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刚梳洗装扮好,便来到房中看看逸辰。
“大娘子来了。”如初替逸辰掖了掖被子,见媚娘进屋,微微行礼道。
“逸辰可醒了?”媚娘推门而入,逸辰睡得正熟。
如初莞尔一笑,扶着媚娘坐下,道:“大娘子,哥儿睡得正香了,昨儿个晚上还念叨着您了,不过一会儿工夫便睡着了。”
媚娘抚着逸辰的脸蛋,莞尔道:“还好,逸辰这一点,唯让我放心。对了,主君回来了吗?”
如初点了点头,道:“主君在前厅,陪太老爷说话了。”
媚娘替逸辰掖了掖被子,复又看着絮儿,道:“那就好,我昨儿个从宫里出来,婕妤状态不是很好,我真怕她有什么不测,毕竟宫里人心更复杂,我还想再进宫看看。”
如初递上茶盏,递给媚娘,问道:“大娘子,那官家可否下旨捉拿下药之人?”
媚娘看着如初,点头道:“有是有,但是婕妤的安危,还是不能松懈,幸而有嘉和公主牵绊,不然,婕妤真的会再次出走。”
如初深吸一口气,道:“自古道,还真是应了这句话。”
“仕林,今儿个早朝后,有没有向官家提及?”许仙呷了一口茶,问道。
仕林点了点头,回道:“有提,但是皇上现在关心的是婕妤的身子,现在也无暇顾及其他。”
许仙皱了皱眉,说道:“但愿此事一旦知晓,官家会妥善处理!”
仕林抬眼,看着许仙,问道:“爹,孩儿知道皇上的性子。只是,一旦这层纸捅破了,就难恢复,我是想,先安抚婕妤,查到奚笙的下落,再去说服。”
“仕林,你是这么想的?”许仙看着仕林,问道。
“爹,我也只是想了想,真正开口的,还是婕妤,不是吗?”仕林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官家曾经说过,奚笙的事已过大半。但这是奚笙无奈之举才放下的婕妤,心中肯定不甘心的。如今,婕妤出事了,他更加不会坐视不管。”
许仙思索半刻,道:“还不知,婕妤是否真的知道这件事,官家又会不会从轻处理?”
“官家是陪婕妤应了这个赌,还坦言说过,不会输。”仕林看着许仙,轻声道,“但是,现在,却不知结局如何?”
许仙摇了摇头,道:“仕林,奚笙一旦出现,不仅奚笙有性命之忧,就连李婕妤也会难逃一死,一年前的事,只是平息下来了,根本就没有解决,不是吗?”
仕林抿了抿唇,道:“爹,孩儿明白了,我待会就去叫上玉俊,进宫找婕妤,想办法问出奚笙的下落。”
“嗯,”许仙点了点头,看着仕林,又叹息道,“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这般。”
仕林抬眼,看着许仙,问道:“爹,太子这几日染病,有两三天未去上早朝了,爹可知晓?”
许仙刚端上茶盏,愣了一下,说道:“不曾知道,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不知是何故?”仕林摇了摇头,说道,“儿子前些日子还与太子讨论文章来着,那时还是好好地,也没见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前几日,突然染病,早朝也好几日未见。”
“难道,真会有变故?”许仙掐指一算,眉头紧锁,似有无奈。
仕林看着许仙,心里也很着急,追问道:“爹,到底是何变故?”
许仙看了一眼仕林,摆手道:“现在还未到时候,现在下定论也是为时过早。所以,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件事,是否还能扭转。”
仕林看着许仙,问道:“爹,您要不要进宫去看看吧?”
许仙愣了一下,看着茶盏,轻声叹息道:“如果官家来宣,我定会竭尽全力的。”
“所以,这是官家刻意隐瞒?”仕林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说道,“可能,也是怕有心之人吧。”
“好了,你也乏了,先回屋用饭吧。”许仙起了起身,看着仕林,说道,“媚娘一大早便忙活着了,说是要给你做好吃的。”
仕林眯眼一笑,点头回道:“好,那孩儿先去看看娘子和逸辰。”
用完早饭,仕林又与媚娘匆匆进宫,二人也是忙着自己的那档子事。
“仕林,你这么匆匆忙地拉着我进宫,做什么呀?”玉俊紧跟着仕林的步伐,又被仕林紧紧抓着,还是忍不住问道。
仕林停住脚步,看着玉俊,回道:“为了两个人的性命。”
玉俊看着仕林,心中一阵疑惑,道:“两个人的性命,谁呀?”
仕林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低声道:“你小声点,宫里人多眼杂,你去找一下静儿,邀请婕妤到后花园一叙。”
看着仕林的一脸正经,玉俊也没多问,点了点头,说道:“好。”
顾府——
“清菡?”诗倾抬眼,看着墨含,重复道:“谢清菡?”
墨含微微点头,靠近床榻,坐了下来,道:“娘子意下如何?”
诗倾点头一笑,道:“很好,我喜欢。月隐日出浴清菡,桂露金熔沐绿!”
