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阴阳变
第三章 静不下的心（旧版）

村里早些年六畜不兴，鸡瘟猪瘟随时发生，没什么文化的村里人一致认为是妖魔作怪，村里老村长也是读过书的人，根本不相信这些歪理邪说，但面对一群失心疯一样迷信的村民，老村长解释都都懒得解释，无奈之下老村长组织大家在离村子两公里外的石旮旯地建了一间道观，供奉的是脚踏五色灵龟的真武大帝。

听说后来大家还自主捐款请来师傅坐镇这道观，所以我家这老头子在村里面还是有点威望的，只是好名声也经不住老头子的挥霍，在几番加价香火钱之后，目前属于声名狼藉那一类了。

道观门口有一百多台阶梯，是村民们修的，如今有些破旧了，都在集资重修，估计是老头子把钱给我读书了，所以一直没有动工，想想还是我拖累的。

我到道观门口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坐在道观门口的竹椅之上一摇一晃，手里拿着旱烟抽着，烟锅内烟雾袅绕，有些发黑烟杆略显沉重。

道观门可罗雀，估计村民这次是真被老头子惹怒了，要是平日不管怎么说，10多个礼敬香火的人还是有的，现在变得凄凄凉凉。

已经快头发花白的师傅看到我十分高兴，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只手轻微颤抖，好像老年人都有着毛病吧！

“小亮？你怎么回来了？”“这不是想你了嘛，回来看看你”

“这孩子，读书才是正事，回来看我这老头子做什么”

师傅嘴上说着不想我回来，但是那满脸藏不住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我顺手递过去镇上坐车时买的燕麦酒，老头子更高兴了，一双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你看你，又乱花钱，读书要紧，以后别买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说完笑的更开心了。

这个一幕看得我有些心酸，老头子对我的好那是不用半点怀疑，那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灰色道袍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头子将那坛燕麦酒放在供桌上，对着真武大帝的雕像拜了拜，这才回过头对着我说：

“吃饭了没？”

“到镇上的时候吃了两个馒头，不饿，你呢？”

“我也刚吃过，那王寡妇家的小不点给我送来两斤多荞麦饼，味道还行”

“师傅，香火钱应该也还有，你别藏着掖着，拿出来买点好吃的吧！”

“知道了，知道了”

师傅很敷衍的回答着我，我知道，估计他老人家又舍不得吃，留着钱给我读书呢！想到此我想死的心都有，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老人家我的经历，可能是看到我面带犹豫，他倒是主动开口了。

有的时候就是想什么来什么，祸不单行。

“不对啊！你以前放假从来没回来过，为了节省车费你一年才回来一次”

“这不是说了想你了嘛”

“不对，总感觉哪里不对”

老头子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我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老头子虽然有些佝偻了，但是仍然有180的大个子，和我差不多，这一围着我转圈，我压力剧增，但还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啧啧啧，小亮啊！你这印堂有点黑啊”

我白了老头子一眼，没说话，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老头子继续围着我转圈。

“咦？怨气？你哪里招来这么多怨气在身上？不对啊！怎么还有牢狱之灾的样子”

此时我更不敢说话了，其实我一直不太相信老头子这一套，但是这个时候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才发现老头子是真有点东西的。

“师傅，别看了，我这赶了老远路，水还没喝上一口呢！”

“不急不急，我再看看，哎哟！还有桃花劫，小亮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眼里还有血丝，应该是哭过，脸蛋粗糙应该是疲惫，嘴角下沉是悲伤，孩子，你究竟遇到什么事呢？”

道观门口，春风拂过，老头子那攥山羊胡须轻轻颤抖，脸上焦急不安，我差点哭出来，泪水转了转最终让我憋了回去。

“师傅，书是读不成了，已经被开除了，都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

“没事”

“没事？”

我有些吃惊，我以为老头子要暴跳如雷呢！

“问心无愧就好，再说了，我年初就有不好得预感，本来以为我大限将到，没想到却是应在你身上了，没事，书读不成了，刚好和我学点东西，以前你读书我不敢打扰，现在正好把我这点东西全给你”

“师傅，我让你失望了”

说完这句话，泪水滚了下来，控制不住，这几个字我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哈哈哈，行了别哭了，多大点事，好男儿顶天立地，书读不成了，并不代表活不下去了，走，和我喝两杯，趁现在你也不算学生了，不碍事”

“行”

我本来以为师傅会具体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老头子半个问题都没追问，我也轻松不少，只是内心愧疚难当。

和师傅走进道观，师傅对着真武祖师的雕像拜了拜，然后才将供桌上得燕麦酒拿了下来，我很狗腿了去拿了两个竹杯。

但是师傅说有酒无菜，实在难受，于是我又跑到道观的后山打了一只野鸡，说是野鸡其实也不然，多数都是村里以前背来办事的，后来被老头子丢在后山散养，这不就成野鸡了么。

不是我吹，就后山除了那两只花钱豹，还真没有我降服不了的野味，十多分钟我就抓了一只公鸡，开膛破肚清理干净，这种事以前做得多了，轻车熟路，再找来一扇芭蕉叶裹上，用泥浆裹紧，在道观门口刨个坑，生上火。

