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乌堐一说,西郃觉得有些委屈,望着熟地黄渐渐远去的背影,说:“可是,也不能因为我们这些仙人没文化,而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乌堐想了想,“那是因为你们仙人的能量太大了。对于没文化的仙人来说,能量越大,危险越大!与其空费口舌跟你们对牛弹琴,还不如把你们彻底灭了,这种办法虽然很不人道,但是简单高效,能给其他普通生灵带来安全!”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如今的世界再无仙人的容身之地了吗?我可以不要仙人的待遇,做个闲人不可以吗?”西郃说着,语气悲凉。作为仙人,尤其是修为高深的仙人,长期以来觉得自己高高在上,骨子里早就充满倨傲和霸气,一下子沦落到无处安身的境地,反差之大,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现在,几乎所有的域门都受到了限制,估计都变成了绝命域门,几乎所有域门都通往异常凶险的碎片空间。这是有人特意加强风险管控的迹象。其目的就是为了把你们这些闲得蛋痛有事没事就穿越域门的仙人封禁在碎片空间里,防止像你这样的能量巨大却又愚昧无知的大仙人到处惹祸!”
西郃长叹一声,无奈地说:“唉……,世道变了,天道也变了!连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阴曹地府,如今也变成了高度文明的社会!只是,我不心甘呐!我千辛万苦修行数千年,难道就是为了被现代科技文明所抛弃?”
说着,两人渐渐离开了小桥,飘入一处小宅院中。院子并不大,只有十二平米左右,种着十几盆花花草草。几只彩蝶在花草中翩翩起舞,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手中捧着一只蝴蝶,眼泪哗哗地流。
这一幕引起乌堐的注意,于是停下来细看。
原来,小女孩手中的蝴蝶受伤了,左边翅膀不知何故折断了,也许是小女孩抓蝴蝶的时候不小心弄折的,也许是其他原因。
“原来,阴间的小孩子也是天性善良的!”乌堐很有感触地说。
西郃不以为然,淡淡地说:“不就是一只虫子嘛,犯得着为它伤心吗?”
乌堐严肃地对西郃说:“不是我想要说你,可是你视凡人为草芥的态度让我忍不住要啰嗦几句。我告诉你,不要认为自己是仙人就把尾巴翘到了天上!不要以为自己能量大就觉得很威风!所有的生灵,都有自己的尊严!所有的亡灵,也有自己的尊严!”
西郃撇撇嘴,很不高兴地嘟噜道:“你的修为比我低几个层次,却老是指责我,真受不了!”
“是你自己要像影子一样的跟着我,我说几句还不行吗?你嫌我啰嗦的话,我现在就把你的内丹还给你,你想去哪就去哪,你想干啥就干啥。”
“哎哎,别别别!我随便说说!”接着,西郃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只能跟着你学仁忍韧三字诀了!”
乌堐微微一笑,“光三字诀还不行,得加上扔字诀!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态度给扔了!”
“好好好!四字诀就四字诀,别把我一个人丢下就行!”
“你现在不是人,是鬼!”
“鬼就鬼吧,你跟我一样也是鬼,你不能丢下我。”
“那得看你的表现!看你能不能按扔仁忍韧四字诀做事。”
西郃,“我现在只是一个鬼,什么事都做不了。”
乌堐,“你真的没有念力修为?”
“难道你有?”
乌堐用,“你已经见识过我的念力修为了。”
西郃,“我失去了肉身,相当于没脑子,哪里记得了那么多事情,很多事情一会儿就忘了。如果你现在证明一下给我看,我就相信你有什么念力修为。”
“行,我证明给你看看。”
说罢,乌堐悄然施念力疗法。让他稍感放心的是,虽然混元挪移手和天罡降魔掌不能正常使用了,但念力疗法还能正常使用。另外,读心术和传音术也能正常使用。在念力疗法的作用下,蝴蝶的翅膀迅速愈合,然后扑棱着翅膀缓缓飞了起来。小女孩见状破涕为笑,朝屋里大声喊道:“妈妈,妈妈,蝴蝶的翅膀一下子长好了,又可以飞了!”
一个妇女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好奇地看着翩翩起舞的蝴蝶,“咦!有这种怪事?难道遇到仙人了?”
乌堐对西郃说:“我们两个刚才还被熟地黄当做鬼呢,这会儿就被这个妇女当做仙人了!”
