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用饭的时候,就见你神情恍惚,你这是怎么了?”许仙推开房门,看着素贞直盯着桌上的烛台,呆呆地发愣。
见是许仙,素贞收回思绪,看着许仙问道:“仕轩和凝烟都睡下了?”
许仙点了点头,走到素贞身旁,轻抚着素贞的肩膀,回道:“是啊,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素贞愣了愣,抬眼看着许仙,说道:“官人,今日若锦来找了我,我们怕是又要上阵杀敌了。”
“什么?”许仙幸而有功夫,才没有跌倒,忙坐了下来,对视着素贞的眼睛,追问道,“娘子,这是为何?”
素贞摇了摇头,轻声叹息着:“这次,怕是我连累官人了吧?我本是紫微星,下凡历劫封住仙身,所以落入这凡界千百年来,未经历过这天劫。这担子,自然就落到了你、我的身上。”
许仙明白了几分,看着素贞,问道:“也就是说,紫微星只是经历了情劫,而天劫又是另一种劫数?”
“官人,这次必然是凶险,你本就没有仙根,只是偶然之间才打开了这仙基,我怕你,会有危险,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就让我去好了。”素贞对视着许仙的眼睛,深情道。
看着素贞,许仙便回想起那日与卿安的对话,如果是自己遇难,断然不会让素贞留在自己身边,自然是保命要紧。现下素贞将要历劫,自己也不会离开素贞独自一人,生和死都想陪着她。
“娘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许仙看着素贞,坚定地说道。
素贞咬了咬下嘴唇,摇头惋惜着:“官人,我不想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这一生已经够坎坷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了。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三个孩子还有一个爹,是不?”
许仙立刻摆了摆手,看着素贞,立刻责备道:“娘子,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在哪儿,我许仙就在哪儿。我答应过你,更答应过爹娘,要护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的。”
“官人——”素贞抬起泪眼,看着许仙,说道,“官人,我道行比你高深,我可以应付得来,你就不必跟着去了,好吗?”
许仙瞪了瞪素贞,故意加重声音,说道:“既然娘子道行高深,自然也会护着我的,不是?再说,我现在功夫也不差,每日的功课和法术,我都在尽力地去做、去学呢。”
“官人,真的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素贞看着许仙,反而安慰着许仙,生怕许仙一冲动,又做傻事。
许仙看着素贞,早已猜透素贞的心思,说道:“娘子,你方才还说,有什么危险,让我照顾三个孩子,现在又说此事无碍?娘子,你每次说话,第一次说的是实话,第二次显然是在安慰着我,对吧?”
“官人,我....”见许仙说的如此清晰明了,素贞也是无言以对。
许仙拿起素贞的手,看着素贞,坚决地说道:“娘子,我许仙这辈子已经离不开你了,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如果,娘子有什么好歹,黄泉路上,我也定会追随。”
“官人,我不许你说这些,我们还有孩子,还有这偌大的家,你切莫做傻事。”素贞看着许仙,急了眼,连生气道。
许仙也是轻声叹息,心中也甚是难受,茶盏被自己紧紧握在手里,回道:“娘子,在我出事的时候,娘子也说过同样话,也问过我的意思。那好,我也想问问娘子,如果我出事,娘子会怎么做,又要怎么做呢?”
看着素贞再次沉默不语,许仙继续说道:“娘子,我们夫妻本是一体,娘子不想我受苦受难,但我也同娘子一般,也不想让娘子受苦受难的。娘子,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没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的。”
素贞含泪点头,拥入许仙怀中,轻声回道:“好。”
许仙将素贞紧紧抱住,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哥哥,东西都收好了?”依衾牵着清菡,走了出来,看着墨含,问道。
墨含一边搬着东西,一边清点着,回道:“差不多了,只剩下你的那些东西,我们便可以启程回临安了。”
依衾看着大大小小的物件,连问道:“哎,不对啊,哥哥,您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东西,您这可是把苏州的家产都带走了?”
墨含笑了笑,看着手里的画卷,点头回道:“是啊,爹娘的物件,还有祖传的一些东西,自然也要带走,你、我不在苏州待着了,这些东西自然要人看着才行。”
“还是哥哥想的周到。”依衾看着墨含,温和一笑,说道,“那我来帮哥哥吧,正好,我也可以再看看爹娘的遗物。”
“好,你嫂嫂怎么还没有出来?”墨含看着依衾,也是不停地张望着门口。
“嫂嫂还在跟府里的内知交代一些事情,一会儿就出来了。”依衾将清菡送上马车,看着墨含回道。
墨含点了点头,回道:“娘子也是心细,我们早点弄好,早点出发吧。”
“好,就知道哥哥放心不下那保和堂。”依衾看着墨含,掩嘴笑了笑。
“太夫人,天宫来人,接您们回去一趟,好像是有什么事呢?”吟儿来到素贞房中,许仙和素贞也是刚梳洗好,准备出门。
素贞心中一紧,看着吟儿,问道:“是天宫的人吗?”
