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门之梦
几世恩仇（旧版）

惜兰抱起一些牛肉罐头，走到那对赤目族母女面前，微微一笑，把食物递给对方。赤目族小孩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听罐头，张嘴就啃。

“别急别急，罐头是铁皮的，要先把罐头打开才能吃。”惜兰帮助小孩把罐头打开，再把罐头递给小孩。小孩用脏兮兮的小手伸入罐头里，抓起一块牛肉，狼吞虎咽起来。

“宝贝，别急，慢慢吃，小心别呛着了！”惜兰十分心酸地说。

“咕噜。”小孩的母亲忍不住咽起口水来。对他们这些生活在格鲁姆地区的赤目族百姓来说，由于年年都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来，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大多充公了，连粗粮都没得吃，吃肉那更是一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吃吧，一起吃吧！那位大哥给大家送吃的来了！”惜兰对附近几个赤目人招手，“都过来，一起吃吧！别客气！”

可是，大家全都站着没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美味的罐头，咕噜咕噜咽着口水。

无奈之下，惜兰只好把罐头一听一听地送到那些赤目人手中，大家这才惊喜交加地吃了起来。

一个衣衫褴褛病怏怏的妇女犹犹豫豫地走到乌堐身边，打量了一会儿，发现乌堐正在十分专注地查看地形，没有打扰乌堐，犹犹豫豫地走到翁同童身边，怯怯地小声说：军爷，需要我们为你们生孩子吗？

翁同童吃着罐头，上上下下地把妇女打量了一番，摇头道：“我们连日行军，太累了，改天吧。”

妇女，“你们帮帮我们吧，我们还没有完成安河王下达的生孩子的任务呢，等规定时间一到，交不出足够的孩子，我们不得不交出更多的粮食作为补偿。可是，我们根本交不出更多的粮食了！”

“你们这些妇女，骨瘦如柴也就罢了，还疾病缠身，都这样了，还生什么孩子？我看你走路都虚飘飘的，明显是营养不良，先吃点东西吧。”翁同童指了指妇女身后的茅草房，“房子里好像还有人，他们怎么不过来吃东西？”

妇女，“军爷，他们都是老弱病残，走动不得，关键是没衣服穿，没法出来拜见军爷。”

乌堐对翁同童说，“翁兄，你给屋里的人送一些罐头过去吧。”

“嗯，这种事我喜欢干。想我年青的时候，劫富济贫的事情没少干。”说着，翁同童抱起几听罐头，朝茅草房走去。

“人好像比较多，这点罐头不够吃，我多送一些罐头给他们吧。”看到乌堐没有反对，惜兰抱起几听罐头，跟在翁同童后面。经过一个角落时，突然，惜兰发出一声尖叫，“啊……！”

“乌大侠，你来警戒，我去看看。”公尺埙说着，朝惜兰快步跑了过去。

一栋草房后面，摆在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桌，木桌的四条腿长短不一，用石块垫着，勉强维持水平。桌上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连脐带都没处理，婴儿身上盖着一块打满补丁的手帕，脚旁摆在一个破陶罐，陶罐里插着三炷香，香已经燃掉了一半左右。

让惜兰吃惊的，是这个婴儿毫无意识，连蚂蚁爬到了鼻子里面也没反应，既不哭也不动。

公尺埙凑近婴儿，把蚂蚁驱走，仔细查看了一番，对惜兰说：这只是一个无窍婴而已，虽然呼吸平稳，但由于没有灵魂，不会吃奶，活不了几天。

惜兰柳眉紧锁，“就没办法救救他吗？这里没人懂招魂术吗？”

公尺埙指着燃烧的香说：已经有人在给这个婴儿招魂啊！只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有游魂愿意附体的话，早就附体了，根本不会等半柱香的时间。

乌堐听到两人的对话，走了过去，用天眼一扫，发现附近的游魂不少，但没有一个游魂对这个婴儿感兴趣，全都离得远远的，叹息道：这么好的重新做人的机会摆在面前，这些幽魂为何不肯转世呢？做孤魂野鬼难道比做人还好吗？

公尺埙指了指那几栋草房，说：这个地方太穷了，做人太痛苦了！再说，这里的亡灵们上辈子受苦受够了，要想让他们再苦一辈子，难啰！

乌堐：做人真的有那么苦吗？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仙界啊！凡间很多百姓做梦都想到仙界来看看呢！