“老夫本来就是仙人!”仙人得意地说。
“不不不,你现在没有身躯,没有内丹,不能算人,只能算鬼。”
“哎,做一个好鬼的滋味也不错。”接着,西郃恍然道:“今天我总算明白了,人和鬼的差别,就在一念之间。”
“嗯,走吧,我们继续赶路。”
西郃面露难色,“现在天已大亮,我们又不是恶灵,恐怕经受不起阳光暴晒?”
“现在雾气比较重,光照不强,还能承受。”
“去哪里?”
乌堐望着远方,“当然是去报名啊!能不能成为第二家园首期志愿者,直接关系到我们能不能重返阳间。”
“你的说法不准确。正确的说法是——这里的人把我们阳间称为阴间。”
过了一会儿,他两从一所中学上空飘过。
乌堐的好奇心又起来了。不管在哪里,他都会抓住一切机会,学习各种知识,提高自己的文化休养水平。再说了,这所学校是熟地黄就读的学校,他想知道熟地黄被自己救下并放弃轻生念头之后的具体表现。
稍一观察之后,课堂内容让乌堐的兴致高涨起来。
老师正在讲关于宇宙的科普知识。
乌堐记得,自己上初中的时候,也听过类似的一堂课,他很想知道,阴间的老师是如何看待宇宙的。
……宇宙包含了大量的星系,每一个星系都包含了大量的恒星和行星,但只有咱们鄂司星球有人类居住,也许,只有咱们鄂司星球具备生命所需的一切条件。
听老师这么一说,乌堐不由得讶异起来。让他讶异的有两点。其一,属于阴间的这颗星球也叫鄂司星球?其二,他之前碰到了一个叫仓尹的幽灵,那个幽灵给自己透露了一个信息,说是已经有了第二家园的线索,现在正在招募志愿者前往第二家园所在的星球进行探险。尽管仓尹所说的志愿者招募行动仅限于鬼界,跟人界无关,但至少说明这颗阴间星球已经触及了其他文明星球的信息。问题来了,这里的鬼都知道的信息,为何这里的人却不知道呢?
这里的人还认为他们所在的星球是宇宙间唯一的生命星球呢?
他觉得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也许,仓尹跟自己的邂逅绝非偶然,仓尹透露给自己的情报,很可能是一个精心包装好的诱饵,就等着自己上钩。
他想了想,准备干脆把水搅浑一些,于是对熟地黄传音道:“你老师的观点是错误的,宇宙间不止有鄂司星球存在生命,还有很多别的星球也存在生命。比如墨尼诺星球、普雷德尔星球、地球、哈戈尼亚……哈戈尼亚星球就算了吧。”
熟地黄正津津有味地听课,听到似曾相识的传音后不由得一愣,左顾右盼起来,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听讲,附近并无陌生人出现,心中暗想,“我今天究竟碰到什么鬼了?脑子里老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乌堐,“小家伙,有时候鬼话比人话更可信!”
熟地黄,“哦,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乌堐,“你老师讲错了,宇宙间不只有鄂司星球住着人类,还有地球、普雷德尔星球、墨尼诺星球等都是人类星球!”
“哦,那些星球上的人类都长什么样,是不是像怪兽一样?”
“你错了!我刚才说的那些星球,生活着跟你们一样的人类。……不过,有些是反人类。”
“反人类?那是什么鬼?”
“这……?唉,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一下子说不清楚,因为我书读得少。”
熟地黄,“什么?连你都觉得自己读书少?”
“嗯。”
“你后悔吗?”
“当然后悔了!离开学校没多久,我就开始意识到,世界上只有知识才是最强大的力量!现在,我确信,只有知识才是最可靠的力量!”
熟地黄,“不会吧?我觉得,最强大的力量是武功,是法术!”
乌堐,“熟地黄,你要记住一句话,在科技面前,什么武功,什么法术,只是一个笑话。就像我……算了,不说了。”
在熟地黄班上,乌堐见到了另一个自己——生活在反宇宙中的乌堐,也就是反乌堐。
乌堐默默地用天眼扫描着反乌堐,觉得这个反乌堐跟自己小时候很像,一样黑瘦的外貌,一样的的大耳朵,一样忧郁的眼神……“唉,正反两个乌堐相遇,却没法相认,更不能相触。一旦相触,就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乌堐和西郃离开了学校,飘到了一个村庄里,发现有户人家办喜事正杀猪宰羊。他兴趣泛泛,准备跟西郃一起默默地飘过,突然接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神识传音:
师弟!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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