吟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太夫人,您是怎么了,怎么一听到天宫,您脸色就变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嘛?”
许仙连打来圆场,说道:“没事,许是天宫找我们有事吧,娘子也是昨日没休息好。”
吟儿点了点头,看着许仙,回道:“哦,那就好,那我们出去吧。”
“吟儿,你先出去吧,我跟官人先说几句话。”素贞看着吟儿,点头示意着。
见今日的素贞有些不同,吟儿也不好问,便点头答应,掩门而出。
吟儿刚离去,许仙便拉着素贞,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官人,你陪我去看看仕轩和凝烟吧,我想再看看他们。”素贞咬着下嘴唇,眼中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见素贞落泪,许仙也是心疼,连替素贞拭去泪水,立刻回道:“好,现在就去。”
“太夫人、太老爷,您们怎么来了?”怡冉看着素贞和许仙,微微行礼。
许仙看着怡冉,问道:“哥儿和姐儿在哪儿了,让他们出来吧。”
“我去吧。”芸蕊看着许仙,马上回道。
“觅梅,我这几日要出去一趟,事多繁琐,可能要好些时日,你在府中,多帮衬着大娘子。”素贞回头,看着觅梅,说道,“她年纪尚轻,也不懂这些内宅的诸多事宜,她不懂的,慢慢教她吧。”
觅梅微微一笑,点头回道:“是,觅梅记下了。大娘子身边的晴岚和如初,也甚会做事呢。”
素贞从袖中掏出两封信,抿嘴笑了笑,说道:“这两封信,待大人下了早朝后,亲手交给他。还有一封,是给谢家谢墨含的。我们事出紧急,走得匆忙,便来不及辞行,所以就麻烦你了。”
“太夫人言重了,奴婢定会办好此事。”觅梅看着素贞,点头作揖道。
仕轩和凝烟看着素贞和许仙在房中,便快步跑了过来:“爹爹、娘亲——”
素贞蹲下身子,将俩孩子紧紧拥在怀中,眼中的悲伤,也不能掩饰出来,只是浅浅一笑,说道:“仕轩、凝烟,爹爹和娘亲要出去办事,耽搁一些时日,你们在家要乖乖地,好好听觅梅姐姐的话。还有啊,要跟着奶娘好好学习。过些时日,私塾建好了,就要好好用功念书了。”
仕轩使劲点了点头,一口答应:“好的,娘亲。”
“娘亲,可以不走嘛,凝烟舍不得。”凝烟拉着素贞的头发,嘟着小嘴,说道。
素贞抬眼看着许仙,许仙也是心中不忍。
许仙蹲下身子,拉着凝烟的小手,说道:“凝烟,你也是小姑姑了,可不能让逸辰笑话你们,爹爹和娘亲定会早些回来陪你们的。”
觅梅看着凝烟,也劝说道:“是啊,凝姐儿,您不是还有若柳陪着嘛。”
凝烟眯眼笑了笑,点头回道:“嗯。”
“二位,请吧。”小仙娥见素贞和许仙走了出来,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
许仙紧紧握着素贞的手,二人相视一笑,坐上仙鹤,消失在许府。
“哎,都这个时候了,东家怎么还未来药铺呢?”秦掌柜站在门口张望,却迟迟等不来许仙,药铺早已等了不少的人。
“是啊,许夫人也没来了。”一位病者看着秦掌柜,问道,“哎,秦掌柜,许大夫和许夫人可是家中有事,还是出门了?”
秦掌柜回过头,看着大堂内的病家,摆着手,一一解释道:“这倒不会,东家一向很守时,有事也会提前说的,怕是路上耽搁了吧,大家再等等。”
“好。”听着秦掌柜这番话,大家皆安下心来。
秦掌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拍了拍头,说道:“对啊,宛尘姑娘和吟儿姑娘怎么今儿个也没来,难道是东家家中出事了?”
“紫微星、药神,菩提道祖已在三清观等着了。”一位天兵走上前,看着素贞和许仙,微微行礼,指着三清观的位置说道。
素贞和许仙回礼道:“多谢指引。”
“娘子,这天宫今日怎么不一样啊?”许仙环绕着四周,说不出有什么感觉,“不是让我们去青丘嘛,怎么先回天宫,还又是三清观?”
素贞也只是摇了摇头,自己心里也不明白:“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心里总是感觉会出什么事。我们先不说了,还是先去看看吧。”
“好,娘子,我们慢点。”
许仙刚要扶着素贞,素贞却退了一步,看着许仙,回想着若锦的话,只是淡淡笑道:“药神,这里是天宫,你还是唤我仙子吧。”
知道素贞一向把天规看得很重,许仙点头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