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1
第三章 治病治命（旧版）

安胜的父亲安思成从小是在私塾里启的蒙，汉语言功底很扎实。原来是位相当不错的中学教师，因为家庭成份不好，文革时工作不很顺心，政治学习常无缘无故被点名批评。夫妻又在同一所中小学校教书，阶级斗争常常互有牵扯。80年代初，安思成求了个关系，调出教育部门到市农机公司上班。一九八六年为了安胜姐姐安红顶职，申请了内退。公司考虑到传帮带，就又回聘了他。

吃过饭，安胜和爸爸骑上各自的自行车一起去中医院找付院长看病。昨夜似乎滴了几滴毛毛雨，路上比较凉快。在桑江地区，每年七月被称为伏旱，雨是最稀有的，也最珍贵的！

桑江市中医院是一九八七年迁到新址的，离当时的市中心有点远。桑江市所在的西水省处于内陆地区，在九十年代初经济状况比较落后，发展速度还基本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

安胜看着熟悉而陌生的街景，心里感到莫名的亲切！后世这些老房子一栋都没存下来，全给拆了！桑江的老百姓常说，自己想追忆往事，都找不到寄托物。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茂盛浓密，下小雨的时候，在树下散步，都不用打伞。可惜后来也被砍了！

曾经桑江有一任市委书记大言叫嚷：“改革就是破坏！把一切旧的破掉，建立起新的，改革就成功了！”

安思成父子走进中医院时，还不到八点，大多数的医生都还没有来上班，病人也很少，三层半的门诊楼显得有点冷清。

安胜跟着父亲一口气冲上四层。还好，正碰到付院长刚进办公室。

付院长叫付清平，是中医院副院长，二把手。他一眼就看到安思成，忙上前热情的打招呼。“安老师来了！来，来，来，快坐这。”他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自己办公桌旁边，请安思成坐下，又赶紧倒了杯开水，双手递给安思成。

付清平又看了看安胜，对安思成说：“这是小师弟吧！长得跟老师一个样！”他又准备搬凳子。安胜急忙自己搬了个凳子，放在父亲身后。但没有坐下

安思成笑道：“是啊！大家都说他长得像我。安胜叫叔叔。”

付清平看到安胜准备开口，就忙摇着手说：“不行不行，这还了得！这要是同学知道，还不得骂死我。就叫付大哥吧。”

安胜赶紧恭敬地叫了声：“付院长好。”

付清平自嘲道：“别叫付院长，好像我永远转不了正似的！”

安思成看付清平有点介意副院长的音，就对安胜说：“你就叫付大哥吧！”

安胜又补了声：“付大哥。”

付清平递给安胜一杯开水。转过头对安思成关切地问道：“老师的胃病好点没？”

安思成长叹一声：“还是老样子！可惜上次没有坚持吃你的药，昨天安胜高考完，早上说陪我到你这里来，再请你看看。”

“好！幸好您来的早，我九点要去卫生局开个会，再晚点，就让您空跑了一趟了。我来帮您看看。”付清平边说边顺手从桌角报纸下找了个脉枕放在安思成面前，又把自己的椅子移到安思成的旁边，替安思成诊脉、看舌、问起病来。

仔细检查了五六分钟，付清平说：“老师，你还是肝郁痰瘀结于胃腑。我给您开几付药。不过，您这病的病程较长，要慢慢来，急切起来是治不好的，最短也要几个月。你一定要坚持吃药。”安思成点点头。

付清平开好药，拿着处方往隔壁办公室去。安思成忙说：“还是我自己付钱吧，我带了本子。你用医术帮我就行了。”付清平边走边说：“下次吧，下次您再自己拿药！”。

付清平空手回来把门带上，坐到安思成的身边，放低声音说：“老师，广市那边中医院请我过去，我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去。我想听听您的建议。”

安思成想了想回答：“我不能替你拿主意，但有两点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坚持的：第一点，你夫妻二人的编制必须妥当。如果你老婆张亭不走，安排也必须妥当。你当副院长，别人都会尊重她，你一走，她就会面对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因此最好你走必须全家都带走。第二点，地位。必须有一定的地位，不能只是个医生，最低得是个内科主任。否则你会有落差！会患得患失，最后成为鸡肋！可到时又回不了头，你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付清平认真听，心里默算了一会，又问：“我先停薪留职呢？”

安思成直截了当地回答：“这个政策我不懂，这类事情我没见过。不过我认为试试也可以考虑。”安思成追问了一句，“你儿子呢？现在读几年级？”

“高二。”付清平一边思考一边回答，最后长吁口气，“看来只好等明年高考完了再考虑！老师！我在这里已没有进步的可能了！所以很想动一动。人挪活呀！政治进步不了，就给儿子争一个环境，自己也到大城市去发展生活。现在大家都兴往南方去！那边大改革大开放，政策很活，待遇很高！”

付清平突然转一下话题问起安胜的事：“师弟是文科理科？要是理科，省中医学院我关系不错，到时录取可以想想办法。”

安思成叹道：“文科。他运气不好，高一时，物理老师车祸住了半个学期医院。没办法，只能让他读了文科。”

付清平也叹口气：“可惜中医学院没有医管专业，这专业设在医学院，医学方面的大学里只有这个专业招文科生。”付清平又转了下念头说：“师弟对中医怎么样？”

安胜忙回答：“我家里的中医类的书籍我都学过。四大经典和四小经典我都浅浅地背过。就是没有临过床！”

付清平很欣赏地说：“正好今天的会是总结，就是给一些老中医的徒弟出师发行医证，我去给你办一个。”

“那合适吗？”安思成有点犹豫。

“没什么不合适！”付清平不以为然地说，“国家早有政策，有的省份八五年就开展了这项工作。本来要考试的，可省里通知下达的晚，很多人晓得这事时报名时间都过了。全市有一大批符合条件的没来得及报名。报了名的，又因为离考试时间太近了！复习都来不及。最后通过率极低！我们医院有几个医术很好的老中医的子侄和徒弟，都没过。这个现象被集中反映到省卫生厅，省厅的意见是符合条件的医院里的老中医的学徒，干脆就直接给办了。但不能声张。市局经过研究，考虑到要平衡各种关系，就给了我们院领导每人十个指标，可以办证但不安排编制。现在有好多家属都找人暗暗给办了！还有些外面的人找了卫生局和院里的领导也给办了。我也办了几个。前两天局里医政科科长的亲属也从我这里办了一个。还有一个指标，没有合适的人选。安胜，身上有照片吗？”

“有！”安胜兴奋地回答，迅速从口袋里拿出照片，递给付清平，“大哥，这个行吗？”

安胜心里暗自庆幸！早上出门时为了办农村医生证明，所以自己专门把照片都带上了。这照片还是高考前同学之间互相送作留念，自己洗多了剩下的。

桑江经济不发达，这时代还没有高中毕业洗彩照送人的。当时洗照片时，照相馆非要一洗一版，搞得所有高三同学每人都剩自己照片五六张。安胜所在中学地偏，绝大多数同学家里是郊区农村的，家里都不太富裕。像安胜这样的父母都是国家干部的家庭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于是最后大家都大骂照相馆心黑。

付清平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点点头肯定道：“应该可以。”他站起身来，果断地说：“走，马上开会了，我们先去办了，等下没时间。”

安胜抢先一步打开门。付清平带着他们走到隔壁办公室。安思成的药已经捡好。见到付清平进来，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赶紧把药交给付清平。付清平示意安胜接过药，带着安思成父子快步向卫生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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