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
医路十年(一)(旧版)

平阳府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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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时间的举国盛事----高考,让我再次有了岁月感慨。触景生情忍不住想到自己,从接到录取通知书到现在,整整十年了。

----题记

我出生在晋南尧城的一个城郊小村,从记事起就在为了升学不断努力,那时的教育很单纯,农村的小学教育更多的是停留在语数这样的科目,其他的一律称为副科,老师可以随意占用。同时我惊奇的发现体育老师是印象中身体最“差”的人,总是“生病”。音乐老师则总是有事,反正都很少能给我们上课。接触英语更是初中才开始。

因为学业遗憾,父亲对我和妹妹寄予厚望,希望我们能考取大学,弥补他未实现的大学梦。父亲对我近乎严苛,每天放学都会过问功课,抽查我当天学习的内容。初中后更是如此,学习压力不能说不大。

我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叛逆,更不像现在的孩子这样敢公然对抗家长。排解压力最好的方式就是翻看家里的藏书。这些书一部分是从姥爷家搬来的线装书,内容囊括了晚清的英语教材,民国教科书,一些晚清字帖,四书五经,还有十二本竹纸线装的康熙字典,再有就是上百册的小人书以及一箱早已泛黄的故事会。故事会和小人书是我当时的最爱。此外还有一些小说和历史演义。不得不提的是家里的几本中医书籍,很有时代特色,扉页都有领袖语录。印象最深的是一本针灸手册,里面画满了小人和密密麻麻的穴位,痴迷点穴的我为此专门背诵并抄写过。另一本是汤头歌诀,鼠咬虫蛀,好在正文都在,还有注解。

这些早期的读物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的阅读兴趣,但是那时并不知道若干年后我会成为一名中医。

高中时我读了文科,当时感觉这辈子应该都没有机会学医。语文老师要求我们写随笔,每周交一次,题材不限。懒于动笔又没有文采的我,抄写了很多的汤头歌诀。

有些事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我和中医的缘分竟然开始于随笔。

整个高中我偏科很严重,数学常常不及格,150的满分,我不及别人分数的零头。老师为此头疼不已,我自己早已麻木。

高二那年,数学老师直肠癌去世,学校没有组织学生去吊唁,作为曾经的课代表(我应该是最滑稽的数学课代表)我联系了几个要好的同学翘课前去参加遗体告别。上课期间严禁外出,保安大叔凭假条放人,我和两个小伙伴挣脱保安的阻拦,一口气跑出学校,耳旁呼呼的风声夹杂着保安大叔的追赶谩骂。甩开追赶后我想,如果今天体侧100米,我绝对满分。

之后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三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后排擦汗,师傅问去哪,我们异口同声的说火葬场。师傅惊恐的望着我们,对视持续了十几秒,在确定我们没有开玩笑后才缓缓发车。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去火葬场,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城市的繁华被甩在身后,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从正门进入有一片空地,停放着许多客车,因为不清楚告别仪式在哪里举行,我们又是逃跑外出,看到学校的大巴车也不敢上前询问。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地方,彼时,告别仪式已经结束。我们只看到推车上的棺木被缓缓推进了火化车间准备火化。老师九岁的儿子抱着遗像,被大人牵着,还时不时的和周围的小朋友打闹。

队伍缓缓地前进着,园区里反复播放着哀乐,咚咚咚的每一声都让人心头发颤,那一刻,我的泪水决堤一样淌个不停,至此我才明白为什么无声的泪才是最痛心的。

约摸一个小时的光景,一个红色的盒子从窗口递了出来,这成了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最终的归宿,也是她和家人最后的联系。终究我还是来晚了,没能见到老师最后一面。

回到学校,我整个人像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呆站在第一排接受着来自班主任的责骂,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只知道我不能再浑浑噩噩。

高考后填报志愿,因为偏科,再加上英语和语文相对较好的缘故,老师和家长一致建议我报考语言类专业,那年第二外国语学院破天荒地又开始来晋招生,基于上述因素,我所填报的学校和专业都是围绕各类外国语(英语和法语)。