墨含抚着清菡的脸蛋儿,看着诗倾,抿嘴道:“娘子喜欢就好,我也甚喜欢清菡二字,纯洁的莲花。”
诗倾嫣然一笑,看着清菡,笑道:“清菡,你有名字了。”
“娘子,师父这几日,恩准我在家照顾你,索性药铺事儿不多。”墨含替诗倾垫了垫枕头,连说道。
诗倾看着墨含,莞尔笑道:“师父和师娘的恩情,我们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偿还了。”
“哎,娘子,师娘就怕你多想。”墨含笑了笑,看着诗倾,说道,“师娘也是想让你好生修养着。毕竟这是你我的第一个孩子,自然不能马虎。”
诗倾抚着清菡的脸颊,淡淡笑道:“我啊,什么都不求,就想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墨含微微点头,也是默契回道:“会的,一定会的。”
“婕妤,您当真不知道中书侍郎下落?”一番询问之后,却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仕林看着书怡,似乎有些不信。
书怡叹了一口气,看着仕林,道:“我跟奚笙已经断了联系,他的何处何从,我是真不知道。”
仕林微微摇头,故意说道:“可惜了,如果知道奚笙的下落,他或许还可以逃过一劫,也不至于这么东躲西藏。”
书怡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婕妤,看您最近气色不好?”仕林斟上一杯茶,递到书怡跟前,“其实,婕妤不必这么操劳,奚笙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书怡看着仕林,愣了一下,道:“仕林,你我年龄相当,我和媚娘又是姐妹,所以,我也明白你们的苦心,但是,我自己的处境我知道,你们也不必为了我,而去做些什么,非把你们牵扯进去。”
看着书怡起身,欲要离去,仕林刚想上前,却被一只手拉住了,回头一看,竟是佳人:“娘子,你……”
媚娘嫣然一笑,道:“官人,你回去吧,你这样审问犯人般,怎会有结果?还是我去跟婕妤唠唠家常吧。”
仕林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娘子了。”
看着絮儿搀扶着媚娘,紧跟书怡的脚步,仕林舒了一口气。
媚娘看着书怡,突然伫立不动,自己也放慢了脚步。
书怡望着池子里的鱼儿,心里一阵感伤,喃喃道:“若你知道大难临头,就该远远的飞走,又何苦再为了我,而丢掉性命。”
媚娘缓缓上前,看着书怡,微微行礼道:“婕妤安好!”
书怡回头,原是媚娘,心中似有许多委屈般,眼眶含着泪,却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媚娘走到书怡跟前,心疼道:“婕妤,您这是何苦了?”
书怡一愣,回头看着媚娘,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媚娘挥了挥手,静儿和絮儿纷纷退下。
媚娘扶着书怡,坐了下来,看着红着双眼的书怡,媚娘心有不忍。
半晌,书怡才抬起头,看着媚娘,问道:“媚娘,莫非你进宫也是为了他?”
媚娘无奈一笑,道:“我是为了我的那个他!”
书怡看着媚娘,苦笑道:“仕林不如你了解我,但是,有些事不仅仅是说出来就这么简单的。”
媚娘看着书怡,握紧书怡的手,道:“婕妤,其实,您不必这么累,有些事说出来,结局或许会是不一样。”
书怡摇了摇头,苦笑一般,道:“是不一样,不是死就是终生幽禁。这,还不如一死!”
媚娘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但是,您的性命也是至关重要,您还有嘉和,还有官家,不是吗?”
无意之间,书怡的眼眶里含着泪,缓缓回道:“自从我小产之后,无法生育,整个皇宫都变了,就连他,也变了。”
看着婕妤眼里全是无奈,媚娘安慰道:“不,官家一定是有苦衷,您们一路上走了那么多苦难,这一次,也许是官家,想护您周全了?”
书怡轻轻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只是那个赌,怕是快到头了。”
媚娘摇了摇头,安抚道:“那可不一定,官家可是重情重义之人,就连太上皇都对皇上赞不绝口呢。婕妤,我家婆母特地让我进宫,就是想问问婕妤今后的打算,或许,一切会有扭转的时局!”
书怡抬眼,看着媚娘,问道:“白娘娘,她怎么会关心上我的事了?”
媚娘微微一笑,似是给书怡鼓励,道:“其实,婆母是一直关注着的,自从那次曼珠沙华事之后,婆母说过,官家对你是真心的,因为失去过一次,就更加会想着保护您。如果,您不想让官家为难,也不想自己出面,我们可以帮您!”
书怡愣了一下,对视着媚娘真诚地眼神,道:“这……”
媚娘再次握着书怡的手,嫣然道:“将心比心,我爱仕林,您更爱皇上,不是吗?”
书怡勉强一笑,摆手道:“再多的爱,也不及皇室的祖规,母凭子贵,但是我……怕是无望了。”
媚娘终于打探到书怡的心思,安慰道:“婕妤,您其实可以不必在意祖规,您不仅得到了皇上的心,更得到了皇上的人,仅此两条,就没人敢动您。”
书怡的泪水夺眶而出,苦笑道:“可是,在奚笙这件事,在情感上,是我负了他,无论如何,我对奚笙下不了手,更无法承受他任何病痛,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爱我的人,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哥哥,我不希望他们两个人,为了我而起争执,但是,不想发生的事,如今怕是要发生了,这么多年了,却还是没有办法避免!”
媚娘拿出手绢,拭掉书怡的泪水,莞尔道:“其实,您是知道奚笙的下落,只是不想让他再次为了您,而跟官家,与整个内宫为敌?”
书怡哽咽了一下,摇摇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自从上次匆匆一别,我就未见过他,更别说他的下落了。”
媚娘顿了顿,道:“这么说来,他一定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道?”
书怡摇了摇头,看着媚娘,问道:“媚娘,许尚书来找过我,有些话对于他,我难以启齿,对于你,我反而更坦然一些。”
看着书怡挥了挥手,媚娘坐了下来。
书怡顿了一下,道:“我也不能确定知道他是否在那里,我和他曾有过约定,也许他就在那!”
媚娘看着书怡拿出一张图,悄悄接过,藏于袖中,小声道:“婕妤,如果您觉得宫里太闷了,何不出宫散散心,我可以陪您去郊外走走。”
看着媚娘真挚的眼神,书怡明白了一二,点头道:“好,我也正愁没伴陪我散散心,既然你提及,那我就跟官家说说。”
媚娘安下心来,点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