公尺埙淡淡地一笑，“这里还能算仙界？算了吧。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乌大侠，还是到屋里去休息一会儿吧？站在这里，被敌人发现了可不好。”镇西王说。

“你们？……不怕我杀了你们？”乌堐说。

“大侠，别开玩笑了。如果你想杀我们，就不会救我们。”镇西王平静地说道。

乌堐，“你们一直跟着我，可曾知道我要去哪里？”

“不知道。只是，我们三个的同伴和亲人全都被敌人炸死了，我们走投无路了，希望你能带我们走？”

“不行。”乌堐断然道。

“你不相信我们？放心吧，我们虽然是恶灵傀儡，但也懂礼义廉耻，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乌堐环顾四周，指了指山脚下的一个村庄，“前面的路越来越危险，如果继续跟着我，你们很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们还是速速离去，跟那边的百姓一起生活吧！”

“不行啊！大侠，安河大陆上每一个定居点都是星战军团指定的，有非常严格的人口管理制度，没有星战军团宪兵队的批准，外面的人禁止进来，里面的人禁止出去，否则……”

说到这里，镇西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露出十分忌惮的神情。

“什么？这不是把大家囚禁在这里吗？真是欺人太甚！”乌堐说着，脚下不由自主地跺了一下，一块厚实的石板嘎嘣一声裂为数片。

“定居点里面住着的，全都是已经归顺星战军团的赤目族人。星战军团虽然不再剿杀他们，但仍旧保持着高压态势，每家每户每年都必须上交足额的粮食，每个村子每年还要派出足够数量的青壮年到部队去当苦力，每个有生育能力的妇女还必须完成生育指标，敌人看谁不顺眼就会把谁直接咔嚓了！”

乌堐微微一愣，“赤目族人这个称呼，是这两百年前才有的吧？”

公尺埙：“在一千年前，就有人提出来过，号召安河大陆上的所有种族联合起来，成立统一的民族——赤目族。只可惜，一千年来，没人把这个号召当一回事，各族群之间冲突纷争不断，不是我打你，就是你打我。直到最近几十年前，各武装力量迫于乌贼的军事压力，越来越认识到团结的重要性，于是重新提出了建立统一民族的口号。也许有一天，安河大陆所有百姓，都会承认自己是赤目族人，从而团结在一起。”

乌堐，“你叫公尺埙，是吧。”

公尺埙，“我上辈子叫公尺埙。”

“这辈子呢？”

“还是叫公尺埙。”

乌堐，“你认识吞天老魔？”

公尺埙直起身子，看着乌堐，点头道：“我认识吞天老魔，曾经跟随过他，但我看不惯他暴虐的本性，无法忍受他对手下的冷酷无情，所以早就跟他分道扬镳了。不过，我依然敬佩他。因为他率领着整个安河大陆上最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保护着安河大陆上千万百姓。”

木兜铃对乌堐说道：“大叔，如果接下来你碰到吞天老魔，你会杀了他吗？”

乌堐沉思片刻，神色复杂地说道：“在巴罗什大陆上，我跟吞天老魔打了一仗，我的几个手下死在他手里。不过，他的损失更大。后来，在葬花坡，我跟他又打了一仗。当时，我本来可以凭灵犀伏魔剑阵和貔貅剑把他的灵魂送入地狱，可是最后一刻我心软了。正因为如此，鳄鱼人和三界令的老怪物们认为我对敌人太仁慈，认为我不适合继续呆在星战军团里，我开始失去一切。”

木兜铃，“你后悔了？你后悔没有杀了吞天老魔？”

乌堐，“哎，不要老说什么吞天老魔了，还是叫他的名字比较好。”

木兜铃，“我知道，吞天老魔就是寇屯天。可是，他自己都毫不介意别人称呼他老魔头！”

乌堐，“还是叫他的名字吧。……寇屯天其实是坤坎布人的精神领袖，他不应该死在我手里。如果下次跟他交手，我还是不忍心杀他。”

木兜铃，“其实，寇屯天要杀你的话，也很容易。”

乌堐，“我知道，寇屯天有特殊法宝，能储存反物质，他懂得如何用反物质轰炸敌人，连鳄鱼人都不敢轻易惹他。”

公尺埙，“乌大侠，我想知道，你现在是如何评价寇屯天这个人的？”