接着我剥了一碟生花生，当作我和师傅的下酒菜，接下来就是等着叫花鸡烤熟。

可能是心情放松了的原因，没喝几口我就有些头晕，接着又喝了半个小时，大概喝了半斤多点，不胜酒力的我已经喝的烂醉如泥。

师傅将叫花鸡刨了出来，好酒好肉吃着，但是我已经开始感觉不到肉的味道了，真的是醉了，迷迷糊糊间看到道观旁那口井里老乌龟爬了出来，老头子将叫花鸡的鸡腿扔了一只给它，那老东西屁颠屁颠的跑回井里面了。

虽然头晕，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这头老龟越来越大，井口快装不下了，看到那老龟灵性的眼神我有些害怕。

“师傅，这老龟越来越通灵了，不会养虎为患吧？”

老头子慢悠悠啃了一口鸡肉，眼中寒光闪闪，看得我都有些发冷，小时候一旦老头子露出这种眼神，就说明有些不长眼的东西要倒霉了。

“只要我这老头儿不死，他就成不了患，看在真武大帝的份上我已经给足他面子了，再说了，就算我死了，不是还有你么？”

“就我这点道行，他应该不会正眼看我吧！”

“放心，到时候把那方印留给你，就算你让它吃它也吃不下，真要想害你，它必死”

“你老人家真是大帝再生，震慑群魔，师傅威武”

老头子瞪了我一眼，一根鸡骨头直接射我脑门，我想躲没躲过，暗暗佩服，眉心却是糟心的痛，老头子这一手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要真是用足了劲，打个兔子什么的轻而易举，杀伤力有些恐怖。

我记不清楚到底喝了多少酒，喝了多长时间，只记得从中午喝道太阳有些发黄，醒来之后已经是深夜，期间吐了几次，模糊的记得我抱着老头子的腿不停地哭，嘴里还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接着就看到老头子低下头一脸嫌弃的眼神，现在想想我想死。

估计醉了之后把什么事都给老头子说了，我内心大有天要亡我，必先醉其心志，苦其悲情，使其自暴自弃，丢人现眼。

羞愧难当的我接着蒙头大睡，凌晨6点，天刚亮我就起床了，拿上扁担和水桶，准备去道观旁被老头子成为“丰井”的水井里挑水，这事我小时候每天的功课。

来到水井旁，脑袋还在有些昏痛，于是就坐在井缘上。

内心五味杂陈，又想到昨天那头老龟，我下意识的从井缘上往井里面看了一看，这一看下了我一跳。

只见井底水面上，一个盆大的乌龟脑袋探出水面正盯着我，老龟四只脚分四个方向撑在井壁上，那乌龟的眼神有些冷。

一开始我害怕是因为没看清楚，如今看清楚了是这老货我反而放心了，我和那乌龟相互打量，这只老乌龟10多年前我就认识了，那时候他没这么大，只有簸箕那么大，如今跟座小房子一般，要不是老头子挖的进口也非常大，它根本下不去。

最让我警惕的是它眼中的眼神，那人性化的眼神让我十分不习惯，除了人，就算是最接近人类的灵长类也没有如此人性化的神情。

当时那乌龟的眼神就是冷漠，可能是听到了我昨天和师傅的谈话，所以对我十分冷漠，甚至有一点点厌恨一般。

“老龟，不是我针对你，你要知道凡是有灵生物，都要老天点头答应，你继续呆在这里只会害了我师父，我师父这辈子攒了不少功德，你可别害了他”

我清楚的感觉到那老龟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起来，最终头顶之上冒出淡淡虚影，变成一个人的形状，只是没有五官，对着我遥遥一拜，之后迅速钻进老龟的额头，老龟也下潜入井中，消失不见。

我有些感慨的看了看，接着拿起吊桶，打了两桶水挂上扁担，向着道观门口而去，内心却不轻松。

自家老头子是个烂好心，这漫山遍野养了好些个灵智初开的动物，如后山那两头花钱豹，再远一点被称为“青竹飙”的绿色大蟒，还有两只苍雕等等，最近就是这只老龟，也是灵性最足的一头，老头子很喜欢它，我是从小对它就不感冒。

听老头子说过，这类生灵想要有一点点成就，那一定是要积攒无数岁月，而且不可作恶，同时也要有人画龙点睛，依我看，当时的师傅就是那点睛的人，只是点睛之后有没有坏处，会不会损耗功德我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观里，给祖师爷上了一炷香，然后拿了木盆打满水，让老爷子起来洗脸。

老头子出门看到我的时候愣了愣，我当时也莫名其妙，从老头子那古怪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出来，昨晚丢人是真的丢大了。

“小亮啊！以后出门就别喝酒了，你要是真想喝点你也记住了，千万别说你认识我宋禾”

“嘿嘿，这个昨天失态了，失态了”

“你那哪是失态啊！你那是失心疯啊！啧啧啧，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你至于么？

哎哟喂！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那裤脚是肮脏一片，待会你记得洗了”

