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起时林德海正吹着家乡的风,暖暖的绵绵的,路边一片片的稻田茶园往后退,空气里满是自由温暖的气息。
他将手机拿远点仔细看了看来电显示,缓缓按了接听。
“喂?”
“爸?怎么好好的你要回老家?妈虽然不在了,但您还有我们几个儿女啊,虽…虽然我们工作比较忙,不还有瑶瑶他们几个孩子陪着您吗?您一个人回老家我们怎么放心啊?”
林德海笑:“那村里不还有你叔叔伯伯吗?好了,你们就安心工作,有空回来看看我,我啊,大半辈子在城市里,厌烦了,现在农村空气好环境好,住的舒服。”
“什么舒服啊?我们那老房子都破破烂烂的,爸…都是儿子不孝!”
林德海叹气:“不关你的事儿,我啊,就是想家了,”说到这儿林德海满是皱纹的手颤颤巍巍抬起,擦了擦眼角,笑着继续道,“你们照顾好自己,兄弟姐妹的别再吵了。”
“爸~”那头传来几声熟悉的呼唤,林德海忙挂断电话。
林德海今年80,本是儿孙绕膝乐享天年的年纪。
可惜上个月陪伴他半个世纪的老伴去世了,几个儿女忙活着工作根本没时间陪他,孙子辈读书的读书,成家的成家,他一个老头儿就这么被剩了下来。
时间一长啊,他就浑身不得劲。
他想回老家生活,至少老家那几位老哥老弟能陪着聊聊天。
车子沿着弯曲的山路向上,柏油路接上水泥路,然后是一小段土路,颠簸的差点没将他的五脏给吐出来。
好在这折磨也很快结束,几座青砖灰瓦房遥遥可见,林德海也激动了起来。
近了,村头的老榕树郁郁葱葱,跟当年一样。
榕树底下一排的靠背竹椅,摇着蒲扇的几个老人听见车声纷纷好奇望来。
林德海仔细看了看,激动的伸手到窗外挥着:“三哥!”
他忙让司机停车,示意司机:“师傅啊,你再往前开开,就那第三座房,对对,还得麻烦你帮我把行李拿下来。”
等车往前开走,他就被围住了。
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过来的老头上身穿着白背心,下面是洗的发白的中山裤,凑到林德海眼前仔细瞅了瞅:“你…你…”
“三哥,我阿海啊,你忘记啦?”
“阿海?”老人眨了眨浑浊的眼,想了很久。
倒是边上一老太太热情的招呼:“是海哥,海哥回来啦?”
林德海仔细看了看她的眉眼:“阿梅!”
“对对对,就是我!”
“阿梅你怎么这么老了?”
几十年没回来,林德海一口乡音有些蹩脚。
“咱们都七八十了,谁不老啊?海哥你在大城市还不是老了?”阿梅感慨了两声,“三哥老年痴呆,老忘东西,你都几十年没回来,估计想不起你了。”
正说着,那老头却拄了拄拐杖:“哦哦哦,阿海,小时候被螃蟹咬哭的从河边跑回家的阿海!”
林德海无奈:“三哥,咱能不提着糗事吗?”
“哈哈,是阿海…”
“这就是阿海啊?”
黄昏的榕树下空前热闹,家家户户都出来了,围着林德海一阵嘘寒问暖的,老伴去世后很久没笑的林德海脸都快要笑僵了。
得知他想回老家养老,几个老人一致支持。
“现在大城市有啥好呀?房间小还没院子,种个葱蒜都得在阳台,挤死了,我啊住不惯。”阿梅有个儿子在附近城市工作,早年还接她去生活了两年,结果她又跑回来了。
“听新闻说空气也不好,那个雾霾沙城暴,还什么,什么粒子,还是我们岭头村好。”
“哎呀海哥回来好,你读过书给我们讲讲故事啊~”
…
几人聊着聊着司机就搬完东西过来跟林德海打招呼,林德海忙过去查看顺便付了钱。
取出钥匙打开院门,迎面就是一股子霉味。
“哎哟,海哥你这老房子都多少年没住人了,肯定住不了,先去我家凑合几晚吧。”阿梅建议。
林德海摇头:“不用不用,我都买了扫把什么的,反正就两层,打扫也快。”他说着就撸起袖子。
阿梅见状转身嚷嚷:“大娟、小玲,你们赶紧来帮忙。”
众人见状也纷纷回家拿工具。
老房子旧,灯泡重新换上,一群人乌压压的涌进去,又是提水又是刷地板擦门板和楼梯,从上到下。
不过两个小时,木地板恢复了白净,蜘蛛网都不见了,霉味也被洗衣粉的味道冲淡。
阿梅让人抱来一座电风扇,一床凉席和枕头被单,林德海给木床铺上,再看看熟悉的房间,苦笑:“当年我跟秀云就住这屋,她老念叨着要回来,结果…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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