乌堐，“寇屯天虽然暴戾，但也算是坤坎布人当中的英雄人物。他本来可以带领坤坎布民族走向伟大，偏偏遇到了百里津这个内奸，百里津跟鳄鱼人勾结，分裂坤坎布民族，最终让坤坎布星球遭受灭顶之灾。”

公尺埙，“听说，所有坤坎布人都是生物机器人，所以才遭受灭顶之灾的。你怎么替生物机器人说话呢？”

乌堐，“我怀疑，所有生活在三维宇宙中的生命，都是生物机器人。所以，我没资格指责坤坎布人。”

“都是生物机器人？怎么可能呢？”

乌堐，“我们所看到的世界，都是一种幻象，是由阴阳两个符号加上五行属性编码而成。坤坎布文明之所以毁灭，估计就是接触到了关于三维宇宙的最核心的程序代码。现在想来，坤坎布人是三维宇宙中的逆天改命的探路者。看到他们毁灭，看到他们被贴上恶灵傀儡的标签，我是高兴不起来。”

公尺埙，“这么说我有点懂了，坤坎布文明的厄难之所以降临到哈戈尼亚文明头上，是因为哈戈尼亚文明窃取了坤坎布文明的生物机器人技术，触及到了宇宙和生命的最核心的秘密，所以正在走向毁灭！据说，哈戈尼亚母星球已经被黑洞吞噬掉了，再也找不到了！”

镇西王，“鳄鱼人要毁灭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公尺埙看了看镇西王，欲言又止，转头对乌堐说：“一旦破解了宇宙的秘密，也就彻底破解了生命的秘密，也就有机会凭借科技手段让少数人达到不劳而获的目的。不劳而获的思想，是高维度文明无法容忍的。”

“如果鳄鱼人真的要灭亡了，我死也瞑目了。”镇西王说，“乌大侠，实不相瞒，我曾经是罗刹婆手下的一员干将，叫镇西王。据我所知，罗刹婆至今还在率领着一支抵抗力量跟敌人打游击，敌人没少吃她的亏，你会放下你和她之间的恩怨吗？”

“罗刹婆？你说的是罗钗钰吧。她是我手下败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我侵略了她的地盘，杀了她很多手下。当时我觉得非常自豪，以为自己干着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的大好事。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被鳄鱼人当杀人工具用，非常惭愧！”

正说着，惜兰从乱石中捡起两块金属片，一脸讶异地打量起来。那是两块钢铁，以接近直角的角度相互穿透连在一起。

乌堐，“惜兰，你在看什么？”

惜兰，“乌哥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公尺埙瞥了一眼铁片，说道：“那是两块炮弹的弹片。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两块弹片居然相互穿透！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乌堐，“炮弹爆炸后，向四周飞散的弹片的速度相当高，一块弹片要想击中另一块弹片，其概念相当的低，可以说接近于零。我能想象出来，当时这里肯定发生了非常惨烈的炮战！炮弹落下来的密度，可以用雨点般来形容！”

木兜铃：“不用想象了，当时这里发生炮战时，上辈子的我当时就在对面的山坡上，当时我是一个救护兵。当时，星战军团两个陆战师，一个装甲师，一个航空大队对盆地中的一支恶灵……赤目军展开了猛烈的攻击，不计其数的炮弹倾泻到盆地和周围山坡上，赤目军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以劣势兵力殊死抵抗七昼夜，终因弹尽粮绝全部战死。我也死了。你们现在看到的山头，比当时矮了起码有好几米。都是被炮战削矮的。”

公尺埙：据说，乌贼那次本来打算用超级炸弹，把整座大山夷为平地的，后来不知道是谁制止了他的疯狂行动。

乌堐沉默起来，良久，他怅然道：“如果有一天，我们把邪恶的敌人赶走了，我定将在这里竖起一块纪念碑，纪念那些为抵抗入侵者而把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的勇士们！”

木兜铃：“大修士，你不是开玩笑吧？”

乌堐神色凝重，“这是非常肃穆的事情，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冲你这句话，我们今后就跟你干了！”公尺埙兴冲冲地说道。

木兜铃眼睛一亮，“大修士，你成立一支讨伐军吧，跟赤目军一起对付敌人！”

乌堐迟疑道：“可是，我不想带兵，不想当官。我只想把我的朋友们从试剑岭监狱中解救出来。不过，赤目军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愿意出手相助。”

“这样啊……也好。你是武功精深法力高强的大修士，对日渐式微的赤目军来说，那可真的是如有神助啊！”木兜铃高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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