老头子说完，一脸嘲讽的看着我，我脸上火辣辣的，从没感觉这么丢人也不敢搭腔。

“对了，我听你的意思，那几个应该是富家子弟，这种人本事不一定大，心胸却一定小，保不准还回来报复，所以我今天准备到进山的垭口去蹲一蹲”

我内心一急，这哪能成啊！

“师傅我去吧！哪能劳烦你，就他们那样的我打十个都没问题”

“吹牛也要凭本事的，这才几天？好了伤疤忘了痛？”

“师傅，我。。。”

“行了，到厨房给我拿两个乔饼，正好我最近也没活动筋骨了”

虽然十分不乐意，但是确实师傅去就最好的选择，别看老头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真发起火来我看着都怕，小时候老头子带我骗吃骗喝的时候，一次被人拆穿了，我的乖乖，全村人拿着镰刀锄头追了我们好几公里。

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老头子也怒了，不就几个鸡蛋么？至于这么拼命么？

老头子回头就和十几个壮汉干了起来，十多个呼吸间，十几个壮汉没有一个站着的，当时我觉得老头子是天神下凡，虽然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脚被砸了一锄头，但是依然霸道得很。

想想那日和我一起打架的几个富家子弟的拳脚，应该也是有人指点过，那几个年轻人我是不怕，就怕他们后面的人站出来，一两个我是不怕，但是要是真的来几个那种人找我报复，我估计我还真的是够呛！

所以老头子说帮我接下了，我感激的同时也有些难过，学艺不精，还连累别人。

老头子没有和我过多说话，背上乔饼就离开了，沿着进村的路走了出去。

心神不定的我到了院子里，拿出老头子的笔墨纸砚，打算抄一些经书，为了平定一下内心的烦躁，也想给我和暮阳这段尘缘画个句号，只是越写经书，那些过往越是清晰。

无奈的我又去拿出老头子的燕麦酒喝了个死醉，只想不闻不问，毕竟那时候20岁的我哪有什么主见，更没有遇过事，突然发生这种事我显得手忙脚乱。

师傅出了门，路过村中的时候，喝骂声络绎不绝，我隔着两公里在半山上都能听到一些妇人的破骂声，很多脏话我都不好启齿。

路过村委的时候，村长儿子蒋殊正在村口的草垛上晒太阳，蒋殊是独生子，长得歪瓜裂枣，一副猥琐的样子，从小不学好，读书到初中就辍学了。

整日在村里和镇上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不是调戏调戏路过的女子就是和一群镇上的破皮无赖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还进去蹲过几次，回来后死不悔改还变本加厉，本来有些威望的老村长也被这个儿子连累的声名狼藉。

好死不死的，这蒋殊就喜欢年轻女子，还干过两件出格的事，要不是老村长和镇上的官老爷有些旧情，怕是早就被抓进去了。

蒋殊对老头子还是有些敬重的，这小子坏事干了不少，不过对仙神倒也有几分礼敬，所以对宋禾也算是客客气气。

年少的时候来道观偷过香火钱，被老头子揍了一顿，以那蒋殊的为人哪受得了这份气，约了几个所谓的道上兄弟想来找场子，结果依然被揍得不轻，如此几次三番，老头子不胜其烦，一次下了重手。

那蒋殊被抬回去躺了一个多月，这才有所消停，不过也是从那时候起，蒋殊对老头子那是恭恭敬敬，没办法，算是打出来的孙子。

蒋殊看到大清早老头子背着包裹要出门，一时间来了兴趣，一激灵从草垛上爬了起来，阿谀的对老头子说道：

“宋老爷子，这是要出远门？”

“哪里，我就到村外去帮人做一场白事，怎么？你也有兴趣”

“死人的事啊！算了算了，我没那本事”

说完蒋殊忌讳甚深的摇了摇手，老头子看着蒋殊笑了笑说道：

“小子，你爷爷我这两年很少动手，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一看到你我这手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痒”

“老爷子你说笑了，你这么大岁数了，少动点肝火，我这就消失”

蒋殊那被打得仅剩的一点尊严，在老头子面前也变得摇摇欲坠，二话不说就跑了，不过一边跑一遍咒骂着，脸上五官扭曲，那凌厉的表情能吓哭小孩子，低声说道：

“老的我是对付不了，玩死小的还是可以的”

“蒋殊，你大声点，我刚没听清楚”

师傅说完，蒋殊突然加快脚步，那样子比被他娘拿着擀面杖追他的时候跑的更快，蒋殊一边跑一边将手伸向背后，对着师傅竖起了中指。

这下师傅是真不能忍了，随手地下捡起一粒小石子，左右看了看没人，手上用力，拿出打野兔的手法射出那粒石子迎着几丈外的蒋殊，随后听到一声惨叫。

师傅拍了拍手大笑着离开了，墙的转角处，蒋殊阴沉着脸，盯着离去的老人背影。

（第一人称这个事吧！除了夸张的东西，基本是作者本人的真实情感故事，所以第一人称，另外你的收藏决定了小说是生死存亡，希望大家点点收藏，感谢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