提交纸质志愿的途中,我翻看志愿书发现居然有中医专业在招文科生,犹豫再三,我私自把志愿改成了中西医。之所以没选中医,是因为我发现这个专业学费比中医贵900。我想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应该可以学到更多东西。现在想来,我还是tooyoungtoonave。

命运就因为自己任性的一笔由此转向另一个轨迹。专业的缘故,我必须通过不断的学习提升学历才能获得进入医院工作的机会。加之林林总总的缘由,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忙于摆脱经济上带来的窘迫。除了学习、临床实习,印象中其余的时间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去兼职的路上。试图以此来支持我的医生梦。

工作以后更是发现,传闻中的高收入并不存在,第一个月667.42元的工资,所有只有这么多,因为成家的缘故,租房各种开销随之增加,捉襟见肘都不足以形容这一刻的窘迫。

然而现实中的强盗逻辑让人更是啼笑皆非。总有人认为医生似乎就应该甘于贫穷,辟如买房买车这类越来越刚需的行为,一旦发生在医护人员身上,尤其是在年轻医务工作者身上。这在一些人眼里都会被视为不正常,甚至会被妄加揣测。就好像只有穷医生才是好医生,或者至少是符合他们标准的好医生。

这让我意识到把兴趣爱好当职业绝非明智之举,至少没有经济独立之前,这都会让你进退维谷。就像一头驴子处于两捆草料之间,最终驴子因为难以抉择先吃哪一块而活活饿死。

最难医治的是先入为主的仇视造成的偏见,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希望听到的真相,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对不起,我不信。

提交志愿之后是漫长的等待,期间不断获悉,谁谁谁被一本录取了,谁谁谁拿到通知书了。

我的通知书就像冷宫娘娘的肚子,迟迟没有消息。当然我更不敢把改志愿的事情告诉家里人。毕竟余震带来的伤害要比地震初发更为严重。

七月末通知书依旧杳无音信,网络查询也没有录取结果。眼看着补录志愿都要过去,家人催促我去教育局查查看,最终在拥挤的教育局查询办公室我看到了自己的录取信息,山西大同大学,中西医结合专业,预录取。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宣布这个消息才不会挨揍。

某日雨天的傍晚,全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正准备吃晚饭,一位身穿黄油布雨衣的大叔推门走了进来。那一幕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很戏剧。大伯摘下帽子,雨水顺着雨衣直往下淌,随后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张大红色的EMS快件向我们问路,听到收件人姓名我顿时心里乐开了花,我苦等的“特赦令”终于来了,不由分说赶忙凑过去告诉大叔我就是他要找的人。

大伯露出苍黄的牙齿,笑容憨态可掬,连声道喜:喜报,恭喜恭喜,录取通知书到了,身份证拿出来签收一下。

我接过大红色的快件,把签好的部分撕给大叔。这时候父母和小妹都围了过来。父亲露出久违的笑容,给邮差大叔递烟,同时邀请大叔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大叔接过父亲递上的烟,连声说:不用了,我还要赶着去送下一家。随后戴起帽子,骑着他的摩托车消失在雨中。

送走邮差大叔,我迫不及待的拆开邮件,里面有一式两联的通知书,入学须知,同时还有一张移动电话卡和工行的信用卡。

再三确认,通知书确实没有记错,姓名也是对的。

接下来的气氛颇为尴尬,得知我被医学专业录取,父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摸出烟,开始一口接一口的吞云吐雾。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那天简直不能更漫长,生米煮成了爆米花。

也许是被漫长的等待折磨太久,父母并没有责备我,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喜悦,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之后我如释重负,每天奔波于家里的修理铺和老院子之间帮忙打杂,买买焊条一类的耗材。空闲时间看看买来的中医科普书和四大名著。隔三差五的,等傍晚工人休息后我会提着黄油桶拾捡白天切割掉落的钢材边角料,然后用电瓶车载着送去废品收购站。那时候废铁正值前所未有的春天,一斤可以卖到1.7元,开学的时候卡里积攒了不到两千块的零花钱。

日期一旦确定,时间就显得很不够用。置办行李等一应用品,据说北边很冷,我第一次买了件羽绒服,虽然是夏天,仍旧花掉了700多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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