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的心惊胆战,紧绷下颚线条像只鹌鸠,咋舌哑然,哪还能置喙得上话。
少顷,满楼嘈杂声归于寂静,一道道水袖掩面扬起,再齐齐落下,悦耳动听之腔音不约而同倏地响遍四周。
“拜见叶将军”
台下的人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唯有叶昭一人拎着酒壶,癫癫踏步过去,湿漉漉的眼神百感交集,有多令人费解就有多令人闵闵难安。
“都抬起头来!”
叶昭发号施令,看向正含苞待放的娇滴花朵,踉踉跄跄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这头,明明美人的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可叶昭却不知为何嗤笑起来。
“将军何意啊?”
有人呼吸停滞几秒,畏蒽不前,有人端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遽然询问一番。
“问的好!”
叶昭寒溘溘的开口。
所有人骤然瞳孔睁大,却见叶昭阴翳的表情立刻缓了下来,眉梢一扬,温和之色尽显于表。
“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谈及柳惜音时,她目光总是缱绻的温柔。
“她是谁?”
“她......”
叶昭长长停顿了一下,倏地抬头将蓄满眼眶的泪水倒回,语气柔情似水,又坚如磐石,“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话莆刚落,有酒大口灌入喉中,紧接着那股热气滚烫起来,一路烧下去,直蹭心头。
叶昭颦蹙独闵闵又急又猛连倒入嘴中,在一阵绞痛后,晃了晃酒坛再狠狠砸在地面。
“可惜当初我瞎了眼,现在才看到!”
叶昭凄怆而悲凉地眨了一下眼眸,强忍住酸楚的泪意,带着醉意蹒跚迈开脚步,癫癫走出杏花楼。
柳惜音骤然揪起心来,疼痛感顺着风,蔓延在堪堪消失于视线之人,被闪电劈到似忽而发出了一声悲绝的哭喊声,“阿昭!”
由于心神激荡,慌慌张张跑出几步,避开迎面而来的客人,往后趔趄几步,脚一跐跌倒在个温热的怀抱,“惜音,我带你去看!”
跟在她身旁的叶昭,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夹糅千丝万缕的,他人都看不懂的情意。
柳惜音颔首时,有两行眼泪簌簌垂落下来,滴在叶昭衣裳上,晕出深色水渍,莫名让人心疼。
繁华的长安大街人烟阜胜,摩肩擦踵。
柳惜音急急跑出来,呼吸快到成了橐龠,一煽风,就呼嗤呼嗤的,紧接着视线霎时开阔起来,恰巧看见酩酊大醉的叶昭。
东倒西歪,走到画摊前坐下来,她心头蓦地震了一下,在不远处停下几步,静静凝视着。
“我想画一个人!”
画师手中的笔顿了顿,抬起眼帘看向神色古井无波的叶昭,隔了一刻搁置于桌上,砸出小动静。
“能否请将军,将此人的样貌,详细描述于老朽听。”
闻音后,叶昭紧闭发酸的眼睛,却陷入久久沉默中,未语。
“将军,您这是不记得她的容貌,还是...”
叶昭突兀睁开双眼,满目横亘上厚厚的阴霾,讥笑了一声,把画师如梗于喉的疑问咽入腹中。
“她...”叶昭心中仿佛埋下了一根刺,深深的嵌入肉里,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可是一动,便会痛。
“生生世世忘不了,时时刻刻记心上,岂会不记得!”
这句话犹如呼啸穿过胸口的利箭,直直崩断叶昭的某根弦。
“她有着完美的面孔,完美的眼睛,完美的鼻子,完美的嘴巴,完美的身材,从头发到指尖,没有一个地方不美。”
画师愣了许久,拿起的笔又搁下,周而复始不知如何落笔,终在一度慌乱中勉强维持镇静,微微笑,“将军,能否再描述的详细一点!”
叶昭的眼眸中似落下星辉,熠熠亮起来,“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哐当”一声脆响。
那笔又猝然重归伏案上,惊醒了叶昭。
“怎么不动笔?”
“将军,这......”
他实在难以启齿,终在鼓起勇气后一连叠声的询问,奈何叶昭每次的回答几乎大同小异,然后他只能默默欷歔,扼腕叹息罢了。
后,每每画完一幅递给叶昭,总会被揉成尽显皱褶的纸团砸回桌面,只得喏喏重提笔蘸墨,于铺开的画纸再度渲染。
再后,叶昭终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做下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那满是茧子的手竟亲自握笔描摹,然在日复一日的学习,日复一日的唉声叹气度过了寒暑交替,四季运转。
周而复始的日子亦如潺潺流水,悄无声息的从指缝中溜走,直到三年后,有美一兮被栩栩如生的缀于画轴里,她研墨提笔,鬼使神差,在左下角落下两字。
――惜音
南平郡王府,内院,传来阵阵咆哮声和砸东西的破碎声。
被赶出去的丫鬟仆役们,在围墙外小声议论刚刚发生的事情。
“快去找郡主过来,就说王妃要打世子。”
“......”柳惜音颦蹙,思忖后遂道,“阿昭,我们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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