以后在朝为官，能好好善待仕林，一起为朝廷效力。

天刚亮，宫里便派人来请素贞入京。

青儿和许仙送素贞和仕林到门外，马车早已停在了门口。

“姐姐，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哦。”青儿走到素贞身边，拉着素贞的胳膊，说道。

素贞点了点头，莞尔道：“好。”

许仙看着仕林，叮嘱道：“仕林，这几日天气渐凉，多加些衣裳，路上多照顾着你娘。”

仕林微微点头，看着许仙，点头回道：“爹请放心，孩儿会的。”

看着许仙似乎有话要说，青儿便主动离去。

“娘子！”许仙送素贞到马车旁，看着素贞上了马车，连走到马车旁，轻声道，“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其他的话，许仙还是没有说出口。

素贞掀开帘子，看着许仙，点点头，说道：“好，官人，去金山寺的路上，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简短的一个字，许仙却是许久才说出口，说得如此沉重。

看着素贞上了马车，赵威挥了挥手，说道：“出发。”

看到素贞的马车走远，许仙这才落泪，素贞一回来，仕林便成亲了，自己与素贞相处的日子，又少了一天，心里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娘，见您神情恍惚，您和爹？”仕林还是心细，看着素贞脸上的神情，连问道。

素贞掩住不安，看着仕林，笑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看娘的神情了？我和你爹好着呢，你别瞎猜。”

“哦。”仕林收了收心，也不好多问。

“仕林，这进京之后，我先进宫，你便去拜会一下你家恩师吧。”素贞看着仕林，细细嘱托道，“顾大人想必是有事要交代，才让你去顾府。”

仕林点了点头，看着素贞，说道：“是，孩儿知道了。”

“汉文，来，吃早饭了。”见许仙回来，娇容连唤道，“弟妹走了吗？”

许仙点了点头，接过娇容手里的碗，说道：“是。”

“汉文啊，你这几日回来，也不见你多语，是有什么心事吗？”娇容还是担心许仙，如同以往一般，心里有事也不会说出来。

许仙勉强一笑，看着娇容，说道：“姐姐，没有，只是回来还不太适应罢了，过两日便好了。”

娇容信以为真，点头说道：“那就好，吃饭吧。”

许仙侧头看着正在自顾自地吃着饭的公甫，连问道：“姐夫现在也该退出衙役了吧？”

公甫看着许仙，嘿嘿笑道：“是啊，我呀，早就想在家颐养天年了。”

娇容撞了撞公甫，直接说道：“你呀，就知道休养，仿佛你做了大功劳一样。”

公甫抬眼看着娇容，瞬间没有言语。

许仙看到公甫出糗的样子，也是笑了笑，连搭腔说道：“吃饭、吃饭。”

吃完饭，许仙回到房中，自己却还是孤零零一人，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一个人傻笑。

独自一人坐在桌子旁，许仙心里的话，却一直不敢说出来。抬眼之间，许仙看着素贞的金钗，许仙走了过去拿起金钗，心里在此刻却是噬得慌，喃喃道：“娘子，你我注定是要天隔一方的，我不能让你有所牵挂，不能好好修行，我们的情谊，也只能断在这里吧。”

“过往的一切，我是不会忘，我会埋藏在心底，只愿以后你可以更好。”许仙低头抚着金钗，一直摇头苦笑着，心里却还是不舒服，自己的话无人诉说，只好对着金钗诉说，“娘子，菩萨说，你我只有三天的情分，三天后，你我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可我，却一直想着我们可以回家，回到当初，更想要执着去做那些不可能的事，想要挽回我们之间不可能的感情，但我却怎么也不敢去说，也做不到，更怕这样会让你更加割舍不下，误了你的修行。”

许仙缓了一会儿，又收回思绪，闲来无事又走向书房，想要把经书给参详透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